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赵子牛不知不觉就在临口逗留了尽六天,这几天虽说看上去风轻云淡,心里可着急似火,时刻挂念吴千羊。
遥想去年六月,他去了虞城县,不由分说带走了吴千羊。细细数来,也有一年之久了。这一年里,他们风餐露宿。虽贫苦,可自在。
临走之际,吴千羊的话他还牢记着:你是否识字?
他自打记事起便在私塾读书,怎会不识字?
“那你可愿教我?”
“举手之劳而已。”
之后,他便义无反顾的跟自己走了。
下午他终于得了闲,躺在何府的客房中休息,人微醺,也累了,可翻来覆去睡不着。老是担心吴千羊的安危。
这还不是最令他担忧的。他明明在木剑和吴千羊身上留下了印记,只要有个风吹草动,他必定会第一个知晓。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接受到反馈,心中还想吴千羊或许在屋子里睡着了呢。
直到鹤张府的事了以后,他怎么都找不到吴千羊的人。
那掳走吴千羊之人,定是个高手!
既是高手,也肯定知晓了他的身份。
这才是他担忧的地方。既然直到自己是赵子牛,对方还敢胡来,那对方肯定是自己的仇敌。
越想越烦躁,越想越揪心。他手为笔,掌为纸,也像吴千羊一般在手心写起字来。
今日一早,何凡便来敲门,开门时,除了何凡之外,谢家兄妹也在门外。
两日的休养生息,谢存山脸上已经有了光彩。说为了感谢他此前的倾囊相助,特地来请赵子牛,去雨仙楼吃酒。
他们特地来此,赵子牛也不好拒绝,一口应允。
他们先去图恩寺烧香拜了佛,谢存山早就定好了坐,他们下山后就去了酒楼。
期间谢存山全然不提最近发生的事,一个劲儿的劝酒喝酒,不大会儿的功夫,三个大男人就喝的差不离了。
不知不觉,他们也就谈起临口最近发生的大事——也就是李春阳一伙人莫名其妙被剥光了衣服,倒吊在城楼的腌臜事。城里都传遍了,无不拍手称快,说他们这是罪有应得。
想来也是,他们含着金汤匙出生,家里人视若珍宝。小时还好,做了什么事只当顽皮,孩子嘛,谁敢说声不是。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们所做的事也就越来越过分。强抢民女,强买强卖,无恶不作,可谓是临口城里谈虎变色的一群恶魔。
可偏偏没人敢教训他们,他们的长辈,可都是齐王周卓麾下立下赫赫战功的心腹。谁管说个不字?谁敢与齐王为敌?
这群人苦临口百姓久矣,今来发生这样一档子事,可谓公道在世,张怀鹤显灵。人人交口称赞。与此同时,他们也在猜测,究竟谁这么大胆子,敢在王爷眼皮底下做这样挑衅的事。
说来说去,矛头便指向了何凡。
临口城里,不怕那些公子哥的少,而敢与他们势不两立的更是少之又少。就在前几天,剪秋湖上,何凡拎小鸡仔一般把这些人扔到湖里,下了元宵。这样一看,能做出城楼之事的,就何凡有那个胆子了。
谢存山要说的也正是这件事。昨天他接到消息,说李春阳的父亲雷霆大怒,直接打残了那日抬轿的两人。也放出话来:只要逮住凶手,严惩不贷。
这话说给谁听,人人自明。
何凡却不以为然,意思明朗:他愿来,自己就奉陪。不过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公道自在人心!”
午后,众人吃饱喝足,谢存山去商铺打理,谢舞怜说要去何凡陪夫人聊天,何凡也打算睡个午觉去。
想着这些事,赵子牛心情好了些,也平静下来,闭目睡去。
天擦黑之际,他被狗吠声吵醒。那狗当然是何凡花大价钱买来的獒犬,吵个不停。
许是来了生人。
这一觉睡得他是头晕目涨,也趁着这个时候出来放松一下,也好瞧瞧是谁在这时候上门拜访。
道奴何鼎隅也在院中,看到赵子牛后眼睛雪亮,倍感亲昵,缠着他不放。
来人一身锦绣华服,眉粗如墨,不怒自威。而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伙子年轻人,都低垂着个头,不敢声张。这些人旁人不认识,他可清楚的很。不正是前天夜里他亲手挂在城楼上的公子哥们吗。
门外公子哥的身后,一队红甲兵蓄势以待,腰别着弩箭,手握着快刀,目的不善。只要住在这临口城里,无人不识这队红甲兵。正是齐王麾下,百战百胜的火烈鸟。不消多说,粗眉男人也正是齐王手下得力的干将——火将军李震。
李将军在这个时间点到这儿来,恐怕没有喝茶叙旧那么简单吧!
