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凶险重重
1、
学校操场。
晚上十点多，郝老师、雨虹、未奇、小非洲、小凤椒换好装出来了。
小非洲换回男装，穿着T恤短裤；小凤椒系着羊角辫，身着长花裙，脚穿网面休闲鞋；未奇一头长发，身着黑短裙，脚穿一双黑色的女网鞋；雨虹一身平常打扮，斜背着一个挎包；郝老师头带安全帽，穿一身米黄电工服，背上还写着“抢险”两个字，脚上是一双普通黄胶鞋，身上背着一个工具箱，扛着一架活动梯子。五人分成三个组，小凤椒和雨虹一组，小非洲和未奇一组，郝老师一个人一组，三个组先后出了校门，相隔一百米左右地往北山商业广场走去。
十一点左右，三个组先后来到北山商业广场。
今晚的北山广场和昨天晚上一样，商店商场公司都关了门，关了灯，但广场在路灯、招牌灯和装饰灯的灯光下，并不显得黑暗。广场上的人已经没有人了，只是偶尔有过路的人或闲逛的人经过。
小非洲、小凤椒、未奇在广场上追逐打闹起来，趁此期间，他们把广场的情况查看了一遍。
“正常。”小凤椒跑过来对雨虹老师说。
暗淡的灯光下，雨虹向郝老师大幅度地挥了一下手，意思是说，可以行动了。
郝老师扛着梯子过来了，他来到一处报警器线的接头处，然后不慌不忙地搭好梯子，慢慢爬上去，把接头处用钳子掰开，然后迅速来到广场的转弯处，准备把这里的接头也掰开。郝老师在刚爬上梯子，就有人过来了。
“干什么？”那人问。
“检修线路。”郝老师不慌不忙地说。
“这老大一晚上的，还检修线路？”
“我也不想啊，可是白天检修，人家商场商店怎么营业啊？”
“那倒也是。”
那人说这话，就要慢腾腾地离开。小凤椒、小非洲、未奇三人还打闹着跑过来了。他们见说话的人正往开走，便又打闹着跑开去了，他们想，如果有人纠缠郝老师，他们就过来相互打架，把纠缠的人吸引开去。
郝老师弄开第二个接头后，把梯子扛到街对面，放到一棵大树后，然后他一招手，大家便都过来了。
几分钟以后，几个警察骑着摩托车，晃动着警灯过来了，他们来到云翔公司大门处，见一切都正常，他们又骑着摩托离开了。原来，报警器线断开以后，报警中心立马就没有了信号，按照常理，他们应该立马派人维修线路，不过这深更半夜的，维修线路的人早就回家睡觉了，怎么着也得明天才能派人去检修线路。
“走。”巡逻警察离开以后，郝老师压低声音说。
2.
在一棵树下，未奇捡起一个砖头，揣在衣兜里。
还是像昨天晚上的分工一样，郝老师和雨虹负责外围警戒；小凤椒负责门口，传递消息；未奇和小非洲到公司里找东西。暗号是三声鸽子叫，回应是一声鸽哨。
小非洲和未奇以打闹的方式蹿到大门前，小非洲迅速掏出昨天晚上开开大门的那把钥匙，正要进去，未奇一把把他拉回来，然后把刚才捡到的那块砖头扔进门去。
“咚——”石头砸在地板上，一声闷响。
未奇见警报器没有响，这才轻脚轻手地进去。
两人进到公司，在一楼有试着走了走，警报器还是没有响，他们这才稍稍放了心。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公司里的没有响动，小凤椒把门拉过来，虚掩着，在外面看去，像是锁着一样。
未奇和小非洲进了大门，借着微弱的灯光，摸索着爬到四楼。按照计划，他们先到公司人事部去找，如果在这里找不到，再到其它房间里去找。
小非洲从衣兜里摸出一根钢丝，两头往锁孔里一插，然后握住门把手，使劲往下一按，又用力一推，门开了，二人进去，然后轻轻把门掩上。
未奇和小非洲分工，一人找一边，他们把小电筒衔在口里，尽力近照，避免远射，这样即使外面有人，也发现不了他们。他们挨着找完一处，又把找过的东西恢复原样，又才找第二处，这样就不会被发现有人在夜里来翻找过他们的东西。
二十分钟以后，他们找遍了屋子的旮旮旯旯，所有的柜子都打开找过了，凡是纸张，都一张一张地翻过了，但名册却没有找到。他们赶快退出房间，把门关上锁了。
“现在找那间？”小非洲小声问。
