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一辆,二辆,三辆,一共三辆车。”未禹林低声数着。
“都是大长车。”李玉菡也低声说。
“看来今晚他们是要把货全部运走。”
“怎么办?”
“报警。”
“等等,看看再说。”
厂门开了,守门人把狼狗往厂子里牵,那狗哼哼了两声,摇着尾巴进去了。大门随即又关上了。
未禹林和李玉菡趴在树丛中,静静地盯着厂里厂外。四周很静,静得他俩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车子开上来了,在厂门口停下了。厂门又开了,随即一颗大灯泡亮起来,灯光从大门上照射出来,把厂子前的那段路照得透亮。
最前面的那辆车开进去了,后面两辆车开到了侧边的宽阔处停下来了。车上的人都下来了,一共四个人,他们没有说话,径直向厂子里走去。
“总裁助理秦素芸。”未禹林惊叫起来。
李玉菡赶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嘘,别出声。”
“是她,就是她,那个高个子女人就是秦素芸。”
“你没认错吧?”
“绝对没错,就是她和刘万福把我们骗到临江的,说是筹建智兴公司总部,我们回北山后,他们就把钱卷跑了,人也不见了。”
“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着,想不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这帮家伙,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在这风口浪尖上,还敢行骗。”
“现在怎么办?”
“报警,将他们人脏俱获。”
“好,我们这就报警。”
他们从树丛出来,摸黑上了公路,准备在离厂房远一点的地方去拨打报警电话,他们才走了几十米远,前面来了两个人,慢慢地向这边走来,李玉菡一拉未禹林,二人迅速躲到路边的一颗树后。那两人走过来了,他们也没有发现树后有人。
“丽芬。”未禹林小声喊了一声。
两人都下了一跳。
不错,来的两人正是吴丽芬和李伟光。
未禹林和李玉菡从树后走出来。
“你们怎么来了?”
“你们出来这么久了,我不放心,就叫上李伟光找你们来了。”
“今晚有情况。”李玉菡说。
“什么情况?”吴丽芬问。
“他们要把货运走。”李玉菡说。
“那我们怎么办?”李伟光问。
“报警。”李玉菡说。
“你们来了正好,你们去盯着,我走远一点去报警。”未禹林说。
李玉菡带着吴丽芬和李伟光,摸索着向厂子靠近。
未禹林走到公路的拐弯处,确定说话厂子里听不见,这才拨通了报警电话,并强调说厂子里的人很多,至少有20多人。
未禹林报完警,立即转回来,去和李玉菡他们会合。然后他们分成两组,李玉菡和李伟光一组,未禹林和吴丽芬一组,选定两个位置,对厂子进行监视。
厂子里还在紧张地忙碌,工人们把一箱箱货物搬到车上,然后由车上的人搬过去码整齐。
一个小时后,第一辆车装好了,他们把车用篷布盖得严严实实,又用绳子拴牢。
“看样子,这第一辆车马上就要开走了。”
“怎么办?”
未禹林拉着吴丽芬,找到李玉菡说:“第一辆车就要出来了,如果它先开走怎么办?”
“拖住他们,等警察来。”
“可是怎么能拖住他们呢?”
“我去把我的车开出来,停到路上堵着。”
“好,就这么办。你去堵路,我们在这里监视,千万不能让秦素芸跑了。如有意外,我在这里也好随机应变。”
“让李伟光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他还是留在这里好。”
10.
李玉菡摸黑赶快回家,把车开出来,开到通往半山腰的路上,停在路中间。从山腰下来的公路只有一条,李玉菡停车的地方是其必经之地。
果不其然,第一辆车装好后就开出来,让第二辆车进去后,这辆车就开走了。未禹林担心李玉菡还没有把路堵上,就给李玉菡发了条短信:“来了,车上有两个人,你好了吗?”
此时李玉菡已经把车停好,听到短消息的声音,就拿出手机看短信,看完后,她给未禹林回了两个字:“好了。”
收到短信,未禹林放心了,他又趴在树丛里,警觉地盯着厂子里的一切动静。
过了没有多久,第一辆车开下来了,在离李玉菡的车的不远处停下来了,他的远光灯把公路照得很亮。李玉菡也把灯光开起来,表示车里有人。对方按了几声喇叭,示意请李玉菡让开路,李玉菡也按了几下喇叭作为回应。
驾驶室两边的车门同时开了,从车上走下来两个男人,一高一矮,都很壮实。李玉菡也从车上下来了,站在车子旁边。
“怎么了?”高个子男人大声问。
“出故障,坏了。”李玉菡说。
“往边上靠一靠。”矮个子男人说。
“不行啊,动不了。”
“怎么动不了?”
