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日除了盼着他,忙完要事后归家,便是教导我们的孩子。
那日,我将胤儿送到先生那儿去。
刚回房,就看到阿谨背对着我站在房中,听到开门声,他转身将手里的荆条递给我,然后跪在了我面前,我吓了一跳。
还不待我说话,他便抢道:“夫人,你先听我说,我和黄盖老将军设了一出苦肉计,今日当着众将士的面打了他整整二十大板,黄老将军为了我吴国大业,受到此等屈辱,我愧疚难安,惟愿能与其感同身受,可蜀国的使者还未走,还有那假投降的蔡氏兄弟,实在不敢走露一点儿风声,所以才请夫人用这荆条抽我四十下,黄老将军所受的痛苦与屈辱,公瑾愿加倍奉还。”
我站着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亦直视着我,眼中满是企求。
我转过眼去,“好~”手颤抖着将荆条拿起来,闭上眼睛。
我不敢看他的神情,一边挥着鞭子,一边听着耳边传来的抽打声,默数到四十下,扔下了手里的荆条,转身欲夺门而出。
可我却一步都迈不出去,不能就这样扔下他不管,我转过身,麻木地将他移到床榻上,吩咐侍女打来热水放在门外。
我端进来放在床前,他睁着眼睛趴在床上,看着我的动作。
我浸湿了帕子,上前。
他低声道:“夫人”伸手想握我的手,我躲开了,用帕子帮他敷了敷背上的伤,又涂上伤药。
处理完后,我深吸了口气,冷硬地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睡在外面的榻上,你有事唤我便是。”
晚上,我躺在榻上,回想起白天的事情,越想心里便越发觉得难受,便捂住嘴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身后贴上了温热的胸膛,身后的人轻轻搂住我的肩膀,想将我挀过身去,我不肯,他叹了口气说道:“皎皎,我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越发难受,索性哭出了声,“你只会对旁人心疼,愧疚,为何不知我最心疼你,你却偏偏让我对我最心疼的人下狠手,你知道我心有多痛吗?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心疼心疼我。”
我察觉我肩上的胳膊僵了一下,随后,他用力将我扳过去面向他。
他看了我良久,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拭去我脸上的泪水,随后倾身吻了下我的额头,将我的头按在他肩上,轻轻拍着我的背,说道:“皎皎,睡吧!”
有他在旁边,我睡得格外踏实,可我知道阿谨他一夜未睡。
他背上的伤势很重,哪怕睡着,也会被疼醒,况且他还担忧着第二日的事情,
第二日清早,榻上又只剩下我一人,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未曾见到他。
建安十三年,黄盖老将军只身入曹营,假装投降,在赤壁之下放火烧了曹军用铁链栓成一片的船只,据阿谨后来描述,当时火光冲天,曹操狼狈突围,最终逃回北方去了。
在很久以后,这一场战役依旧被人们津津乐道,每次谈起他,人们总会感慨一番诸葛军师料事如神,却很少有人提及黄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