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四年冬至,武媚娘又替李治生得一女,生得机灵可爱,李治甚是喜欢,直夸长得像媚娘。
武媚娘分娩前几日见李治为陈硕真起义一事忧心忡忡,心里也好不难受。坐月期间,武媚娘又见李治每每见到幼女笑得像个大小孩一样,才略有些喜色。
李治如今二十有六,已有几个儿子,然武媚如今所出之女却是长女,李治倍加疼爱,即刻封为“长公主安定”。那安定公主亦与李治父女连心,只要李治一将其抱起,哪怕之前哭得再厉害也立马收声,并对着李治“咯咯”地笑。李治如何不爱?
而在武媚娘坐月期间,陈硕真和章叔胤已开始进攻安徽,攻打歙州。但由于歙州驻军防守严密、抵抗顽强,陈硕贞收下的几万人大多出自贫苦百姓,且没有受过专门的军事训练,加之攻城器械不足,歙州久攻不下。
章叔胤熟读孙子兵法,精于用兵,于是建议改变原来集中兵力进攻的方法,制定分路出击,采用运动战和袭击战结合的方式打击敌人,以扩大势力范围。迫于形势,陈硕贞只得从歙州撤出。
陈硕真与章叔胤商议后,决计掩袭婺州,于是让童文宝率兵四千,乔装分散进城。
殊不知那童文宝竟是一贪图富贵、见利忘义之人。只因童文宝自幼父母双亡,以乞讨为生。见陈硕真章叔胤发动农民起义,料想能糊口饭吃,于是投兵率先响应。而童文宝能拼肯干,深得陈硕真的赏识,不日封为大将。路遥知马力,待童文宝与陈硕真章叔胤过密接触后,吃惊地得知陈硕真竟是一名女子,便断定其成不了大业。心灰意冷之后,童文宝不禁动了歪念,便暗中扰乱军心,并使部分义兵心向于他,背弃了陈硕真和章叔胤。今童文宝得命率众偷袭婺州,心中不禁暗算起投靠朝廷的主意来,陈硕真与章叔胤却浑然不觉。
这日童文宝一进婺州,便私下拜见婺州刺史崔义玄。崔义玄见童文宝派兵来降,大喜望外,预备发兵讨伐陈硕真。
这时,司空参军崔玄籍却私下向崔义玄说:“陈硕真起义时,那童文宝最先响应,且又得陈硕真器重,何以会甘心诚服,恐防有诈!即便不是,可见童文宝并非忠良之人,留此人在身边亦无好处。”
崔义玄点头道:“此言甚是。那现今该如何是好?”
崔玄籍将自己右手比作利刀,用力在自己颈部前一划,悄声道:“然后放话出去,道童文宝率兵进入婺州后,与官军遭遇,变掩袭成强攻,使得陈硕真派兵来支援。她出一招‘暗度陈仓’,咱们就来一个‘请君入瓮’。如何?”
崔义玄拍手赞好,立即将童文宝暗杀。并命崔玄籍为先锋官,埋伏缉拿陈硕真等人,他自己统率大兵跟进。
果然,陈硕真闻知童文宝在婺州受阻,立即带领主力数万人来到婺州支援,才知中计。崔义玄又暗中与房仁裕会合,前后夹击,义军死伤无数,血流成河,死伤惨重。
夹击之下,陈硕真章叔胤只得率残兵驻守一个山头之上。此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崔义玄房仁裕几番强攻皆不能够。
商议之后,二人决计将此山包围,使其断水断粮,自然不攻自破。于是两军陷入僵持之态。陈硕真为打破僵局,改变客地作战、敌情不熟等不利条件,不断派出间谍刺探敌情,却被房仁裕抓住。崔义玄见如此消耗下去亦非优势,唯恐日久生变,未免夜长梦多,于是向朝廷发出求援。
此时武媚娘刚坐满月,听闻陈硕真生死迫在眉睫,心急如焚,央求李治让她去战场劝陈硕真归降。李治哪里肯让武媚娘冒这般危险,果断拒绝了。只是李治心着实放不下昔日两位好朋友,于是决计自己亲自去劝降。
韩宫娥见武媚娘为陈硕真的事整日愁眉苦脸,心里亦十分难过,于是苦求小顺子帮忙,才得以让武媚娘顺利混在李治的部队里赶赴战场。
李治驻扎山下后,见到小顺子带着武媚娘进账,又惊又恼。本想打小顺子三十大板泄愤,见武媚娘求情,又知小顺子出自好意,少不得自己息怒了。
“你来做什么!还混在士兵里,打扮成这副模样。”李治温和地责问武媚娘。
武媚娘撅嘴道:“谁叫你不答应带我来的,我只有自己想办法啰。”
李治无奈地道:“明天朕派兵护送你回去。”
“我不!”
“听话!”李治略带命令地哄道。
二人正矫情地争执着,骤地见帐篷外煞是明亮,李治忙携武媚娘出营去看。只见黑幕中划过一道银光,恍如烟火般绚烂。
武媚娘仔细看时,只见紫薇垣中的两颗红黄星浑然只剩了一颗,心里一震,大叫:“不好!”
李治忙变色问道:“怎么了?”
武媚娘自言自语道:“是将星陨落,硕真活不成了!”
“什么?”李治不解地问。
武媚娘转而看向李治,一把将其抓住,眼泪扑簌掉下来:“皇上,你带我去见硕真!我现在就要去见她!”
“不行!两兵交战,只怕她抓住你作人质。”李治一口拒绝,哪怕见到武媚娘的眼泪有些心酸。
武媚娘固执地说:“她不会的,你忘了我和她结拜过姐妹……”
“那又如何?”李治打断武媚娘的话,略有些激动地道,“朕过去与他二人又何尝不是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的知己,可现如今他二人起兵反朝廷反朕……陈硕真更是恨不得置朕于死地……你去了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武媚娘顾不得李治说劝,只身便朝山上走去。李治忙将其拉住,大声责问:“你干什么!”
武媚娘甩开李治的手,执拗地继续往山上走。
“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上山!”
李治快步上前将武媚娘拦住,摆手厉声向崔玄籍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押她回军营去!”
但听“铮”地一声,一道银光在李治眼前闪过,武媚娘已从袖中拿去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比在自己雪白的脖子上。她倔强地抬着头,语气强硬地道:“谁敢上前一步,我就死给他看!”
唬得众人皆不敢上前半步。
李治毫无底气地命令道:“先把刀放下。”
“我不!”武媚娘将匕首更贴近自己的脖子,命令李治,“你给我让开!”
李治见武媚娘眼神坚定,只怕她一刀抹了脖子,但又不敢放她上山,无奈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就是想上山见硕真,你究竟让还是不让?”武媚娘用几乎威胁的语气向李治道。
李治只看着武媚娘,不语。两人四目相对,久久对峙着。
李治到底会不会放武媚娘上山呢?欲知后事,还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