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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修路

第二天不上朝,杜甫特意去了一趟京兆府大牢,把那大汉保了出来,写了封信,让他带着家人去城外兴教寺去找孙师傅,一家人千恩万谢的走了。杜甫又去东市西市看了一下,果然人数大为减少,秩序井然。沿途城中的米面店铺,排队的人也少了很多,这抢粮的风潮看来是快过去了。

回到户部大堂,看见刘晏元载和另外一个官员正在说话,杜甫看了一下那人,就知道那人是官,一定是个官。

倒不是因为那人穿着朝服,有些人就是这样,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比如杜甫,不管穿什么,别人都会知道他是个读书人。有些大腹便便,满脸油光,开口见笑的,自然谁都知道那是商人。可堂上那人,不管让谁来看,不管怎么看,他都是一个官。杜甫敢肯定,哪怕这人脱了官服官靴,破衣烂衫,走在朱雀街上,还是会被当做官看待,只是可能当做犯了事的官。

元载已经笑着迎了上来给他介绍,那人是工部四司之一的虞部郎中,原开来是万年县县丞,姓刘名曙字志光,武昌人,现在专管修桥铺路。大唐道路千万条,最重要的自然就是两京之间的官道了。高宗武后,玄宗都是经常在洛阳居住的,所以两京之间的路本来修的是又宽又平又结实,两旁每隔三米种一棵桃树梨树等养道树,到了春天,繁花盛开,也是一景。果子熟了,过路之人也可以摘下来解渴,不破坏树就行。每隔30里有一个驿站,隔50里还有人负责日常的修护,大雨冲路,就征调附近劳役修补。大唐150多年,这条路都是完好无损的,有些平坦的地方甚至已经是青石铺就了,不再是夯土的地面了,引得各国遣唐使和商人们连连称赞,羡慕不已。

两京之间相距600余里,驿站快马一日一夜就可以到达,普通人骑马一天走个七八十公里,要是不心疼马,跑个一百公里也是可以的,不管怎样,三四天总是可以到达的。行人即使步行,十日之内也是必到,若是商旅运送货物,便不一定了,正常也要十五天时间,这次元载却来回十五日就把粮食从洛阳运回来了,想必是和这虞部郎中有关。

杜甫来之前,三人正在谈修路的事,因为户部有个职责是转运天下钱粮,转运就必然和车船道路有关,所以经常和这位刘郎中有来往。元载运粮回来,更是对这位大人赞不绝口,衷心佩服,一定要拉来让尚书刘晏给他记功。

原来两京之间的官道,这两年被叛军占据,破坏甚是严重,两旁的树还被砍了取火,零零落落剩了不多一些,山洪暴发,有些地方还被冲断了,只能供一人一骑同行。到了叛军败逃,遁往关外,更是故意破坏,延缓官军追击速度。官军一路简单修护,能通过就可以了。于是,这路也就不成路了。

收复两京以后,负责修路的就是这位刘郎中,半年之间就把官道修的整整齐齐,比往日还更平整了,就是两旁的树,也已经补栽的差不多了。元载一路所见,觉得这位郎中是个大才,就到工部请来户部请教了。刘郎中对着侍郎和尚书,也不敢托大,更不敢居功,连连说应该感谢回纥人。说到这的时候杜甫来了,四人坐定,听那刘郎中继续说。

前文说到回纥人在洛阳大掠三天,郭子仪也不能禁止,后来广平王请皇上赏赐了罗锦一万匹,其他财物若干,才停了抢劫。朝廷看两京都已收复,回纥骑兵桀骜难驯,赏赐完了就让他们回草原去。恰好回纥可汗死了,叶护想早点回去争位,而士兵们得了财帛女子,更不想打仗买命了,于是高高兴兴收拾东西回草原。不料一路之上,根本走不动,来的时候单枪匹马,现在盆满钵满,金子女子,大车小车,挤做一堆。叶护太子只能派人边修路边走,那些骑兵累的跟狗似的,修的路也和狗屎一样。毕竟,拿刀子挣钱的干苦力,那是严重的专业不对口。刘郎中恰好也在组织民夫修路,朝廷也没给钱,就让他征调劳役修,进展自然极度缓慢,正在埋头苦思,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就跑去跟叶护太子讲,你们也别修了,给我钱,我雇人来修,保证一月之内,让你们先到潼关,过了潼关路就好走了。归心似箭又被修路折腾的七荤八素的叶护看有这么好的事,马上就同意了,抢来的钱不心疼,给了刘郎中1000匹罗锦去修路还要喝刘郎中大碗喝酒,结为兄弟。

刘郎中拿了钱,雇佣了很多以前懂修路的人,不到一月,就让回纥大军到潼关了。回纥人一看果然还是大唐有人才啊,修路这么难的事都能搞定,对他就更相信了。谁知,到了潼关,下了几场大雨,潼关到长安的路又被冲毁了一些。叶护太子赶紧派人又来请刘郎中,给钱给物的,让他继续修路,刘郎中又请叶护把那些抢来的女子给他分一些,为民夫做饭煮茶,加快进度,叶护只要修路快,什么都听他的,就这么还救了一些被回纥抢掠的女子。

刘郎中带人一边修,叶护太子带兵一边走,终于给送回去了,皇帝御赐的那10000匹罗锦却已经被刘郎中花的七七八八了。广平王往前线运送物资,看路修的又快又好,把那郎中找来一问,居然还没花朝廷的钱,更高兴了,就让他报了个计划,又拨了一笔钱给他,让他负责维修完善,种树铺石,把这官道修的比以前更结实更平整。如此这般,元载才能十日之间就把粮食从洛阳运到长安。杜甫听完也甚是敬佩这人,空手套白狼,就把路修了,还救人无数,真是菩萨心肠,狐狸手段。三人对刘郎中是连连称赞,刘郎中笑呵呵的说:“都是逼的都是逼的,朝廷又不给钱,又让修路,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嘛”。

刘晏说:“我正准备上书请陛下恩准重修长平仓,以工代赈,杜拾遗、刘郎中可有兴趣来监修”?

刘郎中说:“大人青眼有加,下官义不容辞”。

杜甫跟着赶紧答应,毕竟跟在刘晏身边太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让他为了大局给整死了。

几人又客气了几句,也就散了,毕竟官署之中,还是要注意影响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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