“不知道,就是动不了。”
高个子走过来说,“我帮你看看吧。”
李玉菡很感激地说,“谢谢大哥。”
高个子钻进车里,左弄右弄,就是打不燃火,“是不是油路有问题?”
“我不知道,开到这里就开不动了。”
“我看看再说。”矮个子说。
李玉菡走过去和矮个子搭讪,说,“大哥,实在不好意思,耽误你们行车了。”
“就是啊。”矮个子说。
“你看你们啊,这深更半夜的,多辛苦啊,要是你们不急着走的话,就到前面度假村去住一夜,明天再走,那里我有一个熟人。”李玉菡关心地说。
“不行啊,我们要急着赶路,明天我们要把货运到辽山县呢?”矮个子说。
“辽山县?辽山县在哪儿?离这儿远吗?”
“当然远了,上千公里路呢!”
“这么说,你们昨天就往这里开啰?”
“可不是吗?因为路途远,我们两个人轮流开。”
“你们拉的什么货呀?”
“拿电筒来。”高个子狠狠地咳嗽了一声,明显是在制止矮个子说话。
“做什么?”
“检查油路。”高个子说。
“这太麻烦你了,大哥。”
矮个子赶忙回到他们车上,拿出一把电筒来。高个子揭开引擎,矮个子在一旁照射电筒。
“输油管脱落了。”高个子是个老驾驶员了,一下子就找准了问题。
“怎么办?警察还没有来?”李玉菡着急地想。
高个子很快上好了油管,然后盖上引擎盖,正要说“好了”,但他还没有说出口,李玉菡在后面一人一掌,劈在两人的颈上,把两人立时劈晕了。
“两位哥哥,对不起了。”
李玉菡把两人拖到一边,然后发动车子,倒到一边,让出半边车道。她拿出手机,给未禹林发了两个字:“搞定!”
11.
未禹林收到短信,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笑容。
“玉菡怎么说?”吴丽芬问。
“搞定。”
“这女人真有本四(事)。”
“嘘!”
这时,第二辆车已经开进去好久了,这辆车比第一辆车还大,装的货也比第一辆多,所以装车费时也长。这辆车不开出来,外面的车就开不进去。
未禹林他们躲在树丛里,警觉地注视着厂子内外的一切,他们不但要看车,更重要的是要盯人,尤其是要盯住秦素芸,千万不能让她溜掉了,不然整个案件就又断线了。
李玉菡把两个人拖到一边以后,她就守在他们旁边,不敢离开。她想,如果这两个人醒过来时警察还没有来,她就只好把他们再打晕。
终于,远处有车开来了,一长串,看不清有多少辆,车灯在夜空中晃动。李玉菡想,这些车一定是警车,从时间上算,他们应该到了。果然,车子开过来了,是警车,一共八两。李玉菡站在路上挥手,第一辆车停下来了。李玉菡走上前去,说是他们报的警,她还打晕了两个运货的司机。警察见前面停着一辆货车,地上躺着两个人,再到车上一查看,一点都不假。
这时,高个子和矮个子都醒过来了。警察们把他们铐起来,说:“事情没有弄清楚前,只好委屈你们了。”
一个警察跳上货车,把它开到前面宽阔处停下,然后把高个子和矮个子都铐在他们自己的车上。
李玉菡对警察说,在厂子外,他们还有三人在监视厂子,她愿意给他们带路。警察同意了,让她坐上了第一辆车。车子开起来,后面的警车也鱼贯地跟来了。车子开到厂子外停下,警察全都下了车,迅速控制了大门,然后开启警灯,警笛齐鸣。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未禹林、吴丽芬和李伟光从树丛后跳出来了。
“人呢?”李玉菡跑过来问。
“全都在里面。”未禹林说。
二十多个警察从大门上一涌而进。
“警察,不许动。”
“不许动。”
“不许动。”
“全部蹲下。”
“蹲下。”
“两手抱头。”
警察们一声声令下,厂子里的人一阵惊慌,一个个不敢乱动,看门的、打包的、上车的、搬运的、指挥的、驾驶员、男的、女的,全都听从警察的命令,就地蹲下,双手抱头。
警察们立即动手,把厂子里的人一个个全都铐起来,站成一排,清点人数,一共26人。
“还有一个人。”未禹林在26个人中没有发现总裁助理。
