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丹炉搁在脚边的地上，乍一看去如同自家墙边放着的一排咸菜罐子，但又与那些便宜的玩意不同，这一个个造型奇怪，散发着灵气波动的玩意，千千万万磕碰不得，随便哪一个被自己不小心弄出来个缺口，自己就得赔出一座灵石小山去，尤其是其中两个来自东土门派的高级货，不说一个顶十个，顶个七八个还是行的。
东子气喘吁吁的喝了口茶水，手持起一尊丹炉，继续开口介绍关于丹炉的信息，赵德柱乖乖坐在对面，两眼认真的看向他手里拿着的物件，同时脑袋中在不停分析与思考，想要在这些物件中找出最为适合自己的那个。
“我的乖乖，这丹炉的价格也忒贵了点吧。”
“最差最差的，是城里百炼坊做出来的那个，炉壁有裂，卖四百，好一点的，附近门派里收来的，起步五百灵石，再好一点的，从一些炼丹世家里弄来的，翻一倍到了一千灵石，到了东土门派那两尊，嘿，居然讲究个什么鸾凤双禽戏珠，必须配套两个一起买，一个破丹炉卖两千灵石，一套就是四千灵石，哪有人买得起啊。”
最后一个丹炉介绍完，东子拍了拍手，起身示意赵德柱自己过来看看，有些东西是凭感觉的，就比如有些人买东西，用手一摸感觉哪个拿着顺手，就花钱买了哪个，完全没有理由，也完全没有道理。
“不就是个装草药丢在火上烧的大锅，凭什么卖那么贵！”赵德柱冷哼一声，倒是表情没有变化，老实的蹲在地上又去仔细看了一遍。
想修行丹道就得有些像样子的东西，不然真拿出个大锅炼丹别人不得笑死啊，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要买，当然得量力而行，买些性价比高些的，像里面几个有缺陷的，或者价格太高了的，就不去考虑了，自己不是傻子，不能平白无故的花些冤枉钱。
“对了，丹道入门的功法有吗？”赵德柱想起功法的事情，随即又问了一句。
“你要哪个门派的？”
“都行！”
“......”
烦死了，哪有你这样买东西的，丹炉丹炉不知道买什么样的，功法功法不知道买什么样的，你别买了嘛！
东子害怕会耽误更长时间，不仅选不出丹炉，更选不出功法，干脆是直接开口问了他几个问题，然后按照他回答的答案，自己去给他做选择了。
“这个，天丛山上祥云宗的丹炉，开阳境以下可用，最多炼制二阶上品丹药，单卖八百灵石，那个出手当掉丹炉的家伙，当时连祥云宗的入门功法也一起卖了，你要是想要他的功法，可以加四百灵石，凑个完整的，如果你还想要祥云宗弟子的衣服加身份令牌，也可以再加五百灵石让我去找人帮你搞来。”
赵德柱听完嘴角翘起，有点动心了。
这玩意不错啊，宗门里弄出来的丹炉加上宗门里对应的功法，够完整的啊，自己不要衣服和令牌，花一千两百灵石买这个倒是合适。
“给一千灵石我拿走，我还得留点钱赎我爹的扇子呢。”
“给他吧，加扇子算他一千七百灵石，咱们不亏不赚，就当是给赵书生一个人情。”
二人在楼上久坐，楼下的董掌柜早已经送走了客人，此刻扶着楼梯扶手上了楼，听到东子在给赵德柱推荐丹炉，大体明白了这小子是想干嘛，于他而言，把赚钱的买卖与赚人情的买卖放在一起，他肯定是会选后者的，毕竟钱买不来人情，人情却能换钱。
“掌柜！”
“董爷爷！”
赵德柱转身看到董老爷子上楼，赶忙上去搀扶，东子沉着脸在算账，咋想咋觉得这买卖要亏。
相比于只看眼前得失的东子，董老爷子看得就比较长远一些，因为他深知静安城里的丹药售卖，是牢牢掌握在黑甲军手里的，所以有些身份有问题的人想要获取到所需的丹药，就得通过其他途径，花更多的钱，冒更大的风险。
“咱不能再少了啊，刚刚我给他算价格的时候，就已经是按照成本价给他了，您再跟他少一些，那少下来的灵石就是咱们自己白亏的啊。”
“区区一两百灵石，没有关系的。”
伸手拍了拍赵德柱的后背，董掌柜露出一副和蔼的笑容：“丹道是大道，每一个修行有成的丹师，身边无疑不是有众多追随者，想要获取修行资源，也比其他修士更容易，你能有勇气去选择做一位丹师，仅是这个决定，就要超过你父亲当年了。”