“总经理室。”
二人来到总经理室门口，小非洲很快开开了门，二人入内，又小心地找起来，找遍了每个角落、每个抽屉和每个柜子，凡是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但却没有找到名册。于是他们找副总经理室。副总经理室一共有五个，他们便一间一间地找，但是找完了所有的副总经理室，还是没有找到名册。
“现在找那间？”小非洲有些气馁地说。
“挨着找。”未奇说。
外面，小凤椒、郝老师、雨虹焦急而耐心的等待。
雨虹走到郝老师跟前，小声说：“如果有人被抓住，你们就说是我叫的你们，所有的责任我来承担。”
“别担心，不会的。”郝老师很淡定地说，“再说了，有我在，轮不到你来负责任。况且，我们这是正义行为，只是不太合法，就是抓住了，我们实事求是地说，也不会有多大的罪责。”
3.
小非洲开开了一间没有牌子的房间，房子很空，只有一张桌子，他们没有用到两分钟，就找完了这间屋子：没有。
两个小时过去了，未奇和小非洲还没有出来。郝老师和雨虹、小凤椒都很着急，他们不停地变换着位子，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在那里。他们不敢停在一处，也不敢走远。
小非洲打开了最后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是公司的资料室，里面有许多柜子，但柜子都没有上锁，所以他们找起来很方便。柜子里的资料都是用文件盒装着的，有的还订成了册，资料虽然很多，但找起来却很容易。
“每一本都要翻开看。”未奇说。
“嗯。”小非洲说。
大约用了一个小时，他们翻看了所有资料，手电筒的光都暗了，但还是没有找到名册。
“难道没有在这里？”小非洲说。
未奇没有说话，两人退出资料室，关门上锁。
“怎么办？”小非洲问。
“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未奇说。
“哪里？”
“没有牌子的那间。”
小非洲去打开了那间房，用电筒一照，屋子里还是只有一张桌子。不过，就在这间屋子的一角，有一堆废纸，这堆废纸他们刚才没有找过。
未奇走过去，蹲下身子一扒，一本用订书钉钉着的文件便露了出来，文件的封面上，赫然写着“智兴公司员工花名册”。
“找到了，找到了。”未奇一阵惊喜。
“真的？”小非洲抑制不住兴奋地问。
“嗯。”
“这帮家伙，把名册当废纸了。”小非洲说。
“不，他们是有意放在这废纸堆里的。”未奇很肯定地说。
“快拿着走吧。”小非洲催促说。
“别忙。”未奇说。
未奇把名册一页一页地翻开，迅速地看了一遍。名册一共有十几页，每一页都满满的，每个人都有详细的信息，包括姓名、性别、年龄、住址、身份证号码以及在公司的职位、职务、工资等等。
不到两分钟，未奇就看完了，他把名册放回去，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你干什么？不拿名册了？”
“嗯，都记着了。”
未奇和小非洲从屋子里出来，然后关好门锁上，然后迅速下楼。
未奇把门开了一条缝，向外张望了一下，确认安全以后，才放心地出来。小非洲出来后，反身把门锁上了。
未奇“嘘——”的吹出一声鸽哨，大家都听见了，便往广场口走。
“没有找到？”雨虹问。
“找到了。”小非洲说。
一听“找到了”，大家都一阵高兴。
“在哪儿？”郝老师问。
“在这儿呢！”未奇敲敲自己的头。
“你确定？”小凤椒怀疑，“你可别给忘了。”
“怎么可能呢？”未奇很自信地说。
“为什么不拿出来呢？”
“拿出来也好当证据啊？”
“不拿出来是对的，如果我们拿出来了，我们就是非法调查，更重要的是，还会打草惊蛇。”郝老师说完，就走过街去扛上梯子，他先到转弯处去把拆掉的线接好，然后又扛着梯子，去把第一个拆开的接头给接好，然后大摇大摆地从广场走出来。
4.