警察们又对厂子李又进行了一番搜查,没有再找出人来。
未禹林赶忙跳出来,李玉菡随即跟了去。
厂子里的灯全都亮着,里里外外,一片亮堂。未禹林转出来,向那天他们进出过的围墙豁口跑去。这里灯光照射不到,黑黢黢的一片。未禹林用手电筒一射,一个人正在往围墙上爬,人已经横在围墙上了,但就是不敢往下跳。
“秦素芸。”未禹林大吼一声。
听到未禹林一声吼,秦素芸不顾一切地跳下去了。未禹林一个箭步跳上围墙,用电筒向下一照,选定一个地方,一跃而下。
秦素芸跳下围墙后,一跤摔在了地上,许是把那里摔着了,半天爬不起来。
“总裁助理,快跑啊。”
未禹林用电筒照着秦素芸的脸,电筒的强光照得她睁不开眼,她举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颤抖着声音说,“未副总,是你?”
“不错,是我。”
“快,快扶我起来。”
“你还是自己起来吧。想跑?门儿都没有!”
“未副总,只要你这次帮我逃脱,回去以后,你想要权给权,想要钱给钱。”
“别叫我未副总,我受不起。”
“好好好,禹林,你放了我吧。”
“别做梦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李玉菡也从豁口跳下来了,听了秦素芸的求饶,她生怕未禹林一时心软。
“别跟她废话!”李玉菡大吼一声。
“找到了吗?”一个警察问。
“找到了,在这儿!”
两个警察打着电筒从外面过来,他们把手铐给秦素芸戴上,然后一边一个,把她架了出去。
警察们把他们全部弄上警车,然后就开着警灯,鸣着警笛开走了。
12.
警车开走了,却留下一个警察,他去把开走的车开回来,停在厂子外面。在未禹林们的协助下,他们对厂子进行了彻底清查,对机器、设备、原材料、产品等一一登记造册,其中仅打包、装箱的“天才三宝”五万多套,还有成批成堆的成品半成品。干完这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他们请来一个本地人看守厂子,等候处理。
回到紫藤萝,众人都累瘫了,胡乱地吃了饭,回到房间倒头便睡。
下午,黑猩猩来到紫藤萝,大叫着:“姑奶奶,姑奶奶,你在哪里,快出来。”
黑猩猩被抓进公安局后,警察经过一番查证,没有发现犯罪记录,在这次事件之中,虽有犯罪动机,但却杀人未遂,没有造成危害,卡上的30万也是真实的,对公安局的调查也很配合,经过一番教育后,他就被放出来了。
听到有人大吼大叫,紫藤萝的人赶忙出来制止。
“姑奶奶,快出来,给我解药。”
“吼什么吼,惹恼了你姑奶奶,小心她不给你解药。”
黑猩猩安静下来,坐在秋千架上,不多久,他就在那儿打起了鼾声。
傍晚,大家都睡醒了,一个个都起来了。黑猩猩也睡醒了,他一见李玉菡,就跑过去求饶,“姑奶奶,快给我解药吧,你前天给的,我都吃完了。”
“今天还有不适反应吗?”
“没有。”
“那就不用吃解药了。”
“可是今天才三天呀?怎么就不用吃了?”
“你身体素质好的,只需三天,换做别人,那就要吃七天了。”
“你是说我不用吃解药了?”
“嗯。”
“嗨,你咋不早说呢?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来这里,直接回家了,我可想我老婆了呢!”
未禹林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今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可是没有车了呀,我来的时候是花高价租的出租车。”
“不要紧,吃过晚饭,我送你回家。”
“你要走。”李玉菡问。
“是的,刘万福和孙辉这些人一天不抓住,我就还是个罪人。”
“四(是)啊四(是)啊,这些人不抓住,我就不敢回家呢!”
