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是我高中同桌，这是他的故事。
大牛真名牛皋，长的五大三粗，所以我平时就叫他大牛。其实，他还有一个绰号——牛粪，据说是小学一年级在作业本写名字的时候，把“皋”字的“大”写在了最上面，看起来颇像奋斗的“奋”，此后就被小伙伴们戏称“牛粪”。
大牛也是有自己女神的，只不过那时候“女神”一词，尚不是现在意思。
大牛暗恋的那个女孩子叫文艾艾，一个身材娇小，却颇为独立的女孩子，后来终是成为了一个女强人。
大牛和文艾艾的故事源于两场考试。第一场就是他们认识的时候，彼时的大牛还在文科班，大牛虽是文科班的学霸，但在全校却是排不上号的，而文艾艾却是地地道道的学霸。或许是老天的一个玩笑，把他们两个安排到一起一起考试，前后桌，大牛前桌，文艾艾后桌。
那天上午两场考试，大牛考完第一场后在校园里和我们聊天，就蹲在林荫大道的柳树下。回去之后，坐在他身后的文艾艾告诉他，他背上有一只毛毛虫，只见大牛慢吞吞地把校服扯了过来，随手捏着毛毛虫就放在了手心里，在文艾艾的瞠目结舌中，他走到窗口，默念“放你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大牛告诉我，那天他回头看到了鼔着脸、瞪着眼的文艾艾，竟是那么可爱。大大的眼睛在两弯浅眉下有一种压抑不住的灵动，马尾辫、短刘海，加上圆鼓鼓的小脸，颇有一番摄人心魄的味道。
大牛从那天开始就得了相思病，还是我们班主任颇为不齿的单相思。老班说过，他虽反对高中生谈恋爱，但对于单相思的人却是看不起的。所谓单相思，就是君有意，却不知妾是否有情，不敢问，只会憋在心里，看到人家女孩子说话都打颤，最是没有出息。
那场考试后不久，我们就文理分科了，我和大牛分到了同一个实验班，而文艾艾恰好就在对面的班上。我总爱调侃大牛说：“从此你可以天天看到自己的爱爱了。”谁想这小子一点都不害臊，居然还乐呵呵地笑，真是情毒害死人啊。
那时候，我们还太小，对于喜欢的人从来都不喊说出口，但总是喜欢在她们面前表现自己，比如说故意大声说话只为讲一个笑话让她听到，再比如说把自行车骑的飞快去超越她只为让她看到你是谁。
大牛也有自己可以表现的地方，他爱打球。高中每年都会有一次高低年级的对抗赛，那天文艾艾恰好也在场边，我在场上捅了捅大牛，然后向场边示意，那一刻，大牛突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居然想要去扣篮，结果被篮筐盖了个结结实实，惹得所有人都轰然大笑。大牛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尴尬，只是拉长脖子去寻找场边的某个身影，文艾艾却早已离去，只留下大牛的黯然神伤。
后来，大牛又找到了新的突破点，跑步。文艾艾每天傍晚都会在操场跑步的，大牛对自己这个新的发现兴奋不已，从那以后他每天准时出现在操场，文艾艾跑的快了，他会心疼；文艾艾跑的慢了，他又会担心人家是不是病了；有时候文艾艾没有出现，他更是失魂落魄，一定要到人家班里瞅上一眼，确定文艾艾完好无损才放心。
我说：“大牛，你病了，为了你的爱爱，你病得不轻！”
大牛却说：“她没事，我就没事。”
后来大牛和文艾艾终于结识了，在跑步的途中。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大牛感冒了，在桌子上趴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他还是去了操场。初冬的傍晚，寒气还不是太重，金色的夕阳漫过围墙，肆意地洒在那些稚嫩的脸上，仿佛那些小小的忧愁也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蒸发掉一样。
大牛说，那天他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看着已经枯黄的草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慌张，文艾艾就在那时坐到了大牛身旁。她说：“喂，抓虫子的，你今天怎么没有跑步啊？看你挺不开心的样子。”
“没，没有，咳咳。”大牛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
“你病了啊，病了还出来吹风，不要命了？赶快回去，我有感冒药，马上拿给你。”
后来，那个感冒药的盒子在大牛的桌洞里放了两年。每次看到那个盒子，我就十二分鄙视大牛，而大牛却说那次感冒是他第一次觉得生病居然也是件好事，我再次鄙视他。
高中的三年就在那样的岁月里晃晃悠悠地过去了，大牛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和文艾艾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其实，我们的高中并没有明令禁止早恋，据说校长和他的妻子就是高中同学，一路走下来的。然而，我却不得不感谢那段时光，留给了我们最纯真的喜欢。
