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走完阶梯,刚擦了擦额角微出的冷汗,眼前的一幕又让严天泽心头巨震。
一个硕大的广场映入眼帘,广场上到处散落着各色器物与枯骨,细眼看去,有些枯骨竟是几相缠绕,不难猜出这里曾经爆发过多么惨烈的大战,就连这巨石铺砌的广场上也是坑洞颇多,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炸裂而成,有些又像是被高温熔化过,残刀断剑随处可见。广场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殿宇。
严天泽小心的行走在这破落的广场上,向着尽头的殿宇走去。
突然,身前一具被长枪钉住的枯骨头颅掉了下来,还未落地发出声响,一瞬间,枯骨连着长枪皆化作了尘土缓缓飘散开来,骨灰散落,飘落在周边的枯骨或者器物上,凡是粘上骨灰的物件,皆是缓缓的化作尘土飘荡开来。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以严天泽为中心,四周的枯骨和器物皆化为了尘土,一时间尘土飞扬。
饶是这些年一个人独行,早已经练出一副铁胆,严天泽也不由的双腿微颤,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也太过邪异了些,他赶忙从怀中拿出裹布将口鼻遮掩住,双手紧握,眼睛小心的四处打量,唯恐再出现什么更为邪异的事情。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绕着严天泽飞扬的尘土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忽然消失不见。
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眼睛,一股冷汗从额角悄悄滑落。满地的器物与枯骨全都消失不见了,唯一证明他未成眼花的就是这广场上的一个个坑洞。
广场尽头原本紧闭的殿门也不知何时已然打开。
擦去额角密布的冷汗,深吸几口气壮了壮胆,严天泽来到了殿宇前;殿宇前立着一座约莫三丈的石碑,一眼看去,石碑上原本密密麻麻刻着的字也不知道被谁用利器划去,留下满目疮痍。
叹息一声,严天泽来到殿宇门口,抬头看去,殿宇门楣之上篆刻着“贤云殿”三个烫金古字。
正想入内,就被殿内的一幕景象震惊的无以复加,只见殿内正中央站立着两名被利剑贯穿的黑白服饰老者,其周边环绕着一圈身着奇装的怪人,怪人手中的长剑均没入两名老者体内,一群人就这样站立着仿若活着一般,却又没有丝毫生气。
严天泽刚踏入殿内就好像激活了什么东西一样,一股无形的气浪将他往殿内中央吸去,无论他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好似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紧紧握住一般,殿门也轰的一声随即关上。
殿内中央,原本双眼紧闭的两名黑白着装的老者忽然睁开了双眼,引得遍插周身的长剑发出一阵嗡嗡声。
轰的一声,严天泽不受控制的撞上了一名怪异服饰的持剑者,顿时一股巨力将他向远处推开,原本的吸力在撞击的同时好像化为一团棉花一样将他周身包裹住,这才让巨力撞击下的他在落地后居然毫发无损。
严天泽落地后迅速翻滚起身,极为警惕的向殿内中央看去,只见原本环绕的怪异持剑者竟然像广场上的古尸器物一般,刹那间均化作了粉尘,唯一不同的是那一把把贯穿黑白服饰老者的长剑依旧插在两名老者身上。
“小友”。
一道虚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殿内传来,让刚刚缓过神的严天泽内心一紧,莫不是闹了鬼了?
见严天泽没有答话,还在四下打量搜寻声音的来源,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小友不必紧张,往殿中心看。”
严天泽双目微凝,往中央看去,只见黑色服饰的老者嘴角微微抖动传出声道:“小友可否近前来,让老夫一观?”
闻言,严天泽周身一紧,一股冷汗冒出瞬间打湿脊背,无比紧张的看着殿中央的老者,哪怕这些年一个人独来独往,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也从未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诈尸了?还是?
一瞬间严天泽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甚至想着转身就逃,最终捏了捏脖颈上的长命锁,轻疑的说道:“您是仙人?”
黑衣老者苦笑一声,叹道:“仙人?算是吧。”
黑衣老者静静的看着慢慢走近的严天泽,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片刻之后眼中又泛起一丝光晕变幻出赤、绿、蓝三种色彩,一阵变换之后黑衣老者心中顿添无限疑惑,这么多年过去了,来到这宗内破局之人难道真是一阶凡人?没有丝毫修为?还是自身被封印久了眼神不好使了吗?但这三眼秘术应该不会出错才是?
带着些许疑惑,黑衣老者说道:“不知小友出自何门何派?”
严天泽的身形停在离黑衣老者约有五六丈距离的地方,这也是他内心判断的安全距离,闻言后答道:“小子未曾加入门派。”
“那可是有练就家学在身?”黑衣老者又问道。
“也未成习武,只是在江湖上学过一些把式。”此时的严天泽渐渐从初见时的震惊中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一看这黑衣老者的状态,就明白这人估摸着就似古戏话本中的桥段,被‘封印’了;因此也半真半假的回答着黑衣老者的问题。
结合这少年人初见自己时的动态和当下的几句问答,黑衣老者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情绪,‘习武?’难道这片天地中自千年前那场惊天大战之后已经没有了修行者吗?难道他们没有接管这片天地?
