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初中生涉世的经验看,临时抱佛脚是常态,当期末考试和假期相提并论时,每个人的脸上是一种眉飞色舞的纠结,这种画面效果很有喜感,每个人都在为最后的努力冲刺。
海砾总是在这种喜感中脱颖而出,一如既往的淡定,他不太看好这种做法,他觉得这和爱一个人一样,如果这样想,好像很悲观,但这本身就是一出悲剧。
海砾从亭子里推出来积满灰尘的山地车,开始对它进行第一次尝试,在他心中,正四面锣鼓喧天地纪念这一伟大时刻,他妄想做一个精神世界富足的人,可是精神和财富这两种物质似乎并不能逆转,就像白泠和白楠。
在白楠的指导下,他勇于打破羞涩,证明自己,脚掌渐渐地控制了360°灵活翻转的踩板,从楼上的距离平移下来,就是三班到五班的距离,时间仿佛很缓慢,海砾的速度很缓慢,脸上洋溢着那种他自己形容为淡雅,纯粹的心情,不是喜悦中掺杂苦涩,而是苦涩中幻化出一丝喜悦。然后一个重心不稳,仰面倒在众目睽睽之下。
你知道白楠的表情吗,慌张,心疼,还是无助或替他感到丢人。白楠箭步冲到海砾身边,用娇小的身躯扛他进医务室包扎,脸上的表情凝重,她从未把自己决定做的事当做儿戏,她坚决履行一份义务。而不是牵着他的手,就像牵着一条狗,只是拿来炫耀,等款式过时了,就换一头驴。那是在人堆里的人,所有的痛苦都是自找。
“海砾,来扑乐,我被人打了。”
“马上就到。”海砾撕掉胳膊肘未缠完的绷带,灵活如飞踩踏山地车狂奔,那是种不可思议的力量。那是白楠惊讶的力量。
果然把未用完的绷带环绕在果然脑袋上,一片淤红迅速渗透。海氧疗吧,果然又一次去了那个地方,这次,他还是服海砾,只是很孤独,孤独的人最恐怖。
静止的他蹲在后院抽烟,似乎等待夜晚降临重新嗅一嗅花香,在背后的人潮攒动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跳来跳去,海砾有点始料未及。
他蹲在另一束花前,点燃了另一根烟,换了另一个表情,趁机慌忙逃窜,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平复他的慢热,大口大口地喘气。
拣起山地车,一个委屈的表情一闪而过。
阳光将要隐藏在南山被人再次遗忘十多个小时。海砾在人行道上晃晃悠悠的骑着车,全然没有了当时救果然的勇气,
而在身后,从冥想中回过神的海砾听到了球鞋发出的微弱声响,那个身影像极了白楠,但他知道不是,他紧张到没有看清那张脸,但他否认了,那是双很轻快的跑鞋,是海砾都不能接受的价格,他曾想象过在白楠生日那天送上这双价值不菲的跑鞋,可惜自己先变成了穷鬼。
女生的腿很细,和白楠一模一样,此时却像两根电线杆子横截了海砾的去路,在步步紧逼的刺激下,海砾的身体倾斜更甚。
“同学,去学校带我一程吧。”
“啊,~”
邢盈盈还没有说出那句时常搭讪男生的话,身体已经被海砾仔仔细细的压住,脸躲进海砾的嘴唇里。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零距离地看清了那双充满怜爱的琥珀色瞳孔,那一刻起,邢盈盈也注定摆脱不了这一切。
海砾有些恍惚,不知道怎么形容,阳台上,他猜想并已经确认过那个在他身旁依偎的女生是白楠,不过此时他有些不敢承认。这张宛若白楠的脸有一些更胜一筹的感觉,没法解释,有些东西就是注定解释不通的,两个相同的事物,大多数人喜欢第二种。
接吻是种天籁之音,没法形容,也听不太清楚,用心的人可以感觉得到。
“抱歉,那个……”
此时两人应该相顾无言,海砾却又多了句嘴,含情脉脉用在了第二个女生身上,白楠还没有吻过海砾。
告别都显得很诗意,这种诗意如果在让白楠来形容,应该是“相逢何必曾相识。”
邢盈盈在优势上是绝对的,她更加轻而易举地深入了海砾,也在更为巧合的时间正式与海砾相识,一切都比白楠更为丰富,白区多情的雾里有悲必有喜,花叶流似乎也感触到了隐瞒的故事,传递到常来这里的白楠心中,怪不得白楠会表情凝重,关于爱情的事故发生前,白楠更为冷静。她能感觉到,又要克制爆发。海砾说过她不是一般的女生,她是敢于追求也敢于认输的,前提是有人能完全代替她,而邢盈盈,她觉得不配,至少现在不配。她报复心很重,充满了醋意,她不承认,和海砾的不敢承认不一样,前者隐藏懦弱,后者隐藏勇敢。他们总会走得越来越远,而且是分岔路。而能满足海砾的,迟早是邢盈盈。最初的爱情瞬间化为腐水,有些感动来得简单,离开必定也悄无声息,仿佛毫不存在一样。就像两个寸步不离的人,第二天在晴天大雾之下,不承认彼此相识过,的确,他们的精神世界,已经离开了很久很久,等松开手的那天,连陌生人也谈不上。
邢盈盈的出现,无疑在打破南山的规则,静谧,或许她这个外乡人只是来抢一个白海砾,并不在乎规则不规则,在性格上,针锋相对,往往更能培养感情,只是迟早分崩离析。海砾和邢盈盈在拖延这第一缕萌芽爆炸,像他和果然一样,即使他们都不知道。
一切最初的模样都开始悄然改变,取而代之的,是铤而走险的高危幸福。
青春总是贪婪,想得到最好的,然后在自责中走向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