按照正常情况，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可疯狂的老天似乎还要继续他的游戏，那便有了第二场考试，让他们两个的关系彻底发生了变化。
大牛和文艾艾在同一个高考的考场，虽然不是前后桌，但在全市所有学生都打乱的排位中，一个教室的距离却是近得不得了。
大牛说他每次抬头都能看到那个瘦弱的白色背影，她专心考试的样子是大牛最喜欢的，而大牛的心在那时候却乱了，他仿佛看到了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和最远的相思。
或许事情不该那么巧的，然而它却真实地发生了。考外语的时候，文艾艾每月一次的亲戚如约拜访了她。大牛刚进教室就看到文艾艾趴在桌子上，起初他以为是上午的理综太难，文艾艾被打击到了，但他看到文艾艾的双手紧紧压着小腹，汗珠布满额头，他知道文艾艾病了。
大牛快步冲了过去，途中带倒的椅子在他的腿上磕出了一块很大的瘀青，他竟是丝毫都没有感到疼痛。他把文艾艾环腰抱起就冲出了教室，校园里有救急的流动医护车，大牛一路急奔，窜了上去。事后回想起来，大牛说如果他在校运会能使出这般力气，就算夺不了冠，拿个前三还是妥妥的。
狂奔中的大牛不知道，蜷缩在他怀里的文艾艾在那一刻五味陈杂，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一个人这般不计前程地关心她，每次看到同学在人家哥哥面前撒娇时，她心里就一片茫然，她知道那是嫉妒的味道，所以她努力把自己的性格锤炼地如钢铁一般，却不知越是倔强就越是脆弱，被这个男孩子以这样的方式轻易击败，甚至溃不成军。
护理人员给文艾艾服了止痛药，并给她绑上了应急的暖水袋，她看着紧张兮兮的大牛，不禁莞尔一笑，说道：“不用紧张，她没事，不影响考试的。”看到大牛眉头舒展，回头又对文艾艾说：“你可要好好谢谢这位同学了，人家可帮了你一个大忙。”
大牛这傻子必然不解其中的味道，连忙说：“不用，不用，她好了就比什么都好，嘿嘿！”大牛挠着头憨憨地笑着。
回去的时候，大牛跟在文艾艾后面，他不知道他尚未恢复平稳的呼吸在文艾艾的心中有节奏地激起一重又一重的波澜，文艾艾竟是哭了。
他们在开考前回到了教室，发下卷子后，文艾艾回头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担心，大牛痴在那个笑容里，终是没有听明白听力的前几题。
那年的高考很难，文艾艾考得不是很好，但凭她不错的底子，还是能稳妥地填报一个不错的一本。而大牛考砸了，他不会去上二本的，从前不会，现在更不会，他们之间的差距不能被拉得更大了。大牛选择了复读。
复读班开学很早，大概在七月中旬。开学那天，文艾艾陪他去的，他们之间有什么约定我不得而知，接下来的日子里，大牛似乎有了一种叫做“期待”的信念，疯狂地学习。那一年里，他的成绩突飞猛进，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我没见过那样的大牛，最起码不是那个我熟悉的大牛了。
春节的时候，大牛放假了，只有十天假期。腊月二十七开始，正月初七结束。文艾艾在腊月二十六的下午去学校见了大牛，准确说是等他结束那年的最后一节课，陪他回家。
彼时的文艾艾已然有了许多变化，她解开了马尾辫，留的是一头短发，眼镜换成了酒红色的半框，顿时多了许多成熟之感，米色的风衣配着浅色格子的围巾，让众多尚在高中校园里的女孩子充满艳羡。她比以前爱笑了，大牛低头的时候，每每看到她嘴角上翘，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整整齐齐地，煞是迷人，她也比以前健谈了许多，从见到大牛之后，嘴似乎就没有停过，每次说到开心之处，眉毛一跳一跳的，让大牛忍不住想要去摸一下。
接下来的假期里，大牛每天和文艾艾在一起。大牛的母亲没有过问儿子的去向，却是让大牛颇为意外。当初他选择去复读的时候，母亲是有点担心的，大概是由于大牛太过决然，似乎都没有任何犹豫，全然不是平时那个优柔寡断的大牛。看到儿子这段时间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她也就随大牛去了。
除夕那天，下了一场大雪。北方的城市最不希罕的就是雪，然而除夕的大雪却是不一样的，那天所有的车辆都不再通行，宽敞的马路被大雪覆盖却没有任何人打理，没有了车辆的碾压，雪地上只有零星的行人脚印。有的是一行大脚印直直地远去，显然是某个行色匆匆的男人留下的；有的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小碎脚印，可能是某个无聊的女孩子散步所致；有的是两样脚印，你的踩到了我的脚印里，我的又覆盖了你的脚印，那大概是一对卿卿我我的情侣的成果；还有的是一行小小的脚印夹在两行大脚印中间，一丝不苟地印在那里，一定是一对年轻的父母带着小孩路过。
