“何谓善,何谓恶?”白衣男子临走前,在江边正襟危坐,以求至理。
“从心曰善,逆众曰恶。”苍老的声音仿佛来自亘古,伴清风徐来。
“是。”
……
在人间游历数十载,霜涵一直秉承着从心曰善的信念,以己之力渡众生苦海。
凋零的花,破碎的爱,所有的不尽人意,霜涵都尽量如其所愿。
世间在小寒已经饱受了痛苦与创伤,为何在自己这里也要不如人意呢?当不了救世主,给人们一个春天也好。
这个世间,本就应该美好。
可是,有一天,霜涵察觉到了不一样。
沐鸢撷下一朵花赠给哭泣的女孩,下一秒断枝处就愈合,满树繁花似锦;自己将断枝愈合,第二天树便无声枯萎。沐鸢递给奄奄一息的老人一副药剂,老人服药后便充满生机;自己为将要饿死的孩童递一碗米饭,第二天孩童便无声去世。
仅仅因为沐鸢是立春,自己是大寒,生命的轨迹便背道而驰。
如果霜涵早点发现这一点,或许心不会如此冰冷。只可惜霜涵从来没有回头的习惯,做完善事便舒心离去,不留痕迹。
如果没有遇见她,或许自己会一直傻下去。
凛冬。
忙碌了一年的人们终于迎来了短暂的歇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欢声笑语在这片雪地中缭绕。
“啪!”又一个雪球砸在圆溜溜的雪人身上,碎开一地雪花。一群小孩子在雪地上兴高采烈地嬉戏,或急或缓的脚步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
又是一年的结束,又是期盼与祈愿的来临。霜涵站在一树雪花上,满意地看着这祥和的一幕。
忽然,一个渺小的身影扎入霜涵的视线。隐忍、坚韧,与年龄不相符的特征在女孩的脸庞上呈现,不由得吸引了霜涵的注意。
“哈哈哈,丑八怪!”
“丑东西!丢她!”
“呜呼!中了!你们准头怎么这么差,瞧我百发百中!”
“……”
霜涵靠近,蹲下身看见女孩浑身被雪水浸湿,发梢和眉角都残存着冰滓,小脸冻得通红,却一声不吭地蹲在雪地上任由他人欺凌。
“你是谁?”小孩们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吓了一跳,壮着胆问道,“干嘛,干嘛出现在这里!”
“我?”霜涵才发现自己没有隐身,愣了愣后站起,冷下脸,“你们为什么要欺负她?”
“这不是欺负!”一个小胖男生冲到前面,瞪着眼睛,“她说的,和我们打雪仗,我们就一人给一个红薯给她!”
“就是!就是!”其余的孩子随声附和。
“是这样的吗?”霜涵再次蹲下,扶起蹲在雪地上的女孩,“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是谁?”出乎意料,女孩对于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也表示质疑,“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们村可没你这个人。”
“不是,这不重要,”霜涵看着女孩的眼睛,“你为什么让他们欺负你呢?”
“这不是欺负,只是一起玩。”女孩解释道,又仿佛在说服自己,终于抬起了头,眼角噙着泪水。
霜涵也看到了她右颊的一块疤痕。
“如果不这样,妈妈会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