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见萧良娣怔怔地看着自己,又道:“抓人拿脏,捉奸拿双。萧良娣,你可有证据武才人与人通奸?”
萧良娣看着李治那双犀利的眼睛,诺诺地道:“这……”
“我大唐乃法治之邦,若无真凭实据岂能随意定人罪名?况且先皇才薨,为保先皇圣明,此事到此结束,日后也不容再提!”李治打断萧良娣的话,正色地道。
萧良娣看了看窗外的启明星,只得点头答应。
“殿下,时候亦不早了。武才人还得梳洗离宫呢,我们不便在此打扰。回东宫去罢。”太子妃劝道。
李治眼神中透着一丝感伤,他依依不舍地看着武媚娘,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卡住了似的竟吐不出一个字来。
黎明之前的第一道银光透进窗来斜射在李治俊朗的脸颊上,显得格外苍白无力。武媚娘心里不由得抽动了一下,有些疼还有些闷。她转身背对着李治在梳妆台前坐下,泪水不争气地在眼眶中转悠。原来最先转身的那一个并不是最潇洒的,只不过是怕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而强装出来的冷漠。
“太子太子妃萧良娣请回罢。天色渐亮,奴婢要替武才人更衣梳洗了。”韩宫娥恭送众人离开后,才回到武才人身边安慰道,“今日一别,只怕奴婢再也不能服侍武才人了。武才人您要多保重!”
武媚娘转身拉着韩宫娥的手道:“宫娥,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宫锦、宫旋、宫莲的仇我一定会报!你在皇宫里一定要学会忍耐,答应我要好好活着!我已经将你托付给了李治,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韩宫娥含泪点头,替武媚娘梳洗打扮。看着铜镜中那俏媚的女人,再过几个时辰便要长伴青灯,韩宫娥不禁又流下了惋惜的泪水。
贞观二十三年五月二十八日的第一道晨光照在京城内外时,武媚娘已踏出了掖庭宫坐上离宫的马车从肃义门赶往感业寺。
她掀开帘子,看着这铜墙铁壁般的红墙高瓦,有一种挣扎在铁笼中欲飞还罢的无奈。肃义门的城墙上站着的那熟悉的身影,让武媚娘感动得有些心痛。要她利用自己所爱的人来完成自己的复仇计划是一件多么卑鄙的事,可李治是她唯一能够利用且最有力的武器!若她放弃复仇,乖乖地回到二十一世纪,武媚娘只会觉得自己更加无耻!
不知行了多久才到感业寺。下了马车,只见十来名比丘尼已于庵外等候。
“阿弥陀佛,贫尼与感业寺众比丘尼特来度武才人。还请施主在此止步,返回宫复命罢。”一名四十来岁左右的老尼上前道。
武媚娘见她脸颊消瘦,面色泛黄,薄唇淡白,料想定是长年吃斋所致,不禁心里打退堂鼓。
“那么有劳住持了!”驾马车的小太监行礼后,便驾车马车疾驰返回了。
武媚娘看着滚滚黄尘中渐行渐远的马车,心里有一种被掏空的莫名感。
“武才人,请!”老尼摆手示意武媚娘进寺。
武媚娘只得诺诺地迈步进去了。只见眼前出现的是百来梯的石阶,石阶上远远地能见一座黑瓦白墙的寺庙,庙上的牌匾写着“感业寺”三字。
上了石阶,迈步跨进感业寺。只见其他比丘尼迅速站开在大雄宝殿两旁,手拿木鱼边敲边念着经文。武媚娘顿时觉得好似有数只苍蝇在头上盘旋一般,想着还要在这里忍受五年实在有种抓狂的感觉。
“跪下!”老尼一副命令地口吻道。
武媚娘看了老尼严峻的枯脸一眼,只得双膝跪在如来佛祖正前方的蒲团上。
一个小沙尼捧着案板上前,武媚娘见她圆圆的小脑袋在青灯下泛着油光,再加之她眼睛亦是圆圆的、脸蛋亦是圆圆的……不禁掌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小沙尼鼓起腮帮子,瞪大眼睛道:“再过一会儿你也跟我一样,有什么好笑的!”
老尼瞪了那小沙尼一眼唬得小沙尼忙低下了头。武媚娘见状也忙掩口止笑。老尼拿起案上的剪刀,但听“咔嚓”一声,武媚娘埋头只见自己的头发散落了一地。
“咔嚓”、“咔嚓”,武媚娘闭上双眼,只不敢再看从头上削落的黑发。她不明白,为什么李世民会下遗旨命自己来感业寺出家,就算是《唐史》上也无证可考啊!
“剪去三千烦恼丝,从此断绝一切尘缘,了却一切牵挂。贫尼赐你法号‘明空’,日后你必当早晚功课,严守清规戒。知道吗?”老尼仍是一副死灰般的神情。
“是!”武媚娘抬头看着老尼,微微点头道。
小沙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觉得自己失礼,忙掩住了口。
“明色,今日挑完半缸水才许进食。清楚吗?”老尼语气中略带责备。
“哈哈哈……”武媚娘掌不住仰头大笑,唬得众比丘皆停住手中的木鱼哑然地看着她。
顿时整个大雄宝殿只回荡着武媚娘的笑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严重失态,忙止笑摆手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她的法号也太扯了吧?十四岁的小女孩叫什么不好,要叫‘明……色’。真有点hold不住!”
武媚娘一说到“明色”,又掌不住笑了一回。
“住持师父说了,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物质,并不是师妹所想的那个什么什么。有何可笑之处!”明空面色通红,一副憋屈的神情。
“师妹?怎么看我也足足大你一轮吧,你叫我师姐还差不多!”武媚娘不服地道。
“出家不依年纪长幼,而依出家先后。贫尼昨日出家,比你早度一日,自然是你的师姐。师妹!”明色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还不忘朝武媚娘吐了吐舌头。
“明色!”住持老尼厉声喝道,“还不去挑水!”
明色只得悻悻地答应着去了。
武媚娘冲着住持嬉笑道:“师父,可不可以给我一顶僧帽?”
“为何?”
“我……怕冷。”武媚娘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难为情地道。看了方才明色的模样,她真心的能估到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老尼出了一口闷气,道:“出家七日后,贫尼自会拿僧帽与你。”
不知武媚娘的在感业寺出家日后又会如何,还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