那天文艾艾和大牛又去了他们的高中校园，不得不说一中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治学严谨却又包容开放，颇有几分大学的味道。白色的雪地上只有他们两个的足迹，文艾艾在前，大牛在后，一如高考那天的样子。
“这半年来，你过得好吗？”文艾艾讷讷地问道，这几天虽和大牛腻歪一起，她却从未提及这个问题，大概是故意回避吧，她一直觉得大牛高考的失利有她的原因在内。
“还行吧，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有时候也挺迷茫的，心里憋屈的很，你们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挣扎，而且前途未卜。”大牛顿了顿，看着文艾艾的背影继续说到：“不过，我牛皋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每次想起你，我就没了颓废的借口，哪怕是离你近那么一点点，我也会去做的。”
道路两旁的松树上白雪压着枝条，不知道是哪一枝不堪负重，把雪团抖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文艾艾的心里在那一刻抽得很紧，呼吸似乎被人扼住了一样。她故作轻松地说：“要这样吗？好像我是一味药似的。”
“艾艾，我喜欢你。”
“啊？”文艾艾还是忍不住惊叫了出来，虽然他们早已明白对方的心思，但那层纸被捅破后，还是能让人大吃一惊。
大牛以为文艾艾没有听清楚，又大声说了一次，艾艾，我喜欢你。
文艾艾转身扑在大牛的怀里，说：“我等你。”或许没有那几个字比这在大牛心中更有份量了吧？
正月初五，情人节。那年的情人节比以往都来的早了一些，以至于大牛这样没有假期的人也能浪漫一回。大牛想学着谈过恋爱的哥们买对戒指作为礼物，而文艾艾却问：“你敢一直戴着吗？”
在文艾艾狡黠的目光中，大牛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是不敢的，让班主任看到，非剁了手不可。于是他们买了情侣项链，两块奇形怪状的石头，组在一起却是一颗桃心，颇合意境。
文艾艾告诉大牛，那串项链代表着她的一个愿望，这个愿望会守护着大牛，保佑他在六月里考出一份理想的成绩。
元宵节的时候，大牛再次有了假期，而文艾艾是正月十六的火车。母校所在的那条大街，是全市最为繁华的，每年元宵节的晚上，那里必然是人山人海，而母校又是重中之重，因为那天学校会贴出上一年的高考的龙虎大榜，许多母亲都爱找到自己孩子的名字，然后跟身边的人炫耀上一番，而在校的学生往往会制作各式各样的花灯，写上一个个字谜，当然也有不少人把愿望藏在里面。
在那个人约黄昏后的晚上，文艾艾和大牛看遍了所有的花灯，猜遍了所有的字谜。文艾艾突然想起了自己也曾做过一个，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像他们这样细细地读过。
每年元宵节，政府总会在广场上点一个“旺火”。所谓旺火，就是用煤块垒一个宝塔样子的物体，然后由下而上点燃，热气随着滚滚浓烟冲天而起，带走了所有的暮气，给新年注上一股活力。所有人都喜欢围着旺火正转三圈，然后倒转三圈，象征着告别过去，憧憬一个美好的未来。文艾艾和大牛当然也没能免俗，文艾艾问大牛往年是和谁转的，大牛嘿嘿一笑说：“当然是我妹妹了。”文艾艾神色暗淡，支吾着说：“我从来有转过，独自生活是放不下过去的，同样也看不清未来。”
“有我，以后每年我都陪你转。”大牛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脸皮居然变得这么厚，声音听起来稳重诚恳，坚毅俊刻的脸庞看起来人畜无害，让文艾艾感动的一塌糊涂，几欲垂泪。
那年，烟花会还没有被叫停，半个小时的烟花盛宴，是所有人都喜欢的时刻。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过后，点燃的烟花就像一个醉酒的怒汉一样，扭着身子窜上天空，声音激昂刺耳。等烟花升上天空，猛烈地爆炸开来，又像百千条斑斓小蛇受了惊一般四下窜去，煞是有趣。不知什么时候，大牛早已掀起他的衣襟虚遮在文艾艾的头顶，免得爆竹炸裂后的泥块掉在她的头上。
文艾艾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波澜，淡淡地说：“别遮了，我没事，你别不小心冻坏了。”