“还要我做帮手吗?”李玉菡问。
“不用了,我们给你添的麻烦够多的了。”
“如果有需要,你就说一声。”
“真的不用了。”未禹林说。
“这次,我一定要去。”吴丽芬说。
“不行,这次仍然凶险万分,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可是,我一天见不到你,我就心里发慌,饭吃不、下,觉睡不好,成天提心吊胆。”
“嫂子,你还四(是)不要去的好,在这里住着多安全啊!去找人少不了打架,你要是去了,打架时未哥还要保护你,多危险啊。”李伟光说。
“是啊,嫂子,你就在这儿安安心心地住着,等禹林把人抓到了,我还等着把你儿子带来,认我做干妈呢!”
吃过晚饭,未禹林带着黑猩猩、李伟光,开车走了。李玉菡、吴丽芬站在度假村前,向他们挥手。
“唉,可惜了。”黑猩猩说。
“可惜什么了?”未禹林问。
“你和李玉菡不是一对。”黑猩猩说。
“你可别乱说。”未禹林警告说。
“我也这么想。”李伟光说。
送走丈夫后,吴丽芬对李玉菡说,“那天你真给黑猩猩吃的是‘七毒散’?我可见你给他吃的是感冒药?”
“哈哈哈哈,你说的没有错,我给他吃的就是感冒药。”
“可是你怎么能把他给糊弄住了呢?”
“你不知道,开头我给他喝的是茶水,根本没有药。我们人都有这样一种感觉,别人说你那儿痛,你只要去细细感受,那儿真的就会隐隐发痛,这时,我把碾成粉末的普通要弄成丸子,假称是解药,黑猩猩本来没有病,吃了药后,反而觉得不舒服了。他还误以为是中毒了呢!”
“那后来给的解药呢?”
“还不是普通药弄的丸子?”
“你这招实在高明。”
“要不这样,他能听我们的话吗?能那么顺利地抓到李存林吗?”
13.
未禹林把黑猩猩送到临江,临别时劝导说:“刘海哥啊,千万别再去干坏事了,你要是再做坏事,不但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和自己的家庭。”黑猩猩很感激地说:“不敢了,不敢了,从此我金盆洗手,决不再干糊涂事了。”
“刘哥啊,这就对了,你要四(是)再干坏四(事),被公安局抓了出不来,你老婆可就跟别人跑了。”李伟光说。
“你老婆才跟别人跑了呢!”黑猩猩不满地说。
“话丑理端,你别不爱听。”
送走了黑猩猩,两人沿着市区往前开,此时的临江城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好一番繁华热闹景象。
未禹林开车出了市区,沿着国道风驰电掣般驶去。
“未哥,你说,我们此去能找到孙辉吗?”
“不知道,但有一丝希望,我都要去找。”
“万一找不到呢?”
“那就继续找,直到找到为止。”
“先找孙辉,然后再去找刘万福?”
“嗯,我决定先找孙辉,然后再去找刘万福。”
“把他们都找到了呢?”
“就把他们交给公安局。”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自首。不过,在去自首前,我要先你送回去自首。”
“我想好了,跟你把人抓住后,回去看看老婆,然后我就去自首。”
“好样的,伟光。”未禹林向李伟光竖起了大拇指。
“可是,我怕……”
“你怕什么?”
“我怕我迟迟不去自首,公安局以为我还在潜逃呢?”
“这倒是一个问题。”
“这几天我一直担心这事。”
“这样吧,到前面找个地方把车停下来,你给南山公安局打个电话,说我们把人抓住后就去自首。”
“可是我不知道公安局的电话呀?再说,我如果打电话自首,可是公安局不相信我怎么办?”
“电话号码好办,你拨区号+110就行了。如果他们不相信你是在打电话自首,我可以去给你作证,还有,那天抓李存林的时候,你也出力了,北山公安局的那些干警可以为你作证,丽芬,玉菡,我们都可以为你作证。”
“这就好,只是要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应该的。”
车子开到一山嘴上,这里地势开阔,电话信号很好,李伟光拨通了南山县的110,说自己曾经在智兴公司干过副总,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副总,上当受骗后,曾经担惊受怕,东躲西藏,后被北山智兴公司同自己遭遇一样的副总找到,二人同行,已经协助北山公安局捣毁了制假售假窝点,还抓到了一个高层主管,现在案子还没有完全破获,自己还要去找人,一旦把人找到,他就回南山去自首。110那头说,你要自首,还是你亲自到公安局来,否则就不算是自首。未禹林拿过电话说,我叫未禹林,李伟光说的是真的,我可以给他作证,北山的公安干警可以为他作证。今天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们,李伟光不是在潜逃,而是在协助抓逃犯。110那头说,你今天打电话的事我给你如实记下了,我会马上上报你的情况,至于算不算自首,我不能确定,不过,我劝你还是本人来自首为好。
“怎么办?”未禹林说,“要不,我送你去自首吧?”
