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几经变故,虽然宋仁宗掌权后,为了发展经济,回复繁荣,废除了“里坊制”,也解除了里外城的宵禁,让商贸能自由,夜市来触动人流,但有很多历史遗留让仁宗的经济复苏方法受阻,这条历史遗留的运河也是其中之一,很久以前是护城河,再后来扩大东京,变成运河,经过历史的变迁,又变成一条鸡肋河,圣上可能不光要建桥,而是要将里城和外城贯通起来,运河的作用也启动起来,打开里外的商贸往来,扩大汴京城,只是,碍于战争刚结束,这些想法还只是一个雏形,并没有形成系统的规划,不然,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交给初出茅庐的自己,这是在让自己当前锋,打的好,皆大欢喜,打的不好,也不会得罪满朝文武。
皇帝就是皇帝啊,果真是千修百炼而成九五至尊。
想到这层,这些时候的千头万绪也就迎刃而解,他要设计的,不光是一座牢固的桥,还是一座通商要道,将汴京城再扩大数倍。
他想去汴河去看看,只是,太晚了,而且,自己一个人,也没有个助手。他刚上任不久,对于官场人事不熟,只认得几个同僚,看来,要成事,还得要先聚人啊,不是和读书写字作文章一样,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一切的。
“你在想什么,住在这里避开所有人,查遍所有的文献资料,你就能设计出一座意义非凡的桥?”那双眼睛又浮现在眼前,扑闪扑闪的说道,他想看清楚面相,却立时就出现了那个奇怪道士的脸,滑稽!张府大公子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吴先生,吴先生,你快救救我家娘子!”聚缘茶楼后院门一大早就传来一个悲戚的声音,惊醒了一大院子的人。
吴先生打个赤脚就冲了出去,外衣也没有来得及披上,拔开插销,冲外边问:“鲁大,怎么了?”
“吴先生,我娘子,我娘子……”
“她生了?”
“快救她,她难产,快救她!”
“稳婆呢?”
“稳婆说没有救了,大夫说只能保一个,我要保娘子,我娘要保孩子,吴先生,快去救她,不然来不及了。”
“在哪里?带我去看看!”鲁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个道士闯到自己跟前说道,吴先生也不含糊,“快带路!”
三人衣冠不整着急摸慌的就穿过一条小巷,来到一户人家家中。大夫正在为那孕妇施针,人已经昏了过去。
“鲁大,老夫已经无能为力了,产妇的羊水已经流净,已经没有力气生孩子了,现下,只能只能看能不能保住孩子。”
“大夫,让小女看看可行?”
“你是?”
“陈兄,让她看看,兴许她有办法。”吴先生说道。
陈大夫犹豫了一下,给九儿让开了一条道。
产妇确实没有力气自行产下孩子了,羊水流了一床,宫口却开了不到四指,小孩的胎位也不正,九儿仔细看了看,产妇的盆骨,一般胎儿要挤出产道,会将盆骨撑开,但这位产妇的盆骨却只是微微张开,胎儿也在里面做着挣扎,但无奈这位母亲的盆骨太过狭窄,造成了胎儿出产道时遇阻,导致改变了胎位,一时无法回正,白白耗费了力气。
“现在只能剖腹取子了!”
“剖腹?”众人一起看向这个不伦不类的道士。
“嗯,现在剖腹,产妇还有一
线生机,迟了,就都没有救了。”
“你?可以用针灸和药物让孩子排出体外。”陈大夫激动的说道。
“那就要牺牲母亲?”九儿眼睛里露出凶光。
“现在还能怎么办?”陈大夫说道。
“鲁大,你想不想救你娘子?”九儿转而对鲁大说道。
“道长,我想。可是……”
“我若不成,我陪她一块死!”
“不,不……”鲁大结结巴巴。
“道长,你说,怎么做?反正我孙子总能保住。”鲁大的娘亲一锤定音。
“快去准备一大杯糖盐水,干净的白纱布,刮刀,小刀片,要锋利,针线,火。快去准备,陈大夫,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放心,我一人担责,不会累及你!”
“小刀片,什么样的?”鲁大娘问道。
“鲁大娘,我去找,你去准备别的。”吴先生说道,转身就立马出去。
“稳婆,帮忙给她喝点糖盐水,陈大夫,请施针帮忙稳住她的气血,顺便将腹部麻醉。”
说话间,鲁大娘已经将白纱布和手炉火准备了来。
“借来了,刀具来了!”吴先生也赶了过来。
九儿一看,雕刻用的刀具长的短的薄的厚的一应俱全,而且是上好的,一看就很趁手。吴先生果然是万事通啊。
准备停当,孕妇也悠悠的醒了过来,除了睁开眼睛悠悠的看着一屋子人也没有半分多余的力气。
九儿将刀具在炉火中消了毒,先用刀快速的剃光了产妇的**,找到胎儿的准确位置,陈大夫是个好大夫,这几针下去,胎儿的位置也正了,只可惜产妇天生盆骨窄小,不然,不用受这些罪。
她找准合适的位置,竖着切开产妇的肚皮,胎儿已经将宫壁撑了出来,很好找,产妇动了一下,怕是疼。
“稳婆!”