回到学校，已经四点多了，他们在操场上分了手，小非洲、未奇跟着郝老师回他们家，小凤椒跟着雨虹回雨虹家。
秦妈妈还没有睡，女儿们没有回来，她不敢睡，也睡不着。
“找到花名册了吗？”女和小凤椒一进屋，秦仪君就波不急待地问。
“找到了。”雨虹很高兴地说。
“这下，看那帮家伙往哪儿躲。”小凤椒也高兴地说。
说了一会儿话，雨虹便催妈妈快回屋睡觉，她们也困了，也要睡了。
妈妈回屋睡去了，雨虹和小凤椒也赶快上床睡觉。小凤椒上床很快就睡着了，雨虹却睡不着了，她在想，明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未奇把花名册写出来，然后让“小老婆”给未禹林送去。她想，要不要把花名册提供给公安局。如果把花名册提供给公安局，公安局去抓人，就容易得多，但这样做，未禹林就立不了功；如果只提供给未禹林，未禹林虽然能够立功减刑，但破案的时间可能会大大推迟。雨虹想着想着，迷迷糊糊正要睡着时，她听到窗外有人走动的声响，她翻身爬起来，坐在床上侧耳细听，窗外又没了声响，她摸黑下了床，踮着脚走到窗口，轻轻地撩起窗帘的一角，躲在后面悄悄向外看，她看见楼下两条人影一闪跑过去了。
“是什么人呢？这大晚上的想干什么？”雨虹心里想，“小偷？……这学校有什么可偷的呢？”
雨虹站在窗前看了好久，星光下，四周除了模模糊糊一片外，再也没有了动静。她回到床上正要躺下，门外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走路声，从脚步声上辨认，好像不止一个人。
“是这里吗？”一个声音问，像蚊子的嗡嗡声。
“嗯。”另一个声音回答。
雨虹的心紧起来，她摇了摇身边的小凤椒，小凤椒睡得正香，没有摇醒，她下意识地拉亮了灯，这时就听到门外传来急速的下楼梯的声音。
5.
楼道的脚步声消失了，雨虹却不敢再睡了。
“危险，这里。”雨虹想到，“这些人可能是针对母亲和自己来的。”
雨虹这么一想，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坐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她屏住呼吸，静静地细听外面的动静。她想，如果再有响动，她就打电话给郝老师。
过了一会儿，到处都没有了声息，她又起来，从窗子上往外看，窗外仍是模模糊糊一片外，除了虫吟的声音以外，什么都没有。
远处传来了雄鸡报晓的声音，她一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她关了灯，坐倚在床上。这儿已经很危险了，她们又得搬家了。可是往哪儿搬呢？搬了家他们就找不到了吗？看来搬家也不是一个好办法，应该想办法把人抓住，这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可是又怎么能把人抓住呢？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明天晚上他们还会再来吗？明天晚上不来，后天晚上他们会来吗？他们什么时候会来呢？今天晚上幸好自己发现了，不然，后果会是怎么样的，她不敢想象。
雨虹再也不敢眨一下眼，她坐在床上，警觉地细听着每一分贝的响声，她不敢闭眼睛，她担心自己一闭眼睛就睡着了，那些人会返回来。她就这样一直坐着，直到鸡声四起，能看到窗外的树叶慢慢地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六点钟，她被闹铃惊醒了，她翻身下床，看到小凤椒还在香甜地睡着，急忙去推开母亲的门，母亲也还睡着，屋子里一切都安好，她这才放了心。她想，幸好那些人没有返回来，要是他们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返回来了，那该有多危险啊！
现在，天亮了，一切都安全了。
楼道里传来邻居们的说话声，雨虹先去开了窗，然后又去开门，想让屋子透透气，在她把门拉开一半时，门上掉下一张纸来，她弯下腰捡起纸，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把人交出来。”回头一看，只见门上还画了一个大大的“×”。雨虹全身一紧，吓得脸色发青。她赶紧又回到屋里，顺手关了门，坐到床边，心里还在咚咚咚地乱跳。
“把人交出来？”雨虹呼吸有些急促地想，“把谁交出来？他们这不是要我们交出爸爸吗？”
6.
