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夜色中,一双发光的琥珀珠子左右转动。
长期的流浪生活,使流浪狸花猫习惯了在陌生环境里保持警惕,这几天它莫名的清醒在不同人类家中,只要它一想起,便觉得一阵后怕。
两颗发光的眼珠向下转动,看了看它的两只前爪。
已经几天没磨爪子了,爪尖也开始钝化,不如以往那般锋利。
还是得将爪子磨好,不能松懈,以后出去了,才能打赢架。
它伸出两只前爪,在铁笼子里磨了磨,发出一阵难听的“呲呲”声。
旁边猫窝里的白毛胖猫正做着美梦,嘴角微张,时不时流下一两滴唾液。
这一日,天朗风疏,湖边细长的柳叶悄悄吻别柳枝,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于生命的最后,向孕育者献上一曲精美的回旋舞。
纤长细瘦的身影,宛若城楼上坠落的绿衣美人,跌于湖面。
泛着波光的湖面接见冒昧来访的客人,轻轻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波纹渐渐消散,最后归于平静。
浅藏湖底的金鲤被一圈一圈的涟漪所吸引,跃出水面,嬉戏追逐细长翠绿的柳叶。
在湖泊边的灌木丛中,一双橙黄的眼睛紧紧跟随正欢乐嬉戏的金鲤。白毛尾巴时不时往上翘,伺机等待着食物的靠近。
柳叶随湖波而动,于湖岸石壁而停。
灌木丛中的猫静静念叨着:近了,近了。
随后立刻冲出,张大猫嘴,衔上金鲤而逃。
白猫寻了一个暗角,将嘴中的金鲤放下。
金鲤瞪大了眼睛,极度惶恐地看着身前的那只大白猫,尾巴用力地拍打地面,整个鱼身从地上跃起,渴望回到水中。
白毛胖猫歪着头看正不断折腾的金鲤,伸出爪子将它摁住,嘴凑了上去,尖牙慢慢靠近,牙齿穿破表皮。
“呲呲”难听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嘴上的鱼突然变成一块生了锈的铁,直硌它的牙。
白猫耳朵不断抖动,梦中的金鲤又从铁变回了鲜美的鱼,得意朝它一笑,突然消失。
鱼呢?它的肥鱼呢?
难听的呲呲还在继续,它气愤“喵呜”嚎叫,这一声贯穿梦与现实,立刻将它惊醒。
流浪狸花猫听见旁边猫窝里发出的尖声嚎叫,惊了惊,停下爪中的动作。
白毛胖猫幽幽睁开眼睛,带着怨愤,看向它。
“喵呜?”“你刚刚在做什么?谁让你把我吵醒的?”
流浪狸花猫已经收回了爪子,蹲在笼子里,“喵呜。”“没干什么。”
白毛胖猫从小窝中走出来,靠近猫笼,低声喵呜,“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难听的声音?”
笼中的猫瞥了另一只一眼,转过头“没有。”
白猫胖猫看它一副老实,不像撒谎的样子,轻轻一噢,不解地走了回去,刚才是它在幻听吗?
躺下后,闭上眼睛,渴望再次回到之前的美梦中。
暗自嘀咕:真是难听又讨厌的声音,搅了它的美梦。
流浪狸花猫见白毛胖猫又闭上了眼,悄悄松了一口气。
它向四周望望,一片黑暗。
但它能感觉已经是深夜了,因为它旁边那只白猫在之前已经打了很久的呼。
它有些倦怠,眼皮时不时阖上小憩一会儿,随后又被警惕惊醒;在抗拒与警惕之中,最后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早上,柳喻蕤牵着白毛胖猫晨跑回来,笼中的猫还在酣睡。
柳喻蕤轻敲白碟,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许夭芄在叮咚叮咚的声音之中,朦胧地睁开双眼。
“喵呜!”“谁呀,大早上的吵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许夭芄带着满身的起床气打了一个哈欠。
叮咚叮咚渐渐靠近,一个加大版的人影和身后跟着的一只猫向她走过来。
“搞什么?”许夭芄有气无力嘟囔。
随后又闭上了眼,打算睡个回笼觉。
只是,床怎么变得这么硬,真硌人;她左右翻翻,想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旁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随后又有什么东西落在玉盘中,发出轻响,就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左右翻翻,浑身依旧不舒服,旁边还有一阵又一阵扰人的噪音。
许夭芄被吵的睡不着,她已经和她妈说过很多遍,不要在大清早来她房间叮叮咚咚这里敲敲,那里锤锤,怎么没过多久,这又来了!看来待会儿还是得和她再好好谈一谈,希望下次早上能没有这些扰人的声音。
既然睡不着,干脆也不睡了,她皱着眉睁开了懵懵懂懂的小眼睛。
这是哪?是她家吗?
不对,她家不是这样的。
那她这是在哪儿?
难道,这一大早上的她就变成了猫,是在那只醉鬼家中?
前后左右一番打量,一只胖猫背对着她,尾巴摇曳得欢快,正狼吞虎咽嚼着白瓷小盘中的食物。
那只胖猫,不是柳喻蕤的猫吗?怎么会在醉鬼这里?
她收回视线,目光停在前面的一只白瓷碟子上,这白碟子上的是什么东西?灰褐色的豆豆吗?
不,看起来不太像豆豆,
那这灰褐色的一碟是什么呢?
那只胖猫吃的好像也是这灰褐色的东西,看那狼吞虎咽的样子,难道这很好吃?这黑不溜秋的,看起来就没有什么胃口。
不会是猫粮吧?和她印象中的狗粮还挺像的。
想到这,她倒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她现在是只猫,吃的不是猫粮,还会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