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花店开着灯，我听到有人在拖着什么东西的声音，下楼一看，有个年轻的女店员拖着一麻袋，里面有些枯萎的花和杂物，应该是准备扔掉的。
她看到我下来有些惊讶地说道：“原来你长这样啊？”
我不是很明白她说什么，歪着头问：“你认识我？”
“你不是前几天总来楼上工作室的男生吗？”
她说的人很明显不是我，大概是余墨染吧，他的身高身型和我差不多，认错也是有可能的。
“我不是。”
“抱歉，那是我认错了。”
女店员讪讪地笑了笑，又多看了我几眼。
“要帮忙吗？”
利用自身的价值是在生活上获得好处的技能，我并不羞于使用这样的小伎俩。
我也没等她同意便主动拿过她手里的垃圾。
“要扔哪？”
“啊，后、后面。”她有些紧张地给我带路，还假装不经意地偷瞄我。
“你知道楼上的工作室是做什么的吗？”帮她扔完垃圾我便开始套话了，想试一下能不能从她嘴里得到些重要的消息。
“香水吧？他们前几天就是在说香水的事。”
“他们？”
“就是工作室的那个女生和我说的那个把脸都遮住了的男生，我还听到那男生说什么，’又不是给我做的香水凭什么帮你代言’，他不会是个艺人吧？”
看来确实是余墨染无疑了，明明已经拒绝了为什么要来这么多次？
这感觉很奇怪，我莫名地感到有些嫉妒。
告别了女店员，我打开手机看了看，屏幕显示九点多的时候有个未接来电，是小钟打的，还打了四次这么多。
现在都深夜了，她应该也已经睡下了吧，我看朋友圈他们的聚餐已经结束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她明早应该会再打过来。
如果第二天没有打，说明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小钟在工作上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工作以外暴露出来的小毛病还是不少的，最难搞的一点就是感到了困扰还是不懂拒绝，这样的人很容易在办公室沦为底层。
不是自己的工作拒绝也无妨，她似乎不明白这个道理，我在的时候还能帮她推回去，不在的时候她还是那样，我倒是没有想要为她操心，只是觉得有些麻烦而已。
帮得过多容易被赖上，就像叶聆一样，高中时那个被误认为和我在交往的女生，和小钟不同的是，她不仅缠上了我，还给我表演了精湛的茶艺。
我们学校在我们升高三时会重新分班，我和花繁是会分到一个班的，因为我俩的成绩都在全级前五十，学校对尖子班的要求就是排名在五十名内。
那时候她和我还在因为篮球赛的事情闹不愉快，我知道是我的错，但她不接受我的道歉，甚至都不愿和我说话，我也没有办法。
最后还是因为班主任我们才和好的，我们班很不争气，就我们两个尖子生。
于是班主任在分班考试前找我们谈话，说我们俩在分班之后一定要相互扶持，互相帮助，尖子班不是那么好待的，还把我俩的手放在一起叠着。
我当时还寻思这是在给我们定亲还是干嘛？搞得这么隆重？都还没考试呢万一我们谁考砸了不尴尬吗？
“老师我看着你们长大什么都知道，在闹矛盾还没和好吧？”
这女人在说什么看着我们长大啊？只相处了一年半好吗？
“老师，我要举报，这家伙是流m……”
花繁很生气地想要跟班主任控诉我的罪行，我迅速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跟班主任说，也不怕我被打死。
“干嘛呢和月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放手！”
被班主任呵斥我也只能放开她了，她还打了我几下，然后继续说道：“老师，他就是个变态！”
“说具体点，怎么个变态法？”
别啊老师！办公室这么多人您让我情何以堪？我感觉其他老师都在看着我了！
就在我瑟瑟发抖，无地自容时，花繁义愤填膺地说道：“他已经连续两次考试总分比我多一分了！就多一分！！这没有天理啊！他绝对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我没有啊，都是巧合，真的。花繁所有科目分数都比我高一点点，除了语文，我完全是靠语文成绩压过她的。
“这不关人家的事，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跟了我这么久语文成绩还这么差是因为啥？”
我听到办公室别的老师在笑，大概是觉得我俩的吵架原因幼稚吧，也还好花繁最后都没和班主任说那件事。
“诶，你怎么不告发我？”
我一直以为她恨死我了，都不愿意和我说一个字，总是躲着我。
在走出办公室后，我走在她后边，打破了这份寂静。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但是我也不想就这样永远都不和你说话。”