第二天一早，未奇就起床了，他拿出一个本子，把名册上的东西从脑子里一字不漏地写下来，其中里面就有刘经理刘万福的名字，还有李存林、孙辉、宋振伟、魏小娟、王丽君、周琴琴等人的名字，“这下，看你们还能往哪儿躲！”未奇想。
未奇写完名册，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把本子放到一摞书的中间。
小非洲翻了一个身，嘴里嘟哝一句“这么早”，就又睡过去了。
未奇写完名册后，他又睡下了，他想美美地再睡一觉。这时，雨虹老师来了，在隔壁和李老师、郝老师说话。未奇一下子没有了睡意，他干脆也就起来了。
雨虹见未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就对他说：“吃了早饭后，你就赶快把名册写出来。”
“已经写好了。”
“什么时候写的？”
“刚才，给。”未奇把本子递给雨虹。
雨虹拿过本子翻了翻，字迹很工整，也很清晰，一共有七八页，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把本子递给郝老师。
“你小子，太有本事了。”李老师夸赞说。
“嘿嘿！”
“雨虹，你打算怎么做？”郝老师很严肃地问。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它交给公安局。”
“为什么？”
“如果交给公安局，未大哥就没有立功的机会了。如果交给未大哥，他就能立功，但耗时长，难度大，也许还有危险。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我认为，我们还是交给公安局好。这样才能尽快破案，尽快地把钱追回来，至于未大哥立功不立功，那不重要。”郝老师权衡利弊说。
“可不可以这样，一部分给公安局，一部分给未大哥？让他们分头去找人抓人？”李老师建议。
“这个主意好。”雨虹说。
“……我们把几个主要头目的信息给未大哥，其余人的给公安局，这样好不好？”郝老师征求意见。
“好，不错，两者兼顾，很好。”雨虹同意。
“未奇，你呢？同意吗？”郝老师问未奇。
“我听你们的。”
几个人商量定以后，他们决定把名册上的前三个人的信息传给未禹林，其余的全部交给公安局。
未奇拿过本子，在本子后面撕下一张空白纸，把名册上前三个人的信息写了下来，这前三个人是：总经理刘万福，副总经理李存林，财务总管孙辉。未奇写好后，三个老师都看了一遍，觉得满意，就递还给未奇。未奇拿过来折好，唤过“小老婆”，给它系在身上，然后走到窗口，把“小老婆”用力向上一扬，“小老婆”振了几下翅膀，回头盘旋了一圈，飞走了。
根据大家的意见，郝老师把刘万福、李存林、孙辉三个人划掉，然后让未奇把第一页重写一遍，未奇写好后，郝老师把它们一页一页地撕下来，然后用订书机钉在一起，他又翻看了一回，觉得满意，又交给大家看了一遍。
“就这样吧，还有一件事……”雨虹说。
7.