“不,我要把孙辉和刘万福抓住后再去自首。”李伟光说得很坚决,“我要像你一样,不当缩头乌龟。”
“好样的,伟光。”
两人商量好后,就又上了车。未禹林开了几个小时,有些疲劳了,李伟光主动要开车,让未禹林休息,未禹林同意了。李伟光人虽然长得单薄,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开起车来却很利索,把车开得既平稳又快速。
“未哥,我好羡慕你。”
“羡慕什么?”
“你本事大,敢作敢为。”
“你也不错。”
“我和你比,我简直就是个胆小鬼。”
“那是你没有真正遇到过事,你遇到的事多了,也就不那么胆小害怕了。你第二次的表现就比第一次好得多,你看,你刚才的决定,多阳刚啊!”
“未哥,你的本事在哪里学的?李玉菡的功夫好像和你差不多?”
“部队。”
“你当过兵?”
“不错,我和李玉菡都当过7年兵。”
“你们四(是)战友?”
“嗯。”
“我看你们不仅仅是战友吧?”
“你说得没错,我们不但是战友,还是恋人。”
“难怪,你们打架时配合得那么默契。”
“是吗?”
“当然四(是)了,不过我就搞不懂了,你们后来为什么没有结婚?”
“唉,一言难尽。”
14.
李伟光的话,勾起了未禹林藏于心中多年的往事。未禹林和李玉菡都当过兵,而且是特种兵,同时入伍,同在一个连队。两个人都经过严苛的训练,考核,学到了一身格斗、擒拿、射击的好功夫,是全连的佼佼者。两人经常被派去执行任务,在一次又一次的实战中,磨练了心性,提高了本领。两人也在并肩战斗中,心心相映。日久生情,两人都被对方深深的吸引了。
在一次缉毒战斗中,他们班被派去执行抓捕任务,他们分成几个小组,有的组扮成本地农民,有的组扮成商贩,有的组扮成脚夫,他和李玉菡扮成一对赶集的小夫妻。白天,他们在隘口一带侦查情况,晚上便蹲伏在隘口的几条路边。是夜,天空乌云密布,偶尔还有闪电和雷声。
未禹林和李玉菡分别潜伏在路的两边,这里的地势较高,是一个三叉路口,几条路都在这里交汇。他们蹲守的位置特别重要,一有风吹草动,敌人就可以随便进退,藏于茫茫的大山,难以找到。
几个小时过去了,四周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天地间一片漆黑。李玉菡摸黑跑过来,和未禹林趴在一起。
“是不是不会来了?”李玉菡小声说。
“不知道。”
一道闪电,把隘口照得通亮。闪电中,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过来了,其中一个人,手里提着一口很重的皮箱。
“来了。”未禹林小声说。
“看样子,这两个人不像,因为他们的提的皮箱很重,如果是毒品,不可能有这么重。”“对,这两个人可能是派来探路的。”
“放他们过去?”
“放他们过去。”
这两个人东张西望地走过来,走到隘口,好像感觉到了不妙似的,他们又慌忙地转回去了。在一道闪电中,他们还看见,那两个人一边往回跑,还一边往后看。
“追不追?”
