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寒!
飞剑自上而下直取和尚头颅,剑锋凌厉!却见那戒疤和尚不躲不避,双手合十,随后脖颈处青筋暴起,怒目圆撑。
剑自上而下落,本以为剑锋要洞穿和尚头颅了,却发现锋刃处仅与和尚的头皮有微毫的接触,此外再也无法更进一步,宛若碰上了世上最坚硬之物一般。
“好一副怒目金刚相!”年轻道士只觉心中一震。他虽年仅而立但却也历练多番,这大和尚应该早已避谷境大成了,弟子都如此,想来外人说慧朗和尚应是有神仙境界了。、
“再试这一剑。”心中默念,剑随心动,道士两指前挥,剑由上而退,剑身略微偏转,斜下直刺和尚喉咙,此剑之快叫人措不及防,不愧为武当最快剑!
起手!和尚散开两手,左手一挥僧袍,剑速便缓了下来,虽然依旧神速但已少了分凌厉,右手斜上一拍剑锋,剑便刺偏了过去。随即和尚如背后长眼一般,斜挎上步躲过了从背后回转的一剑。
道士踮步前奔,一步跨过二人间的距离,左手接剑,骤然前刺。
“不好!”老和尚身后的众多和尚心中大惊。此剑气势之盛,竟让人脸颊都有划伤之感,这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道士该是怎样的一种心境有如此盛气凌人的剑锋!小和尚辨机早已躲在老和尚的背后,他看不出门道,但也觉着师兄有危险了,闭着眼睛躲在师傅背后,不敢看下去。
老和尚却始终面带笑容,正对着他抚着尺长髯须的老道士却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来的好!”和尚气势骤起,左手向下虚按,右手起势,向上一伸!竟是空手抓住了剑刃!
见血了!
和尚右手细细的流下一抹艳红的血,嘴角处也淌出一丝血迹。但他右手却将剑握的死死的,宛如剑手一体一般。怒目撑起,额头处青筋都清晰可见,左手蓄势待起,如同要搏命一般!
“怀戒!”一声训斥声起
一惊!青筋尽消,左手一松,戒疤和尚恢复回了原来的模样。
道士眉头一皱,有些不适。右脚轻点地起身腾空旋了半周,一退,将剑抽出,回到了原位,左手执剑,剑身至剑锋流着一抹鲜红。
“这和尚,刚才是要与我搏命...杀心怎的比我还重?佛家能容这般的人?”道士忍着左手传来的不适感,心中有着阵阵不解与怀疑。
“阿弥陀佛!”大和尚双手合十,不管不顾身上流的血,只是嘴中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他不想再成为双眼猩红的暴徒,不愿意回想起那个雨夜,再也不想。
“到此为止吧,道长。”老和尚说完话便从小和尚的脖子上摘下一串红绳,红绳上正串着一枚铜钱。双指轻夹,铜钱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扔给了老道士。
“剩下一半,自会有人取的。”长髯道士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便和年轻道士踏步离去。
老和尚将余下半枚串回了红绳上,挂回小和尚的脖子。
“阿弥陀佛。”起身行了一礼。
小和尚不明白状况,但是有模有样的也朝着门外行了一礼:“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众僧皆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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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我们欠了和尚一礼了。”老道士将铜钱塞入怀中。
“那人不像和尚。”年轻道士的左手有些颤抖。
“方才那一剑若是藏锋,神仙也能伤。”老道士看了年轻道士的手一眼,用拂尘从其掌心一扫而过。
“藏锋如何伤人?”
“那个和尚杀戮很深,方才他若暴起跟你搏命,你有几分把握?”老道士没回答问题,反倒是向年轻道士问了一个问题。
“没把握,他有换命之心,我打不过”
“呵呵呵。”老道士抚须一笑:“所以要藏锋。”
“为何只拿了半枚?”年轻道士没理会那一声像是嘲笑的笑声,活动活动了左手。
“留着半分缘。”
没听懂老道士的话,但年轻道士已然习惯了:“接下来去哪?”
“把缘分送到那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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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伙,你说你那么大年纪了,动那么大气干什么。”
“老夫一箩筐的臭脾气,正愁西风走了没地撒呢!他陆元丞算什么东西!”
“你这老家伙脾气还是一样臭,那毕竟是皇帝,传出去对正德总归不好。”
“你这瞎子懂什么,他陆元丞爱惜着自己的名声呢,哪敢让人知道,哼!”
“去找二皇子?”
“不了,等小王八来找我们这些老东西吧。”
“太和湖?”
“你这瞎子就跟我肚里的蛔虫一样。”
“哈哈哈。”太监不言语,推着木轮椅慢慢前行。身后不远处余下一众伏地瑟瑟发抖的内侍宫女。他们虽然隔的远,但还是清晰的听到了那一声瓷器破碎和嘶吼。
海公公也是极力的弯低了腰,自打圣上还是晋王时自己就服侍着了,自家主子什么性格他是一清二楚,那是读书人的温婉性子,十几年了从没见过自家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之间在门口是不知要不要进去通禀。
三位主官也是双手前拱行礼低着头。三人虽然都是行礼但却也有不同之处,其中数宋之问姿势最为谦卑,仲舒则是依常礼而行礼,李善长不过只是略微弯腰。不过眼下三人的神情都是颇为担忧,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何况是天子?此时就算有再大的利益瓜葛他们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今日不见朝臣!”殿内传出了声音,只不过这声音还有些上下起伏,显然是刻意控制住的。
三人眉头紧锁,圣上固然仅仅登位一年,但他的脾性各家在陛下还是晋王时就已经知道了,今日如此怒火滔天,实在是罕见,他们都在细细思虑到底方才帝师在殿内说了什么。
“老奴知晓!”海公公答应了一声。
“微臣告退!”三人异口同声,齐齐往后退了几步才转身抬头,准备迈步出宫。
“陛下!”一声悲呼。一众刚刚在皇极殿被追逐的官员赶到英华殿前,他们有些诧异宫女内侍离得这么远,但也没有细想。
众人奔到英华殿殿门前齐齐跪下,一时间十几个须发都发白的官员是痛苦流涕。
刚想离开的三人看到这么一幕是大为诧异,前殿生了何事?让这群人官袍都穿的这般凌乱,看这神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哎哟,诸位大臣,这是生了何事了?陛下今日不见朝臣,不如诸位....”海公公也有些惊奇,不过他到底是老人了,想到刚刚陛下的脾性,连忙提醒这些官员陛下今天心情不好,不过很明显这些人没听出来。
“陛下为我等做主啊!”方才的张大人痛苦流涕,眼泪鼻涕全沾着他的胡子,看起来煞是狼狈。“二皇子和李相之子在宫中纵马,欺辱群臣,陛下为我等做主啊!”
“嗯?”李善长一听,有些震惊,不过旋即又恢复平静。
“李相当真是有个好儿子!”宋之问在一旁冷言。
“陛下~”跪着的群臣见殿内没反应,悲呼声又大了几分。
...
“滚!”殿内传来一声嘶吼,比刚刚那一声更大了几分。
门外众人一愣:“难道哭的方式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