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繁的香水似乎宣传得很成功,听说是多亏了余墨染的代言。
最后一款香水的发售日是她和我的生日,不巧的是我们都没空,她还在上海忙发售的事,我只好给她寄了条披肩。
她寄了一整套的香水给我,那张祝福卡片没有写字,只有个二维码,大概是怕我嫌她字丑吧。
我扫了下二维码,她的大脸就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还给我比了个心。
“幼稚鬼……”
嘴上是这么吐槽着,但是我还是不自觉地笑了笑。
“小和,那份活动文案你写好了吗?”
“写了啊,上星期就给您发了,您还回我了啊。”
我就是单位里的万能砖,哪里需要搬哪里,什么事都让我来,我是个理科生还是学土木的,这玩意儿就该让那群学文的来好吗?
老何似乎是一时把这事儿给忘了,我打开微信给他看,确实发了,他也回我收到了。
“要不我再发一遍?”
“发吧发吧。奇怪了,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儿……”
他挠了挠头走出我们办公室,我把文案给他重新发了一遍,我们单位最近跟年底冲业绩似的拼命地搞活动,颁奖,下乡扶贫,非得把这些事情都堆在年底来做,加班又没钱,实在是命苦。
下午有场篮球赛我还得帮忙拍照,我都忘了自己一开始考的是什么单位了。
也有领导问我为什么不上的,其实我就不爱打篮球,我讨厌和男人有肢体碰撞,也讨厌出汗。
“我不会打。”
“不会打可以学嘛,年轻人就该多运动哈哈哈哈~”
他一边说还一边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得好像中年人就不该多运动了,小心肾虚。我礼貌性地冲他笑了笑,也不好说什么。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老何又召集各部门一起聚餐,小钟听到聚餐这两个字整个人脸色都绿了,她一副要吐的样子捂着嘴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实在忍不住跑了出去。
“她怎么了?”
“不知道,她最近好像总这样,不会是有了吧?”
“别乱说,人家小姑娘还没结婚呢!”
办公室的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她不会是没有打掉吧?不关我事还是不要多管的好。
虽然是这么想的,我还是走到了厕所的位置。
小钟一出来就看到我趴在栏杆边等着她,她好像有些惊讶我会来找她。
“我告诉过你要报警了吧?”
“与你无关。”她冷冷地回我。
确实是我多管闲事了,我头疼地揉了下自己的脑门,说:“老马没有小孩,说会离婚让你生了小孩就跟你结婚是吧?”
似乎是让我猜中了,她的表情显得有些难堪。
老马也许会跟她结婚吧,他想都想死了要有个小孩继承香火,这些人的思想有趣得很,生男孩说为传宗接代,可能他们只知道这个词,却连自己传谁的宗接谁的代都不知道。
“那你说我怎么办?我已经脏了,不会有人要我了!”她掩面而泣,无助地胡言乱语,我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
“脏?你是说想破坏别人家庭的自己脏吗?那确实是挺脏的。”
倒不是说我是个多正直的人,我只是打心底觉得小三恶心,这话题我是聊不下去了,再聊我恐怕也要恶心到呕吐。
“如果你女朋友遭遇这些你不会觉得她脏?”她突然问了这样的问题。
“不会,但我会杀了伤害她的人。”
我不能想象,花繁要是受到了这样的侵害会有多恐惧,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伤害她的人消失。
“可我没有能帮我杀了他的人。”她的眼神看不到任何希望。
小钟是个什么也没有的空空如也让人心疼的姑娘,换了别的人可能已经动容了,毕竟她长得也不差,人事会招她除了能力以外,还有部分原因是因为长相讨喜吧。
不过她从一开始就做得不对,我是同情不起她来的,从长远来看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办法,她非要钻进这个陷阱一错再错谁都帮不了她。
最后她还是勉强自己参加了酒局,明明不会喝酒还是把自己灌得烂醉。
“何处长,我还有点事先走啦。”
“小夏在上海你能有什么事?”
老何怎么这种时候这么清醒呢?他不是老糊涂了吗?
“医院打电话来了,我去看看我妈。”要说溜号的理由我可有一大堆,而且还合情合理。
这回我真没说谎,医院确实打电话给我了,我没接而已。
我妈总是发脾气说要见月生,每次都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虽然有时候觉得和她一个病人这么计较,我也太孩子气了点。
我心里过不去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秋天的晚风吹得人有点冷,出了饭店,我开车前往我妈所在的医院。
太久没见了,即使见了面我也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她要么是把我当成月生很正常地跟我唠,要么就是拼命地拿东西砸我让我滚,让我去死。
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我看到走廊上有一只死掉的蜻蜓,它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地上,翅膀张着,好像刚刚还在飞一样。
我怀着忐忑的心打开了我妈的病房门,她坐在病床上蓬头垢面的,看起来很憔悴。
她从前是个那么温顺漂亮的女人,这样的反差让我觉得有些难过。
见我走了进来,她先是楞了一下,随后露出了温柔的目光,她是把我认成月生了吧?
“阿生,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妈妈?”
我就知道,算了,把我认成月生还好,不然我又要挨揍了。
“工作太忙,抱歉。”
“没事,工作很辛苦吧?累不累?妈妈给你削个苹果。”她慌忙拿起水果篮里不知放了多久的苹果,到处找削皮刀要给我削皮。
“不用了妈,我吃过了,现在不饿。”
好不容易劝她坐回床上,她又摸了摸我的脸说我瘦了,要多吃点东西。
其实我一直没有问过,她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年少的时候总是不解,更多的是愤恨,我恨她把我当成替代品,不断地跟她强调我是月好以此来刺激她,结果当然是被往死里打了。
“妈,你为什么不喜欢阿好?”
她听到我这个问题,有些神经质地摇了摇头,抱着我抚摸着我的头发说:“他不好,他很坏。”
原来我在她眼里是个很坏的小孩。
“他想要你死,跟他爸一样坏,要离他远一点。”
我想月生死?或许我小时候无意中是说过类似的话,因为我是有些嫉妒月生的,但并不至于如此恶劣……
她说和我爸一样坏是什么意思?我爸想让谁死?
“爸爸他怎么了?”
“他不好……是他害我变成这样的!都是他!和韶狄!!”
她的情绪开始不稳定了,不停地发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为了避免她再伤害自己我按下了呼叫器,我抱着她试图安抚一下她,可是没有用。
直到护士进来给她打了镇静剂她才消停,我被警告不要再刺激她了,只好退出了病房。
我妈的话让我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她恨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爸,他做了什么让她恨之入骨的事情?
实在是没有头绪,我也没法思考,只是我没想到我在我妈心里的原罪,是因为孩童时一句无意的带着嫉妒的话。
我是说过的,我希望月生死掉,如果我妈只有我一个孩子,那就没有人把我的爱都瓜分走了。
我不是真心的,扪心自问,月生死去时我没有为此高兴过。
可她不会信我的,永远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