“不追。”
“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不会,他们是在试探。”
果然,十几分钟后,那两个人又过来了,其中一个仍然提着箱子。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跟着过来了几个人。
闪电不断,把天空划出一道道白亮的口子,把隘口照得透亮。这时,他们才清楚地看到,敌人一共六个人,前面两个探路,后面跟着四个,其中一个手里提着一口箱子,箱子不很重,显然,那里面装的是毒品。这六个人都很警觉,不时地东张西望。
待六个人走到隘口稍前一点时,未禹林和李玉菡“嗖嗖”两声蹿出来,从背后打倒了两个人。毒贩立即发现了他们,恶狠狠地朝他们扑过来,毒贩头子还掏出了枪。
“注意有枪。”
此时没有了闪电,一片漆黑,毒贩头子举着枪看不见目标,不敢开枪。未禹林和李玉菡在漆黑中大显身手,把一个个毒贩打趴在地。但那些毒贩也是见过阵仗,打倒以后,随即又爬了起来,狠命地向他们攻击。一道闪电照亮了大地,随即“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向未禹林飞去,说时迟那时快,李玉菡狠命一脚,把一个毒贩踹过去,挡住了子弹,那个人“啊呀”一声倒下去了。李玉菡就地一个翻滚,向毒贩头子滚去,毒贩连开几枪都没有打中,未禹林一跃而起,向毒贩头子扑去,也就在此时,李玉菡滚在地上,飞起一脚,将他的枪踢飞了。未禹林扑过来,扑在了毒贩头子身上,二人倒地,就在地上翻滚起来。此时没有了闪电,到处一片漆黑,李玉菡摸黑又打倒了几个人。
“不许动!”
“不许动!”
其他潜伏队员迅速赶过来了,很快地将这些毒贩制服了。
未禹林和毒贩头子还在地上翻滚着,在一低洼处,未禹林把毒贩头子压在了身下,用肘狠命地一击毒贩头子的脸,然后再一肘击在他的胸膛上,毒贩头子被打蒙了,未禹林立即用手铐铐住了他。
战斗结束,从头到尾,耗时八分钟。
15.
缉毒队员们胜利完成了缉毒任务,成功抓获毒贩六人(一人被毒贩头子的枪打伤,在医院治疗),缴获毒品6000克。鉴于队员们的出色表现,他们荣获集体三等功,受到了上级的表彰。发奖那天,每个队员都戴上了大红花,个个精神抖擞,神采飞扬,颁奖的几个领导和他们一一握手,然后给他们发奖状,戴奖章,未禹林和李玉菡还受到了特别的通报嘉奖。一群记者站在不同的角度,嚓嚓嚓地拍照,第二天,他们的英姿出现在各大报纸上。
几天以后,他们接到了另一个任务,任务地点就是那次缉毒隘口的十万大山的莽莽丛林。出发前,上级要求每个人要带上武器、工具、帐篷、足够的干粮和水,总重超过30公斤。他们被车运到隘口,然后说,据可靠消息,在这十万大山里,有人开荒种植了大片罂粟,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找到种植罂粟的地方,并将罂粟全部铲除,彻底消灭干净。
位置不明,人手很少,十万大山,任务艰巨——看来要完成任务,是困难重重。
队长把6个队员分成了两个组,每组3人,未禹林、李玉菡和潘冬子一组,组长未禹林,队长亲帅两个人,自任队长。然后两组分头行动,一有情况,就互通消息。队长布置完毕,两组互相握手,互相鼓励,敬礼,然后消失在莽莽丛林里。
此时正值6月,是这里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山里生长的全是阔叶树,叶子硕大,有如伸开的手掌。地上落满了树叶,大片大片、一层一层地盖着,堆得很厚,人走在上面,脚下就呲咕呲咕地响。剥开落叶,下面的泥土又黑又湿,随便抓一把,都能捏出水来。林子里弥漫着潮湿的瘴气和腐殖土散发出来的酸臭气。
未禹林带着李玉菡和潘冬子,穿行在丛林里,上高山,下河流,涉险滩,一刻不停地向前搜索。
山里天气变化无常,雨说下就下,一阵雨下过,天上不下了,可树上还在下,滴滴答答,落个不停,地上湿漉漉的,一脚踩下去,枯叶下的水被踩出来,溅得老高。他们的身上全湿透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干,随便一拧,就能拧出水来。雨过天晴,雨水还没有干,大太阳又出来了,丛林里热气腾腾,像刚揭开的甑子。身上的雨水才干,汗水又把衣服给打湿了。
晚上宿营,他们尽量找地势开阔,离河流较近的地方,以便于取水,洗澡。他们找来一些干柴,生起一大堆火,烧一壶水,然后各人泡了一桶方便面,算是一顿美美的晚餐。等火把地上的土层烧干后,就把火灭了,把帐篷搭在烧干的地上。三个人三顶帐篷,成三角形搭着。
月亮出来了,照在这热带丛林里,显现出与江南小桥流水不一样的美,这美主要由月光、树影、哗哗的水声以及虫兽的叫声组成的或平面或立体的有声和无声的交响画面。
蒸了一天的桑拿,这时大家都需要洗个澡了,未禹林和潘冬子去河里洗澡了,李玉菡留守营地站岗。两人洗完澡回来,李玉菡也要去洗澡,但她一个人去不安全,潘冬子主动要在营地站岗,陪她去洗澡的重任就落在未禹林头上。怎么办呢?既不能太近,又不能太远,既要看得见,又要看不见,这位置在那儿去找?幸好,在河边有一块大石头,一半在水里,一半在岸上。未禹林躲在石头后边,李玉菡在石头那边。
“不许偷看哟。”
“保证不偷看。”
“万一你偷看了呢?”