想到这些,黑衣老者心中顿时涌出种种不安,面色微变的问道:“不知如今这天风古域是由何派主宰?”
“天风古域?”严天泽有些疑惑的说道:“小子从未听说过天风古域,如今的这片天地叫天恩域,由夏国、宝象国、霖月王朝、梦琴海四国主宰。”
听完严天泽的话,黑衣老者的面色一阵阵变幻之后突然大笑起来,遍插周身的长剑也随之嗡鸣不断。
一阵阵的音波散开,严天泽顿时头脑发昏,努力支撑数息之后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一阵长笑过后,黑衣老者似乎是对着紧挨着的白衣老者颓然说道:“罢了罢了,师兄啊,我与你争来争去,想不到却是如此结果,这世间种种已是千年过去,我人族却是沦落自此,终是我误了人道,误了天人宗啊。天道渺渺,人道变迁,以致如此!”
一直未曾说话的白衣老者忽然轻叹道:“世事无常,世间变化日异月殊,你我虽是相争多年,却也是为我人族昌盛,既然如今天道如此,这孩子来此也算有缘,你我何不敞开放下,搏上一博,成否败否,总不会比现在还差吧?”
黑衣老者额首道:“就听师兄的。”
言罢,白衣老者身上泛起一道白色的光晕,黑衣老者身上也随之泛起一道黑色的光晕,黑白光晕渐渐相容变化成一道朦胧,砰的一声脆响四周的长剑被同时震开,又瞬间化为粉尘飘散无踪。
朦胧的光晕嗖的一下钻入早已昏迷不醒的严天泽脑中。
黑衣老者和白衣老者的身体也如冰雪消融一般缓缓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惊喜的声音在这空荡的殿宇中徘徊久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阴阳相合方是混沌之始;我人族终是当兴啊!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阵狂笑声,偌大的殿宇突然动荡起来。
沙海中,原本平静的沙海不怎的,突然狂暴起来,一个沙龙卷由小渐大,逐渐将整片沙海搅动,形成一个深深的漩涡,一阵电闪雷鸣后巨大的沙龙卷瞬间爆裂产生一股无形的波浪将盘旋在空中的黄沙震飞,整片天地顿时下起了沙雨,打落在地面发出细细的沙沙声。
...
一辆豪华的马车在碧海森林中疾驰而出,左右护卫着一队十二人的轻骑。
马车中发出一阵悦耳的玉石声,疾驰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护卫的轻骑有序的排列成一个防御阵型,领头的一个银盔骑士迅速来到马车旁单膝跪地。
“嗯?”马车传出一声轻疑,一只满戴金玉的手从车帘中伸出,两指相交轻轻捻了捻。
嗖的一声,从马车中窜出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望着前方天空一道硕大的沙龙卷喃喃道:“真是这里吗?”
“此地离青沙镇还有多远?”中年男人问道。
银盔骑士看了看刚刚踏出的碧海森林,肯定的说道:“回大人,还有五十里。”
“五十里吗?加快吧。”说完,中年男人转身钻进马车不再言语。
“是!”银盔骑士领命后,迅速后退翻身上马,打出一个手势,一行人又迅速的疾驰起来。
在夏国的史记中,万里沙海从未有人横渡过,是夏国一道天然的屏障,不知怎的,在沙龙卷漫天的时刻,两道身影却从沙海的彼端疾驰而来,疾驰的身影浑身冒着一层淡青的气体将空气中飘荡的黄沙阻挡在身体之外。
两两相隔虽有万里之遥,这几道身影却仿佛能定位沙龙卷的方位一般,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然到达。
“蝎道友,难道这天人宗还能复活不成?圣祖竟让你我两族在这漫漫沙海搜寻苦守已有千年,每次都是虚惊一场。”见到龙卷溃散后,一名土色服饰的怪人抱怨道。
“沙道友慎言,圣祖所谋非你我所能揣测,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就好。”被称为蝎道友的男子赶忙说道。
土色服饰的怪人撇了撇嘴吐出一口浓痰道:“真搞不懂圣祖大人,既然如此忌惮这天人宗,为何不将此域的人族尽数击杀,以免后患;却让你我两族守在此地,还不能显露真身,或是伤及这些个弱小的人类。”
被称为蝎道友的男子眼中露出一丝厌恶,又瞬间收起,说道:“沙道友,我蝎族不比你们有老祖已然入了圣境;切莫在编排诸位圣祖,想来圣祖们这样做肯定有他们的考虑;既然此次没有异常,那某先行一步,就此分别。”说罢转身几次闪动,身形已出现在百里之外。
土色服饰的怪人嘴上嘟囔几句也随即闪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