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不期而至,阳光被囚禁,南山原貌被大雪掳掠。
白区罕见的大雪,第一次使南方小城紧张而欢欣,海砾不得已借宿在邢盈盈家,旁边的贫民区。
“今年陪我过年吧!”邢盈盈有些无知而大胆地问道,口气很坚定。她并不知道有多少人需要他,她只是貌似随意的恳求,至少她的kitty绒帽配上那张海砾最先在白楠脸上看到的表情是这样。
“也许除夕夜我可以陪你。”戴着黑色大手套的海砾一摇一摆地走出贫民区无数双诧异的目光,全身上下被邢盈盈包裹得严严实实。
是白楠约了海砾来花叶流,曾经和他第一次制造浪漫的地方,自从上次看见邢盈盈和海砾走得很近,语言,动作,眼神,距离,十分亲昵时,白楠就感觉自己输了,和白泠一样不甘心又傻傻的表情,她曾经看到白泠的这个表情,有点得意,她知道一物降一物,可没想到能让她输的人,这么快就出现了,她突然有点厌恶自己。
花叶流一片净白,那个落寞的身影慢慢被海砾笼罩,“还记得这个衬衣吗,那个雨天,我把它洗干净之后涂上了和你一样纯粹的花香的味道。”海砾一边做些陶醉的表情一边套在白楠身上,眼看在夹袄的作用下根本套不上,白楠颤抖地缩成一团,衬衣进去了,也证明白楠更瘦弱了。
白楠欲言又止,大概想把曾经的点点滴滴杂糅着特殊的哭腔在花叶流旁临摹一遍,海砾能想,却不能想象,那时那份凄凉,他从没有让白楠走近自己内心,因为邢盈盈也一样,但是邢盈盈在一点一点钻破,哪怕顷刻间又复原,她知道自己爱什么,白楠知道的仅仅是一层,而海砾是层出不穷的物质,没法满足他的,都会被淘汰。
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种颜色,两个人站在****的天空下显得有些笨拙和可笑,像他们的曾经一样值得讽刺,海砾无论如何都会这样想,一个涉世未深的男生伤害过后,做不了什么,唯一的就是不断的自责,自虐,自叹不如。而白楠不一样,她很珍惜,她还未曾放弃,她遇到的第一个心动的男生,在她眼里就是最好的,她不肯撒手,不肯输给一个平分秋色的人。
海砾如果听到这些心底的声音,会觉得可笑,大概他永远不会珍惜白楠,因为白楠不会真正去了解他,不像邢盈盈那样去整理自己,同时也整理海砾那颗花样繁多的心,邢盈盈不怕累,那是她的天性,先取悦别人,再取悦自己。
“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白泠,一个寂寞灵魂,自从踏过你的记忆。”
这句话海砾想起了白泠,白楠是第二个让他酩酊大醉的人,在赵信酒吧,他尽力回想并避免着种种,果然还牵着白泠冷淡的身躯,白泠见到海砾,还是会怦然心动,然后淡漠得像曾经海砾自己都害怕的人,那是种极度的绝望,在朦胧灯光和泪眼婆婆中,海砾忽然觉得自己像尘土一样渺小,突然觉得白楠和白泠是一个人,用20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心,戳着自己的眼睛。窗外月光寒寒,大片的雪花朝着酒杯滴落似的,酒不醉人。
“我没有那种花,就没有那些话,或许雪花配上喝醉的情话”
白泠加上白楠等于邢盈盈吗,海砾觉得是,他突然想成为毛驴那样的人,没有欲望,只有鸽子,只有纯粹,只有震撼,而直到现在,海砾除了破败的一人,还有他极度害怕失去又无法完全接受的邢盈盈。他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因何开始。白泠和白楠会告诉他:
“我的青春最清晰的印记是海砾,但他不是你。”
果然会告诉他:
“人是善变的,海砾不是,海砾是随风摇摆不定的,直到遇到邢盈盈这股风,突然他就偃旗息鼓了,这是最令人发指也是最欣慰的事,因为结局是大多数人想要的。”
毛驴不会说话,作为一个旁观者清的纯粹生物,他只会让鸽子悼念曾经的海砾。
一切的他们都怀疑是海砾变了,同时也改变了身边的人,而又是谁改变了他,仅有邢盈盈吗,仅有白雾天堂吗。仅有一个独一无二的青春。
白泠还是那个大方活泼的女生,只是在海砾面前成了白泠都唯独厌恶的人,海砾始终是她记忆中的一块岩石,而风平浪静时,一切海砾心中的自我幻想都可以结束了。
白楠,果然,毛驴,每个人都还在做自己不是吗,只是他们为了海砾,他们心中的纯粹的物质,再做一次配角,最后一次。
雪后是新年,一切都将被刷新,每个人都将开始自己真正的故事,或许果然可以让白泠转变,或许毛驴可以找到和鸽子一样纯粹的另一半,衍生一份连海砾都会羡慕并期待的恋情。
或许只有白楠,那个永远用至少不会来发誓的女生,被海砾俨然拒绝但不会认输的女生。还在花叶流旁,冰释自己。
若尘埃满地,落定,请拾起,原本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