“……还有一件事……”雨虹还心有余悸地说。
“雨虹，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李老师见雨虹说话吞吞吐吐，就说。
雨虹于是把昨天晚上的黑影和早上门上纸上的事说了一遍，听得李老师心里咚咚直跳。
“这帮家伙，真是太猖獗了。”郝老师愤怒地说。
“雨虹，你一定吓坏了吧？”李老师关切地说。
“是，当时是把我吓坏了，不过后来我就不怕了，他们是坏人，不是我怕他们，而是他们怕我。”
“话是这么说，可是暗箭难防啊。”郝老师说，“还是小心提防为好。”
“什么？……他们说‘把人交出来’，把谁交出来？”李老师突然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李老师和郝老师虽然是雨虹最信任的老师，但这个人她却不能告诉他们，父亲说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是不是智兴公司在找人？”郝老师怀疑说。
“也许吧？”雨虹说。
“他们会找谁呢？”李老师追问说。
“也许……也许是智兴公司内部的人把钱卷跑了，他们在找卷钱的人吧？”雨虹说。
“那，他们为什么要我们‘把人交出来’？这说不过去呀？”李老师继续问。
“哎呀，你就别追根追底地问了，总之，我们把人抓住，不就一清二楚了吗？”郝老师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很多都是大家弄不明白的，所以他这么说。
“也是，是得抓住他们，正愁找不着人呢。”李老师说，于是就不再刨根问底。
“我觉得昨晚这些人不是智兴公司的，而是云翔公司的。”雨虹说。
“不管他们是哪个公司的，先抓住再说。”郝老师说。
“可是，怎么抓得住他们呢？”李老师说。
“他们有几个人？”未奇问。
“好像是两个吧？”雨虹不敢确定地说。
“我有办法抓住他们。”未奇胸有成竹地说。
“什么办法？”郝老师问。
“搬家，确保秦奶奶和雨虹老师的安全。”
“搬家？”郝老师说，“搬了家，过不了几天，他们不是照样找得到吗？”
“搬家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拖延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做准备，只要做好了准备，他们再找到我们，我们就不怕他们了。”
“具体怎么做？”郝老师问。
“我们不是要搞夏令营活动吗？我们可以把他们引到连云湖去，然后在那里抓住他们。”未奇于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家听了，都觉得不错。
“就这么办，行吗？”郝老师问雨虹。
“行，那就通知‘裤裆风’们，我们去夏令营，明天就出发。”雨虹说。
“好，好，太好了！”小非洲一听要去搞夏令营，高兴得从门外跳了进来。
8.
深夜，一辆奔驰的汽车，像一道闪电，向临江湖方向划去。开车的人是李玉菡，她的旁边坐着吴丽芬。
“刚才那个姑娘就是蓝雨虹？”
“嗯。”
“你把纸条交给她可靠吗？”
“可靠，绝对可靠。”
“这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等，等你老公回来。”
“可是，他要是一时回不来怎么办？”
“我们就盯着，一是盯着人，二是盯着厂房。”
……
下雨了，很大，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啵啵啵地响，汽车的雨刷不停地刷着挡风玻璃上的水，发出叽咕叽咕的声音。车窗外，大雨滂沱，雷鸣电闪。闪电过后，天地间一片漆黑。突然，又一道闪电，把天地间照得一片雪亮，随即，一个巨大的炸雷，从半空中滚过，然后又是一片黑暗，一片雨声。
吴丽芬和李玉菡回到临江湖时，已经凌晨了。雨还在下，还有雷声和闪电。李玉菡没有把车开回去，而是把车停在了离家几百米的一个停车位上，然后两人借着闪电的光亮往回跑。
雨仍然在下，很大，没走多远，她们全身就被雨水淋湿了。
在离家不远处，两人的脚步慢了下来，李玉菡机警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轻手轻脚地上楼。走到隔壁门前时，她又停下了脚步，侧耳细听，里面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来到自己的门前，趁着雷声把门开了，然后又趁着下一声雷声，把门关上了。
两人回到屋子里，李玉菡摸黑拉上窗帘，开了一盏小灯。吴丽芬拿起一条毛巾擦脸和头发，李玉菡脱掉了身上的湿衣服，脱得一丝不挂。
“羞！”吴丽芬红着脸说。
“羞什么？都是结过婚的女人？”
吴丽芬见李玉菡毫不顾忌，也就脱了个精光。
“你不是说羞吗？”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这里又没有男人？”
李玉菡见吴丽芬匀称而丰腴的胴体，心里不禁想到：难怪未禹林会和她结婚。
二人换上了睡衣，刚躺到床上不久，外面有一辆车开来了。
李玉菡赶紧起来，摸到窗前看，吴丽芬也起来了，轻脚轻手地也来到窗前。
车上下来四个人，两男两女，正是黑痣人那伙人。
“他们去哪儿了？”吴丽芬小声问。
“不知道。”
“什么时候出去的？”
“可能是我们去北山的时候出去的吧。”
“他们去干什么了？”
“谁知道呢？”
那伙人下了车，没有说话，也没有叫值班员，自己两两回到他们的房间去了。
“幸好，这伙人又回来了，不然，我们又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也是，明天我们紧紧盯人，一定要弄清楚这伙人要干什么。”
9.