“没事，我健壮如牛。”大牛接着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却是被刺鼻的空气呛得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文艾艾恍然，心想如果有这么一个活宝陪着，日子大概会有趣不少吧，竟是红了耳根。
六月不期而至，大牛一个人参加高考，竟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这次，他考得出奇地好，填志愿的时候却是犯了难，如果填报文艾艾的学校就太吃亏了，如果不填那个，这一年的努力似乎又落到了空处，就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最后他在文艾艾的建议下填了一所文艾艾所在城市里的大学，他们的故事终于走上了正常的轨道。
大牛最近一次找我时神情恍惚，他说他和文艾艾分了，我难以置信。那天我们去了一家小餐馆，高中的时候就常去的一家。他拎起一瓶啤酒狠狠地灌了一口，我想拦着他，却始终抬不起手。喝完之后，我说：“说说吧，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又喝了一口，涩然说道：“我们两的学校挨着，其实也没有身处两个学校的感觉，她总是敦促我努力学习什么的。”
“这是好事啊。”我不解。
“是啊，是好事。但兄弟你也知道，我牛皋的本事，天赋有限，考上那所学校本来就沾了那多出来的一年时间的光，快速的授课节奏很快就将我打回了原形。”
“但我不能让文艾艾失望，不能让他看不起我，跟她相比，这大概是我唯一的优势了吧。”
“你有没有想想，她在乎的是这么东西吗？”我忍不住说道。
“她可以不在乎，而我不能，况且她是在乎的。大一那年我有数门考试是低分飘过的，她不停地跟我说，如果我再多这么几门的话，保研就无望了。我他妈本来就没想要保什么狗屁研的。”
我无话可说，对于大牛来说，保研的事确实难为他了。
他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半瓶酒，继续说到：“后来我不胜其烦，就迷恋上了打游戏，那时候我好像又拥有了很多成就，可以击败很多人，就像在球场上一样。”
“可是，她一定很反感你这样吧。”在这方面，我是一点都不怀疑文艾艾的。
“对，我们就是因为这个吵翻的。其实，我可以不打游戏的，我知道那是假的，可是我还能做什么呢？我做不到她要的，我还能做什么呢？”大牛一个七尺男儿在那一刻哭得稀里哗啦，让饭馆的老板很是诧异。那天我们喝了两箱子酒，当然绝大多数是他喝的，我把他拖回家后就落荒而逃，大牛母亲的脾气我还是很害怕的。
第二天我去找了文艾艾，见到她的时候，她眼眶通红，大概是哭过吧。
“他，他还好吧？”我没想到我们的对话是以这样的一句开始的，我原以为她会怒斥大牛的劣迹呢。
“昨天差点喝死，我第一次见他那样。”我不遗余力地夸张。
“我们怎么走到这一步了？”她喃喃自语。
“你想挽回吗？我可以告诉你。”
“我从来都没想着要失去他，他是真心对我好，我是知道的，我舍不得他。”
“那好，大牛在你面抬不起头来，你知道吗？”我不无揶揄道。
她缓缓地摇着头，显然不同意我的说法。
“其实，你比我更了解大牛的，只不过当局者迷，又操之过急罢了。他从来都不好强的，唯独在你面前放不下面子来，他为你去扣篮，结果扣在了篮筐上，他去竞争学生会主席，想给你一个惊喜，也失败了，他通宵熬夜自习，却一直没有达到你要求的标准，那些都是他做不到的，就像他跳起来的高度超不过篮筐一样。他在你面前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学校比你好点吧，可是也被你的强势打击得支离破碎。他打游戏不过是想麻痹自己而已，越麻痹却是越痛苦。你们何必这么互相折磨呢？放手吧。”
“不，我不会的。”意料之中的回答。“他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我不禁哑然失笑，生气？他会生气？“大牛心疼你心疼得不得了，他要会生你的气，我都会生娃了。”
文艾艾噗嗤一笑，果然挺好看，怪不得大牛被迷得神魂颠倒。她说：“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怎么做你比我清楚，我只能说，你别把要求定那么高，别逼他那么急就是了。那小子就得你这样一个人管着，认识你是他的福气。”
在背后又坑了大牛一下，我还是很得意的，谁让他喝那么多酒，不多给我分点的。
文艾艾缓缓说道：“我知道要怎么做了，谢谢你。”
“别谢我啊，喝喜酒的时候别忘了我就是了，哈哈哈哈。”她走远的背影明显顿了一下，然后又更快速地离去了。
什么？接下来的故事呢？我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故事，我相信文艾艾，相信她能处理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