“你就把我的眼睛挖出来。”
“啊!”李玉菡惊叫一声。
未禹林一下子跳出来,“怎么了?”
“你看你看,还说不偷看呢!幸好我还没有脱衣服。”
“你,你……你诚心的,是吧?”
“谁诚心的,我不是踩滑脚了吗?……好,现在转过去,我要脱衣服了。”
石头那边响起哗哗的水声。
“唉……”
“你唉什么呀?”
“我想还是让你挖眼睛吧!”
“你敢!”
石头那边戽过来水花,一族,两族,三族……
山涧里响起银铃般的小声。
16.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大家收拾帐篷,又精神百倍地出发了。
雨林的早晨,露水很大,树上、叶上、草上,都像从水里出来似的,到处都坠着水珠,还滴滴答答地滚落着。阳光洒在林子里,露珠反射着光线,七彩斑斓,林子里像下着阳光雨,显得既美丽又神秘。
雨过天晴,满山翠绿,天空一片晴朗,山上没有烟云,没有游丝,视线干净。林子里鸟儿很多,它们在树林里飞来飞去,这些鸟身上都长着鲜艳的羽毛,有些红头,有些白腹,有些绿颈,有些卷尾,它们呼朋引伴,唱着婉转的情歌,整个丛林寂静而热闹。
他们爬上山顶,对方圆几十里进行了详细侦查,望远镜之所及,一切尽收眼底。他们没有发现人家、村落,也没有发现罂粟种植地。
稍事休息,他们便翻山往河谷下走,丛林里没有路,只能凭着较缓的山坡往下走。
丛林虽然美丽,但却处处充满着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受到侵害。地上崎岖、松软,一不小心就会摔个仰面朝天,每个人身上都弄满了泥污。树枝有时也成为了利器,划伤划破皮肉是家常便饭,他们的手上、脸上到处都是伤口。为了防滑,未禹林给每个人砍了一根木棒,既当拐杖拄着,又当防身武器。
一条蛇悬在了李玉菡的头上,吐着红信子,眼看就要咬着李玉菡了,未禹林跳起来,一棒横扫过去,正好打在了那蛇的颈上,从潘冬子头上飞过去,那蛇正好撞到树干上,“啪嗒”一声掉下来,落在地上扭动着。未禹林蹿过去,有给他补上了致命的两棒,那蛇才被打死。李玉菡下了一跳,好险,要不是未禹林发现及时,自己就要被它咬伤了。
李玉菡感激地看了一眼未禹林,“谢谢!”
一连几天,他们都没有找到目标,干粮和水虽然还很充足,但背上的背包却明显轻了。
第五天下午,他们找到一户人家,一座很小巧的吊脚楼。不过,吊脚楼已经好久没有住过人了,房子破败不堪,人走上去,整个楼都发出吱吱的声响,好像就要马上垮塌似的。
他们在房子周围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从房子的后门走出去,有一条小路,小路蜿蜒着,一直通向山里。越往前走,小路渐渐变宽,好像有人走过。三人便警觉起来,搜索着前进。
前面就是山梁了,在树丛里,他们又发现了一座小木楼,不过这座小木楼好像才修起不几年,所有的木质都还是新的。木楼外的墙上,还挂着刀、叉、锄头、蓑衣、斗笠等工具。屋子里好像有人在说话,不过说的什么,他们却听不见。
三人迅速散开,各自迅速占据有利地势。形成一个包围圈。
“这些人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山里的猎户?”未禹林想,“……不对,如果是猎户,那墙上就不应该只挂着这些农具,莫非他们就是种植罂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