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风越来越大,也越吹越冷。
宫久安在画室蒙头画了几个时辰,肚子有些饿,她正想着去找吃的时,老板给她送了饭来。
一素一荤,老板招待比她想的好多了,原本以为给她个馒头啃,或者给她送个烧饼就不错。
老板是来送饭,也顺带看看宫久安的水平,他到画架旁认真看,有点疑惑,“宫姑娘,这是?”
宫久安的画只是淡淡勾勒出来些颜色,好像还没有确定画里的细节。
老板没有看出来与寻常画作有几分不同,很是疑惑。
画还是半成品,不是宫久安最后要呈现的画,所以她就一笑,没有解释什么。
且看成品。
宫久安递给老板一个放心的眼神。
老板也没有再说什么,虽然这幅画的画法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是结构用色都让人耳目一新,看上去很舒服,不过仔细看格局似乎有些逼仄。
反正他的底牌没有压在宫久安身上,他的三位画师经验丰富,作画风格虽然不够多元百变,但是技巧十足,哪怕达不到县令的要求,拿不出贵人看得上的画,也还情有可原,毕竟贵人那是上雍的贵人,而他们只是鄞城没见过几处山水的小民罢了。所以有他的三位画师,再怎样不会丢了画馆的脸,不会保不住画馆的名声。
老板对宫久安鼓励一笑,便退出房间。
宫久安扒拉几口饭,又开始继续作画。
沈苒回到沈家已经是深夜,他推开门,看到空荡荡的桌椅,突然想起昨夜那个喝醉抱着他的人。
沈苒愣了愣,想到今日宋府下人复命时,告诉他宫久安今日不回,脸上似涌了薄薄的冰霜。
沈苒和宫久安接触不算多,但是他觉得宫久安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足够的勇气,可是没想到,宫久安的勇气体现得那么快,仅仅一日,她就敢一个人彻夜不归,为了她想得到的东西,无所畏惧。
这样的女子,他欣赏,却又为不知为何,心里疲软无力。
轻轻低了低头,沈苒掩了自己的情绪。
只等了第二日清晨,沈苒告诉沈婆婆与宫久安去宋府用晚宴,便先行一步,去宋府练奏琴曲。
沈婆婆连忙拉住沈苒问:“昨晚几点回来的?去找找久安没有?虽说有人捎话过来,但是我总是放心不下。一个小女孩,自己在外面,她连路都不太认识,想起来,很担忧啊。”
“我还没见过你对别人那么惦记。”那么多年,沈婆婆的确不爱搭理别人安危,就连沈苒小时候出门采草药三日未归,也没听过沈婆婆找过他。
“我惦记,你呢?”沈婆婆佯装凶恶的语气,“你不惦记着久安,那么出众的人,很快就有别人惦记。”
沈苒失语,和沈婆婆交代赴宴,便离开了。
沈婆婆在背后不服气又担忧的撅了撅嘴。
宫久安把画交给老板,与其交代几句,便回了沈家。
正值午时。
沈婆婆招呼了饭菜,和宫久安吃的时候,提了明日去宋府晚宴的事情。
宫久安正在想她的画会不会太前沿了一些,听到沈婆婆说宋府,一下就醒了。
沈婆婆问她想不想去。
“婆婆,去啊!”宫久安眼里放光。
去看看是个什么贵人,也看看宋府瞧上她的画没有,她的作画内容可谓是这个时代不曾出现的,她也不是十分能拿准对方是否能看懂她的画作。
“去也好,去吧去吧。”沈婆婆听宫久安的。
宫久安“嘿嘿”一笑,她的画,若是宋府没取……唔,她觉得没有这个可能;若是宋府取了,她去看看也挺好,起码心里有个数,能知道这些人对想象力的接受程度。
两人吃完饭,宫久安哼着小曲洗完去,洗完碗又把沈婆婆采的人参拿出洗净。
“婆婆,沈苒卖两天份量的人参,会不会多了点?”宫久安忧心地看着两个篮子的人参。
“不多”沈婆婆递给宫久安一个安心的眼神。
沈苒一向是有多少能卖多少,不过看宫久安一副表情,沈婆婆语气一转,“不过,可能很困难。”
宫久安叹一口气,要是今日她挽着篮子去卖了,也不至于积累两日人参。
“婆婆,我也去卖人参。”为沈苒分担一点,她不能拖累沈家,而要尽她所能去帮助沈家。
沈婆婆知道沈苒是个懂事的孩子,欣慰地笑,“多好的孩子。”她挺心疼宫久安,一天天这不愿拖累的模样让她看了心酸,不过,宫久安和沈苒去卖参,培养一下感情也可以。
宫久安“嗯”一声,继续勤劳地给人参洗澡。
沈苒傍晚从县令府回家。
宫久安和沈婆婆吃完饭,正在收盘子的时候,沈苒带着一脸疲倦进门。
“你吃过了吗?”沈婆婆问道。
沈苒点点头。
宫久安取了一碗热汤给沈苒,沈苒道:“谢谢。”
宫久安回以一笑。
看沈苒将汤喝尽,宫久安取出一幅字出来,道:“沈苒,你看看,我这些字写得可有偏差?”上面是根据沈苒写的字所练习的。
这里的字和她的年代差不多,读是能够大概读懂,但是写还是有些困难。
“这个字和穿衣服一样,我在s市……家里,这个气候从来不穿这长袖长裙,我会写的字就很清爽简单,你看这些字一笔一划那么长,就和我身上的衣服一样。”宫久安喃喃,她觉得自己不是写字,是画字。
沈苒想到在湖边,少女掀起的裙下那条遮到大腿的裤子,耳根发红。
宫久安看到沈苒微红的耳根,以为是她写得太差,把这位“教字夫子”给气到了。
“怎么了?”宫久安试探道。
沈苒轻咳正色,道:“还不错,你很有天赋。”
她对于用手做的艺术类,天赋一向很强。
不过宫久安自恋是一回事,还是和沈苒说道:“那太好了,你再教我几个字吧。”
“宫姑娘,你写的时候每个字练上两遍就好,且与我上面写好的字对齐。”
“可是练三遍不好吗?”
“一个字写两遍,这页书面看上去好看。”
宫久安想了一下,唔,这样写每个字的大小就与沈苒写的差不多。
啧啧,强迫症。
“哦,两遍就两遍吧。”写完我再用手比划就可以,不与强迫症计较。
“对了沈苒,能织出这种东西吗?”宫久安拿笔在纸上画了面膜纸的样子。
“类似可以吸水的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