董掌柜扭过头看向东子，顿了一下解释道：“各个势力与丹师交好，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因为后续若是丹师手里有多出来的丹药愿意拿出来售卖，那便是比灵石更值钱的东西，同样的，若是有客人找到铺子里来，愿意花钱请丹师炼丹，咱们从材料到成品，中间每一个过程都能赚取到一些差价。”
“小家伙放心吧，不管是丹炉、功法、材料，老头子我都会按最低的价格给你，不会多赚你一枚灵石，作为交换，只希望你以后要是有丹药出售，或者咱们有丹药需要请人炼制，你能优先选择咱们。”
董掌柜语气一变，略有责怪的对东子训了两句：“跟你说了几遍了，做买卖跟打架不一样，要多动动脑子，看的更远一些，你说哪一天我要是有事出去，留你一个人在铺子里，我该怎么劝自己放心？”
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腿脚不利索的大爷骂的不敢抬头，赵德柱站在董掌柜身旁偷偷发笑，被东子瞧见了，恨不得立马抽出腰后的两柄斧子，上前两斧将他给剁成几段。
兴许是站久了有些累，老爷子缓缓伸手拉出凳子，坐在了茶海前面，东子见状过来和赵德柱一起扶了一把，然后弯腰做事，把地上的丹炉抱起，一个个送回到原位。
“想当年薛老哥还在的时候，我和他就总喜欢待在这二楼的茶海前品茶、玩串、听蝈蝈叫唤，没想到他先走了一步，留我一人待在铺子里，真是好生无趣啊。”
赵德柱学着东子的动作，添茶倒水：“是啊，帽儿爷爷每次坐在树下发呆看大街的时候，就喜欢揉他那一对核桃了。”
“他是在等人。”老爷子喝了一口温掉的茶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赵天罡喜欢写字作画，早年间请教过薛老，薛老坐在多宝阁里和董掌柜喝茶聊天时，经常会提到他的名字，有一段时间，董掌柜对赵天罡的笔墨格外感兴趣，心想那人手里的技艺到底是有多出神入化，才会使得这位老哥连连称赞。
直到有一天，有个身穿花衣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
衣是白衣，花是鲜血，为了追求画作的真实意境，白衣游侠带着纸笔进了趟山，出山回城之时，不只带了几幅画作来卖，还带上了不少野兽的毛皮与灵草。
薛老坐在桃树下是在等人，坐在董老爷这是为了找人。
收过东子递来的东西，赵德柱规规矩矩拿出灵石，当着二人的面点了一遍，他不问东西如何来的，二人当然也不会问灵石怎么来的，就这样，丹炉、功法、器具买到了手，父亲的宝贝失而复得，他虽说用光了兜里所有的灵石，但用的值得。
“东子哥，你不送送我吗？”
临走之时，赵德柱看了一眼屋外的天空，发现已经暗了下来，心想着自己兜里宝贝贵重，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往城北区走，恐怕会有可能遇到危险，于是只好死皮赖脸的问上一句，想辛苦一下东子陪他走走，送他一程。
“去，送客人一程。”董掌柜两指转着茶杯说了一句，下一秒便看到东子不情愿的跟赵德柱一起出了铺子大门。
买卖过千，不是送入安全离去，就是把人偷偷留下，显然赵德柱属于前者。
走在回家的路上，东子又一次问出了那句熟悉的话：“没理由啊，我修行的隐息术可是上乘功法，就是休明境的修士都察觉不到我的气息，为何你能发现我跟在后面？”
赵德柱不正面回答，有些玩笑的开口：“你把你的隐息术借我看看，我用笔给你圈出破绽，再还给你。”
“你想得美！”
能在多宝阁里当伙计，手里肯定有两把刷子，赵德柱一路上跟东子聊着城西区里的故事，特别留意了一下他身上的修为气息，是一股极其阴冷的感觉，如同冬季的寒夜，让人脊背发凉。
自从丹田内的灵种被他炼化了以后，他就对于灵力的波动特别敏感，比如说早上与李铁塔切磋的时候，得以次次成功避过对方的攻击，就是因为提前察觉到了对方身上灵力的变化，现在与东子走在一起，距离这么近，有一些若有若无的波动被他抓到也很正常。
“快到春雨楼了，有点事情得先处理一下，对了，你杀过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