第二天早上，天晴了，大地像冲洗过一样，清凉干净，翠绿的树叶上，滴淌着晶莹的露珠，山和水都显得格外清丽和妩媚。
李玉菡和吴丽芬虽然五点多才睡，但还没有到七点，她们又醒了。起床时，她们做了分工，吴丽芬待在屋里，监视隔壁305、306房间里的动静。李玉菡凭着主人的身份，再到外面去查看情况。
“李总早。”客房服务员见了李玉菡向她问好。
“早，”李玉菡微笑着点头，然后压低声音说，“昨晚305、306房间的人什么时候出去的？”
“大概一点多吧，他们说有事要出去一会儿，并说不用我等他们回来。”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像是五点多吧，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李玉菡说完话，像往常早上散步一样，一个人出了紫藤萝，沿着公路走着。不过今天早上她和往天走的路不一样，往天是沿着湖边走，今天却是往山上走，她想再到半山腰的厂房去看看。
李玉菡沿着公路往半山腰走，在离厂房不远处，她在路上发现了带有泥土的车辙印，再往前走，她发现泥土的来源了，车子在厂房前倒车时，有一只轮胎碾上了公路边的一堆土上了。这说明，昨天晚上在下雨之后，有车到这里来过。
“是什么车夜里来过呢？……难道是那伙人？”
想到这里，她赶紧往回走，她要去证实一件事，于是她往回跑起来。
回到紫藤萝，那辆车还在。李玉菡走近车子，在车的右前轮胎上，她找到了和公路上车辙印一模一样的泥土。一切都清楚了，就是这辆车，就是这伙人，在昨天夜里去过半山腰的厂房，很明显，那伙人是智兴公司的，他们现在还在睡觉。
李玉菡回到屋里，把在外面的发现对吴丽芬说了，吴丽芬疑惑地说：“这伙人去厂里干什么？”
“也许是去监工的吧？”
“这么说，这伙人至少是智兴公司的中层人员？”
“还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既然还在制假，那就说明他们还在用‘天才三宝’行骗。”
“可是，他们会在哪里行骗呢？周边的县市他们都骗过了。”
“他们就不会到更远的地方去行骗？”
“嗯，这倒是。可是，我们怎么去阻止他们再行骗呢？”
“我们还是报案吧。”
“……好吧。”吴丽芬勉强同意。
二人正商量着，隔壁的房门开了，左三辉从305房间走了出来，接着，小胡子从306房间也出来了，不一会儿，两个女人也都出来了，她们一路走一路打着呵欠，好像没有睡醒的样子。
四人一路下了楼，叫厨房煮了四碗面条，厨房很快把面条给端上来了，四个人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看样子，他们是饿了。
“他们好像要走，你看，他们的东西都拿在了手上。”
“不怕，你就在屋里不要出去，以免被他们认出来，我去跟踪他们。”
李玉菡于是赶快下楼，走出了紫藤萝。
四个人很快吃了面条，左三辉到吧台结了账，然后走到车前打开了驾驶室的门钻进去，发动了马达，待其他三人上车以后，就开着车子走了。李玉菡待他们的车从身边开过后，才启动车子跟上去。
左三辉把车子开到前面不远处又停下了。小胡子男人和两个女人下了车，上了停在路边的另一辆车，然后两辆车都开起来。李玉菡在后面看得真切，最前面的车是小胡子在开，后面这辆车只有左三辉一个人。前面那辆车开得很快，至少超过了100码，左三辉的车速也不慢，一直紧跟其后。李玉菡也只好加快车速，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前面是一段几公里长的连续下坡，最前的两辆车都没有减速，李玉菡不敢开得太快，被他们甩开了好几百米远。在一个转弯处，最前的车子已经转过弯不见了，李玉菡看到，左三辉的车没有转弯，笔直地向前冲了出去，“碰——”，“碰——”，“碰——”，几声巨响，车子向岩下掉落，在陡坡上连翻带滚地撞了好几次，最后掉到了陡坡下面一百多米的崖下，又是“咚——”的一声巨响，随即“轰隆”一声，车子的油箱爆炸了，顿时火光飞溅，浓烟滚滚。地上的草，周围的树，虽然还是湿漉漉的，但却经不起大火的烧烤，都被烤焦了，离得近的，还燃烧了起来。
10.