稳婆毕竟是经历过的人,无师自通的将木片塞进产妇的嘴里,留了缝隙给她用调羹把滴着糖盐水。
“给!”陈大夫递过一把细小的刀具。九儿心道,他知道怎么做,却不肯啊。
她不再迟疑,再一刀划了下去,宫壁开了,婴儿的皮肤没有半点伤痕,这刀具果然趁手。陈大夫上前,用两块白纱布将手裹住,撑开了皮肤,让九儿用手将婴儿取了出来,是个大胖小子,好大个个,难怪瘦小的母亲生不出来。九儿将小带把的双脚倒提,朝着那小屁股就两下,刚想再来一下,那小子就“哇哇”哭了出来,声音还洪亮的很。
“出来了,生出来了,大胖小子!”稳婆兴奋的叫道,跟自己生了个大胖小子似的。连忙接过孩子,弄将了起来。
陈大夫冲九儿喊道:“还不快点?”
“是!”九儿手也没有停啊,忙将整个胞衣胎盘从腹中取出,这个时候产妇原先被挤压的膀胱鼓将了起来,但尿液却排不出,这是九儿原先没有想到的,陈大夫眼看九儿迟疑,腾出双手:“你缝吧,我来!”
九儿和陈大夫忙中有序的交换了位置,快速的飞针走线,将产妇的肚皮缝合了起来,而陈大夫先是用按摩手法将产妇的恶露往下排出体外,待排挤干净,对着中极穴就是一针,手中慢慢的埝着针把,不一会,产妇的尿液就排了下来,产妇轻轻说了声:“谢谢!”九儿和陈大夫知道,她活过来了,大汗也顺着两个人的额头往下淋,九儿激动的大哭了起来,陈大夫毕竟久经江湖,一边对产妇起针施针,一边叮嘱所有人:“不能让她平躺,要注意保暖,不要伤了风,还有,你什么时候排了气,要告知我,现在不要大吃,喝点清粥就好!”二人不知道是怎么将后续做完的,等退出房间时,已经是正午了。
“你们看看,这小子真漂亮!”鲁大娘和稳婆抱着孩子,在堂屋里对九儿他们说道,而鲁大,早就跑进里间里去了。九儿心想,张府大郎要是能这样对自己,自己就是死了也值了,刚才做事时,不觉得,现在身痒痛难忍,她匆匆告别了众人,回到了茶楼后院。
昨晚来的急,也没有看清路,刚进后院,一看,后院房间都长的一个样,自己住的哪间,完全不记得了。
她跑进茶楼,想找吴先生,没有看见,杨虎在,杨虎隔老远向四楼一指,做了个“吴”的口型,九儿想也没有想,直接奔向四楼,正埋头奔得急,就感觉自己的头一阵闷痛,差点没把她的假发给撞掉下来。
“道长?小心!”一个比竹笛还悠扬的声音传进耳朵,温暖还不失风度。
九儿本能的看了看:“是你!”她撞的居然就是她的意中人,有才不说,还那么俊,那么俊还不说,声音还那么好听。
“伤着了?”张公子继续问道。
“你这是要去哪?”九儿见他背着包袱,手持长剑,急急的问。
“道长无事便好,在下告辞。借过!”说罢,就从九儿旁边侧身借过,没有想到,衣襟居然被这个怪道士扯住。
“你,你要去哪里?”九儿继续问道。
“道长,你唐突了!”张公子很奇怪,这个道长确实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什么时候有过交集。
“道长,吴先生在后堂。”杨虎在楼下喊道。
九儿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忙收回手,理了理头发,跑了下去。
张均佑看着她下楼的背影,脚步轻盈,但带着慌乱,脚尖刚着地还没放稳,就抬了起来,似有痛楚,心想,怪哉,撞的不是头吗?也后脚下了楼,敢去汴河,他要好好盘算盘算这桥,该怎么建。
“胡先生,我,我……”九儿的汗将干未干,身上腿上脸上就跟洒了盐似的,疼的厉害。
“老夫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我向张公子讨要了这套家伙什,你看看,你用不用的着,已经处理干净了!”说着,递给九儿一个布包,打开一看,正是刚才剖腹取子用的那套工具,原来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