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芜淡淡的应着,闭上了眼,陷入了沉睡。
宋酬想说,可不可以现在去,我们现在就去吧!可看着睡过去的樾芜,宋酬憋了回去,落寞的飘出了浮生斋,想回皇宫看看容珩,可宋酬不敢去,她怕这一去就死了。
天上有雪花飘下来,宋酬神色黯然的看着,最后在浮生斋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拉着身上的衣服玩着,自嘲。
成了鬼还挺好的,虽然没有人能看到她,可这样的天,就算她穿的薄薄的至少不会冷死,因为身为鬼魂的她是感受不到冷的。
樾芜缓缓睁开眼,起身站于窗前,看向白雪纷飞下缩成一团坐着的宋酬,用法术凝了一只青鸟,对着青鸟说了一句:“去找毕方。”
青鸟便飞了出去。
很快便在邻城的一家青楼里找到了正在和美人缠绵悱恻的毕方,青鸟叽叽喳喳的冲上去,啄在毕方的后脑勺上,毕方大叫一声,整个人耷拉了下来,翻身拿起衣服,脸色难看,恼羞成怒的一把把青鸟捏在手里,稍稍用力,青鸟便消散了,美人看得吃惊,说不出话,瑟缩着,毕方随手丢在美人身上一颗夜明珠,留下抱着夜明珠喜不自胜的的美人化成一道光影而去,美人见状晕了过去。
毕方怒气冲冲的来到樾芜面前,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不死的!老子都被那破鸟吓得差点不能人事!发什么疯!大半夜找我!干嘛!”
樾芜闻言,充耳不闻,得意的笑了起来:“你活该!”
毕方气结一下倒在樾芜的软榻上,突然道:“老不死的,要不咱俩也像人界男女一般成为夫妻,反正我活的长,可以长长久久的陪着你。”
“别让老身再听到第二次。”樾芜笑容僵在嘴角,脸色冷了下来。
“呵呵呵~好好好,我知道了,就开一个玩笑而已,你别生气啊!”
毕方打着哈哈,干笑着,眼底有落寞。
“明日,老身陪老身去一地方。”
“哪……诶,老不死的,你这里有小鬼。”
毕方转了话锋,樾芜转身看向窗外,原来是宋酬听到声音飘了上来,远远的悬空浮着。毕方伸出手指向宋酬勾了勾,宋酬便不受控制的飘到了樾芜面前,毕方冷笑着放下手,宋酬便摔到在地,看着毕方,怔愣了一瞬,便害怕起来躲在了樾芜身后。
原来,竟然是毕方脸色阴沉了下来。
樾芜淡淡道:“你莫要吓她。老身掏了她的心,要为她解决心里的遗愿的。”
毕方神色迟疑,问道:“你还未放弃?”
“嗯。”樾芜点了点头,转身看向了窗外的纷飞大雪,神色晦暗不明:“你知道的,我找寻万年,只想有一颗心。”
毕方起身,把樾芜揽入怀中,樾芜也没有反抗,顺势靠在了毕方怀中,毕方眼中有爱怜,柔声道安:“阿芜,你实在不必如此的,你知道的不是吗?没用的,何苦再废那些心思。”
宋酬在一旁看得痴了,呆呆的望着两人,心里了然。
她知道毕方绝对是喜欢樾芜的。
樾芜淡淡轻笑道:“我若是放弃了,如人界凡人所说的那般还有什么盼头。总是要有点希望的不是吗?”
“唉。”毕方叹了口气。
樾芜突然离开毕方的怀抱道:“闲来无事,老身同你说说此次的事吧。”
怀中的人突然挣脱,毕方眼底闪过刺痛,转而笑呵呵的道:“好啊,你这老不死的同我说说吧!”
樾芜闻言,同毕方说了起来,将宋酬的事道了个一清二楚。
而一旁的宋酬则看着毕方,可怜起毕方来。
可怜毕方爱而不得,更不敢让樾芜知道。
宋酬想着,飘上房梁睡了过去,她差点魂飞魄散需得好好休息休养魂灵,睡觉便是最好的办法。
樾芜说罢,毕方道:“你是要吃了那魅的精魄?”