李玉菡赶紧靠路边停车，迅速地下了车。
从现场上看，路上没有刹车的痕迹，路边的护栏被撞垮撞飞，车子掉下去的地方，树木全被撞断，陡坡上还撞出了几个大坑。路上没有左三辉，坡上也没有，显然，左三辉没有从车里跳出来，他还在车里。大火包围着车子，正在熊熊燃烧，乌黑的浓烟翻滚着，直冲天空，散成一朵乌云，发出呛人的气味。
李玉菡赶紧拿出手机，拨通110报案，说临江湖发生车祸了。然后，她找到一条小路，从小路可以下到崖下。
公路上开来了几辆小车，都在出事地点停下来了，车上的人都下来了。附近的人听到响声，又看到滚滚的浓烟，知道出事了，于是都从家里跑出来，一边跑还一边问：
“在哪儿？”
“那儿，看，冒烟那儿。”
“谁的车？”
“不知道。”
“伤着人没有？”
“不知道。”
不一会儿，出事地点就聚集了很多人，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的弯着腰看路上的车辙，有的蹲下看路边被碾压的草丛，有的斜着身子看撞得不成形状的护栏，有的趔着身子看坡上被撞的土坑……
车子从崖上掉下来，落在了一块平地上，现在还在燃烧着，只是火势小了些。李玉菡在四周找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人，“一定在车里。”她想去车里救人，但她却近不了车，也看不清车里的情况。回头一望，见有一棵枝叶繁茂的小树，她毫不犹豫地跑过去，把小树拉过来，使劲一折，小树被拦腰折断了，她拖着树枝跑过来，使劲地扑打大火。
又有几个人来了，他们也像李玉菡一样，折下一根树枝，跑过来使劲地扑打着大火。
火被扑灭了，车被烧成一副乌黑的骨架，玻璃全碎了，车里的人也被烧焦了，蜷缩着耷拉在驾驶室里，面目全非，烧焦的肉油还在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大家想把人拖出来，但却不敢碰到发红的车身。李玉菡在地上扯下一把草，垫在车门上，用力拉车门，但车门严重变形，拉不动，人也救不出来。后来有人拿来撬棍，把车门撬开，才把人拖出来。
左三辉早已死了，尸体蜷成一团，头、脸、手、脚、肩、背，全被烧焦，只是屁股下面没有烧着。
急救车开来了，但见人已烧死，就掉转车头开走了。
110来了，他们仔细勘察了现场和烧焦的车子的骨架后，得出的结论是，车子没有刹车，没有方向，属于机械事故，且车速过快，导致车毁人亡。
“没有刹车？也没有方向？”李玉菡吃惊地问。
“是，没错。”一位110事故处理员说。
“不对，这车子一定故意有人作过手脚。”李玉菡说。
“你怎么知道？”
“我怀疑。”
“可是你有证据吗？”
“没有。”
是的，李玉菡只是怀疑车子被人动过手脚，是蓄意杀人，但她没有任何证据。左三辉的一切很可疑，但她却没有料到他会遭人暗算。也许他知道的太多，也许他泄露了别人的秘密，要他死以此来掩盖真相，看来致左三辉于死地的这帮家伙，实在凶恶到了极点。
吴丽芬来了，一听说左三辉死了，她沮丧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在李玉菡的协助下，警方通过身份证号码，找到了左三辉的家属，当天就把尸体和烧坏的车弄走了。据警方的调查说，左三辉是临江人，几年前他就在外面做事，工资很高，因此他自己还买了车，具体做什么工作，家属们却不知道。后经烧掉漆的牌照辨认，出事被烧的车，正是左三辉的那辆车。而小胡子开的那辆车，警方通过调查说，那辆车的牌照是套牌，而真实牌照的车，事发当天在离临江几千里公里的某个省城，没有作案可能。
“天才三宝”诈骗案眼看就要水落石出了，可是线索却断了，这让吴丽芬懊恼到了极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