花繁说，如果就这么结束了，以后回想起来总是会有遗憾，她不想这样。
反正也晾了我够久的，就当是惩罚过了，干脆就原谅我吧。
“我觉得刚刚老班很像教堂的神父。”才刚被原谅我又嘴贱了。
她转过头看我，眼里也没有愤怒，看起来很柔和，还掺杂着一些别的感情。
“阿好。”她突然叫我。
“怎么了？”
她说只是好久没有叫过我了，随便叫一下，我当时有些不明所以，现在想来，她是想表达她想我了吧。
花繁也有不善于表达感情的时候，这多半是我造成的。
后来我们如班主任所愿，分班考试后一起进了尖子班，也就是一班，当时的一班有一半是原先尖子班的人，所以我明白老师为什么说高三的尖子班不好待。
人类是群居动物，群居得久的人会自动围成圈子，瞧不起后来居上的人是常有的事。
我和花繁好歹是从重点班上来的，名次也在尖子班中上位置，但是叶聆就不一样了，她是普通班上来的，也就是传说中的混子班，她刚好压着第五十名被分到了尖子班。
听起来很励志，高三的班主任在开学的班会课上还公开表扬她来着，但实际上，班里瞧不起她的大有人在。
叶聆不太爱说话，性格比较内向，在班上也没什么朋友，是花繁主动找她说话带着她和我们一起行动的。
即是花繁带着的人我也不好说什么，当普通同学正常相处就是，然而我发现叶聆这人跟外表看上去的不一样，操作骚的很。
有一次我们仨一块儿吃饭，打好了饭坐在一起吃，她平时是坐花繁旁边的，不知怎么回事这次挨着我坐了。
“你的菜看起来好好吃，我可以跟你换一些吗？”
“可以啊。”
她说想吃我的菜，却只是夹走了我菜盘上的素类，把自己的肉类夹给了我。
我就当她喜欢吃素欣然接受了。
“你们要喝汽水吗？我去买。”
花繁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还喊着要给我们买汽水，饭都没吃就蹦着去买了。
“我其实很羡慕花繁有你这么好的男朋友。”
“……我哪里好了？”
我和花繁还没有确定关系，最近也没有过分接触，叶聆开口就说了这样的话，我有点不知道要怎么接，就随口问了一句。
“我在班上也没什么朋友嘛，你会来找我说话啊，一起做题啊，黑板擦不到也会帮我擦，还帮我换饮水机的水……”
她细数着我帮她做的事，其实这都是看在花繁的面子上，同时我也觉得她需要帮助才帮的。
我感到很奇怪，花繁才是那个帮她摆脱了孤立状态的人，为什么她不觉得花繁更重要？
“还长的那么好看，嘿嘿。”
她冲我露出了带着些许恋慕的笑容。
果然只是因为长相才羡慕的吧，我有些尴尬的哈哈了几声。
“哦！你这里好像脏了。”她指着我的校服，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溅了一点油渍。
我本来想说没事的，不打紧，她已经从包里拿出了纸巾给我擦上了，还靠得很近，我只好往后躲了躲。
没有必要靠这么近吧？她的衬衫还敞着，一凑近我就能看见她连衣裙方形领口的那条沟。
学校女生校服是里面一条背带连衣裙，外面再套一件白色水手短衬衫的，一般都要把扣子扣上，但也有女生是不扣的。
“你们在干嘛？”
她听到花繁的声音猛地转过头，有些紧张地摆着手说：“我们没做什么，你不要误会。”
“她只是帮我擦了一下油渍。”我看她这么紧张就帮她解释了。
“这样啊。给你。”
花繁给她递了瓶可乐，她接过拧了拧，没拧开，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已经闻到了那股清新的绿茶味了，这叶聆实在是茶艺了得啊。
“这瓶给你吧。”花繁见她拧不开，就把自己拧开的那瓶给了她。
“谢谢～”
不行，这样的待遇我也想有，秉承着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的原则，我也装作拧不开瓶盖的样子，可怜兮兮地看着花繁矫揉造作地说：“姐姐～我也拧不开～”
她很显然是被我恶心到了，露出了嫌弃地表情给我拧开了可乐。
“花繁比你大吗？”叶聆问道。
“不知道啊。”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花繁生日什么时候，经过一番了解，她比我小一岁，生日和我居然是同一天。
“那你们都是天蝎座？难怪你们是一对。”
“嗯？我跟阿好不是……”
好吧，叶聆很精准地踩了我的雷，花繁马上就否认了我们的关系，这让我有些不爽，但还是保持着微笑说我俩确实不是情侣，因为老班让我们相互扶持才整天在一起学习而已。
花繁听我这么说也没啥反应，点了点头表示就是我说的那样。
叶聆是个绿茶她好像看不出来似的，一点都不担心我被泡走。
理智告诉我不能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惹她生气了，但我还是被激起了试探她的欲望。
然而只是稍微踏错了这么一步，就导致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