“嗯。便是当老身送你的。”樾芜似有雀跃。
毕方没有说话,两人站在窗户边,看了一夜的雪。
第二天,天明时,宋后索命,帝王晕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长栎城。宋酬在黄昏时醒来,完全不顾后果在太阳还有一丝余晖时冲去了皇宫,樾芜和毕方隐了身形也追了过去,追过去的时候宋酬倒在宫中御花园的一棵大树下,浑身冒着热气,又在了魂飞魄散的边缘,樾芜瞧在眼里,火大得紧,没好气的又给宋酬注入了些灵力,宋酬才醒过来。
一醒过来的宋酬便看到了神色冷然的樾芜和毕方,宋酬心里瑟缩的一下,她知道樾芜这是生气了,她也知道错的,可是她真的很担心容珩,控制不住。
樾芜目光冷冽的看着宋酬,美眸中的冰冷摄人心魄,抬手便从腰间抽出了一根散发着绿色幽光的骨鞭,啪的一声抽在了宋酬的身上,只一鞭宋酬被打的地方便起了绿色的火焰,很快,火焰便烧了起来,宋酬浑身青筋暴起,脸上出现了红色的斑点,斑点慢慢扩大竟然是宋酬的魂体被烧开了,宋酬痛苦的在地上哀嚎着翻滚着。
毕方看得骇然,樾芜手中的鞭子他再熟悉不过,那是鬼界阴司鬼差用来鞭笞无恶不作的恶鬼的,此鞭只对魂体有用,被鞭笞的鬼魂不会死,但会受尽冥火焚烧之苦。而老不死的手中的这根笞灵鞭是在一个鬼差手中得到的,几千年了他没见过老不死的动用过这根笞灵鞭。更想不到老不死的居然会动用笞灵鞭来鞭打一个本身就很虚弱的鬼魂!看来,老不死的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啊!!!救救我!!好痛!啊!”宋酬哀嚎着。
樾芜手里的笞灵鞭铮铮作响,眼中是蚀骨的冰冷。
她真真是讨厌极了这种不明情况,连自保都做不到还妄想救别人的蠢货,除了给她惹麻烦就是惹麻烦。
毕方看得不忍,出手灭了火焰,修补了宋酬的魂灵,身上火焰消失,疼痛逝去,宋酬向毕方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樾芜眼光如剑的摄向毕方,毕方打了个寒战,宋酬坐在地上不敢说话。
樾芜收起笞灵鞭,缓缓走进宋酬,居高临下的看着宋酬,宋酬眸光中满是惊惧,樾芜面如寒霜,眼如刀剑,嗓音冰冷:“宋酬!你可知你此番的行为有多蠢,若是老身刚才未能及时赶到你已经魂飞魄散了!知道什么是魂飞魄散吗?魂飞魄散便是,你从此消失于三界六地,再没有来生!就连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
“我……我知道了,对不起。”宋酬神色哀凄的道着歉。
“你同老身道歉有何用?”樾芜冷然。
“行了!老不死的,别为难她了,她就是太着急了,一时控制不住而已,不是都已经道歉了嘛!”毕方劝着樾芜。
樾芜冷笑着看着毕方厉声质问:“呵~你倒是怜香惜玉,若是大错铸成!老身问你道歉有何用?”
毕方看着发怒的樾芜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樾芜冷冷的看着毕方,留下一句“你吃了那魅的精魄后,送她回来。”后,便化成一道红色光影回了浮生斋。
此时天色已渐渐的暗了下来。
毕方看着离去的樾芜神色黯然下来,看向了宋酬,探寻着皇宫中魅的气息,良久,嗓音微凉的道:“那魅已经不在宫中了,本尊回去了,你若是要去看心上人便去罢,小心着些。”
毕方说完,化成一道光影回了浮生斋,樾芜如往常一样斜卧于软榻上假寐,毕方坐在窗台上,静静的看着樾芜,脸上的黯然褪去,只剩下了爱恋。
皇宫中,宋酬看着走了的两人,流下泪来,心里自责。
仙上已为她渡法修补魂体两次了,而这次本该不用的,是她太过莽撞差点让自己魂飞魄散,而且,仙上说得对,她连区区的魅都打不过这样根本救不了容珩,是她太过愚蠢。不过,还好仙上救了她。
“真是作孽啊!听说了吗?皇后回来找陛下索命了,如今眼下陛下昏迷不醒在宁仁宫的偏殿歇着,前来诊治的医使换了一波又一波。”
有宫女谈论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进了宋酬的耳朵,宋酬心里一紧回了便奔向了宁仁宫。
可到门口时,宋酬又愣住了,手把着门,迟迟不敢进去,眼中有害怕。
她害怕那魅的精魄还在,因为她看得出来毕方心里是深爱樾芜的,此次因为她,毕方惹恼了樾芜,定是赶着去讨樾芜欢心了,哪里会真的帮她,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了。
浮生斋里毕方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随手关上了窗:“莫非我年纪大了,已会像凡夫俗子一般感染风寒了?”
毕方自言自语着,四下探了一下自己的元灵,放下心里,挑眉,手摸着下颚,美滋滋的道:“肯定是哪个美人想我了。”
旁边樾芜还在假寐,毕方看了看樾芜,不再说话。
宋酬把着门,飘进了院子里,月色被浓云遮蔽,宋酬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偏殿,容珩躺在床上形容枯槁,旁边坐着丽妃,后面站着月泪和李忠贤,巫女半哭半笑的唱着谁也听不懂的词,还在祝祷着。
宋酬警惕的四下看着,良久放下心来,毕方果然没有骗她,那缕属于魅的精魄已经不在了。
见魅的精魄不在,宋酬便大大方方的飘了进去,直至容珩的床前,只是瞧着神色晦暗,身形消瘦,两颊已经向下凹去的容珩,宋酬便是止不住的掉下泪来。手虚无的摸上容珩的脸颊,又看看脸色哀凄的丽妃,宋酬难掩神伤。
她也好想像丽妃一样陪在容珩身旁,就那样拉着他的手,看着他,长长久久的下去。不过,终究是不能了。
说起来,她和容珩还是在容珩登基之后才开始变得貌合神离的,那时她以为曾经的一切终究只是容珩为了登基所做的权宜之计,可如今看来,以往只是容珩被权利蒙蔽了心,看不清而已,现在想想她和容珩之间好像就只剩下初识那一年的美好了。
宋酬正想着,丽妃突然起身,打断了宋酬的思绪,抹了抹眼泪,娇俏的脸上早已不见当初的妩媚妖娆的女儿作态,取而代之的是威严和不该出现在脸上的俜伲天下的尊贵:“走吧。李忠贤好好照顾陛下。”
“奴才恭送丽妃娘娘!”李忠贤低头行着礼。
宋酬看得呆了,这不是她往日时所见的那个丽妃,以往的丽妃妩媚妖娆,只知道拴住容珩,可今日的丽妃身上的那份高贵,竟然像是融入了骨血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宋酬想着,再回神时,李忠贤已经送走了丽妃。宋酬心里闪过一丝不安,追了出去,在荣华宫的宫门口再次见到丽妃。
月泪扶着丽妃进了荣华宫的寝殿,关上了殿门,宋酬跟了进去,有宫女拉起层层叠叠的纱帘,月泪扶着丽妃向前走着,宋酬模模糊糊的看到纱帘后的床榻上有一个人影,看着别样的熟悉。
丽妃向前走着,终于床榻以及床榻上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宋酬瞪大了双眼,看着床上的人。
那是齐府的公子齐洛凌。
丽妃挥了挥手,月泪带着宫女出了寝殿。
丽妃柔柔一笑,层层褪掉自己华丽的宫装,齐洛凌脸上是宋酬再熟悉不过的笑容,起身温柔的抱起了丽妃,一室璇旎。
宋酬看得瞪大了双眼,双眸中闪着幽兰的光,长发飘起,红唇如血,身上怨气大增,一时之间竟然显现在了两人面前,目光怨毒的看着苟合的两人,心里被怨恨恼怒装满,容珩对这女人万般疼爱,她简直不能容忍这个女人背叛容珩,他们都该死!
丽妃和齐洛凌看着出现在眼前目光怨毒的宋酬,浑身发软,冷汗潺潺,宋酬一爪抓在了齐洛凌的背上,齐洛凌身上被宋酬抓到的地方立马燃起了黑烟,晕了过去倒在了丽妃的身上,丽妃恐惧凄厉的大喊:“皇后!放过我!”
浮生斋里,樾芜察觉到自己输入宋酬体内的灵力正被怨气所侵袭,猛然睁眼,毕方吓了一跳,还没反映过来,樾芜便化成一道红色光影出现在荣华宫,毕方紧随其后,和樾芜带走了正要杀丽妃的宋酬。
宋酬在两人手里猛烈挣脱着,樾芜抬手一个剑指点在宋酬额间,红光大现,宋酬晕了过去。
樾芜神色严肃和毕方提着宋酬回了浮生斋,把宋酬丢在了地上:“此事必须尽快解决。”
“嗯。”毕方眉头紧皱,点头认同。
荣华宫,守在门外的月泪听到丽妃恐惧凄厉的叫喊,带着两个宫女冲了进去,甫一进去,几人便看到了背上有着一道长长的冒着黑烟泛着恶臭晕倒在丽妃身上的齐洛凌。
月泪一阵恶寒,丽妃则看着进来的几人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尽力气推开身上的齐洛凌,裹着被子冲下床抱着月泪哭喊着:“月泪!呜呜呜~本宫看到了皇后………”
“娘娘别吓自己。”月泪轻轻的拍着丽妃的后背,对后面的几个宫女道:“你们把齐公子放到浴桶里。然后出去吧!”
“是。”几个宫女应着,忍住内心的厌恶,把齐洛凌拖着丢到了浴桶里面,出去了。
待宫女出去后,月泪扶着丽妃在床上睡下道:“娘娘~您先睡一会儿,奴婢找人把齐公子送出去。”
听着月泪要出去,丽妃一下从床上坐起拉住月泪在床上坐下,额上冷汗潺潺,脸上满是泪痕,眼中布满了惊惧和祈求:“不要!不要!月泪,你陪陪本宫,不要把本宫一个人丢在这里,呜呜呜~本宫害怕!”
“好好好!奴婢陪着娘娘。娘娘先睡下。”月泪妥协,扶着丽妃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