仆从得了令,急忙进屋禀告,不一会儿功夫,何鼎风姗姗而来。
“原来是李将军!贵客呀,快进屋里去。”何鼎风笑脸相迎,看到其身后的公子哥们,也清楚了来意,道:“几位公子也这么有空到府里来玩呀!是不是要找何凡,他在呢!最近老是跟我念叨,说你们最近有了些不快活的争吵。心中很是愧疚,我也没放在心上,年轻人嘛,年轻气盛,不知轻重,可心眼里装不下仇恨。过几天总会好的。来,你们也先上屋里来等。我这就派人把何凡叫来。”
何鼎风一席话,可谓滴水不露。表面是对几位公子哥讲,弦外之音可是说与李震听。
话说完,便把众人往屋里引,一行人进了院子,后面的红甲兵也起身就要进门。谁知门口的仆从却拦住了他们,不让其入内。
“几位兵爷也想进来喝茶,这恐怕不妥吧!要是让人知道我何府与官勾结,那齐王怪罪下来,谁都逃不了干系呀!”
仆从毫不畏惧,这席话显然是事先排练好的。
“怎么说话呢!”何鼎风脸挂起怒色,大吼道:“你们听谁说的,让他们进来喝杯茶怎么了,我们又不缺这点东西。再者说了,他们为国奉献这么多,别说喝杯茶了,就是住在我府上。当然了,这也不太现实。可不能丢了礼数呀!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枉我这些年这么对你们。让他们进来!”
两位仆从耷拉下脑袋,像是做错了事,让开了道。
李震这时却抬起拳来,放到耳边。红甲兵们得了令,后退到街上,等待着命令。
“李将军?”何鼎风不乐意了,“让他们进来嘛,我让厨子炒几个菜,也让门外的兄弟们喝点酒吃点好的,你看他们瘦的,都没人样了。”
“我这次来,不是跟你扯皮的!”李震终于开口。
“有要事呀!那快进屋!看茶!”
李震进屋坐下,几位公子哥可不敢进去,在门外候着。
茶来了,李震一杯在桌上,何鼎风一杯也在桌上。门外的公子哥也一人一杯,却在手里。
这可是刚烧的水,还冒着泡呢,这端在手里,谁受得了。一伙人脸都白了,却不敢说个“不”字。只能强忍着。
“李将军来,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讲呀?”
话刚说完,其子李春阳再也忍不住了,被烫的喊出声来,茶碗也脱手落地,溅了自己一身。
“看来令郎不喜欢我何府的茶水。是我的失职。”何鼎风又朝门外喊,“给李公子再换一碗,换皇上送的那盒玉人尖来,让公子尝尝。多有得罪,这里不比你们府上,处处简陋,还望海涵。”
“对了,您什么事来着!”
话又刚说完,又有俩人忍耐不住,扔了茶碗。
“换,都给换,换最好的。那玉人尖没了就出去买,买最好的茶叶,钱不是问题,最主要的是不能委屈了诸位公子!”
这句话,杀人诛心。
“对了,您说什么来着?”
李震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可两道粗眉却像燃烧的烈火。
“何凡呢?”李震尽量平和的问道。
“茶来了!”门外吆喝声起,正是何凡,只见他端着茶盘走来,“吆!这不是李公子陈公子马公子吗?几位终于肯到我家来了,你说你们来了提前说一声嘛!我也好准备一下,你看现在多尴尬。你们带了礼物,我却什么都没准备,这不显得我招待不周嘛!”
“先喝茶吧!皇上御赐的美人尖,三年才出一小把!你们别嫌孬,先将就一下。我这就派人去雨仙楼要菜,等会儿我们不醉不休。”
何凡说着,捏着茶杯的沿就往对方手里递。手可还生生的疼呢?谁敢接。一圈下来,没一人敢伸手。
“这美人尖档次是有点低了,那你们就先忍忍吧!”何凡说着就往屋里走,“李将军,您来了,有失远迎。这上好的美人尖,皇上御赐的,他们不喜欢,要不您尝尝?”
李震伸出手掌,示意他把茶放下,后朝着门外大吼:“你们几个给我进来!”
几个人听闻,浑身一震,低头进了屋。
“跪下!”
几人出门是为恶的老虎,可在李震面前不过狗崽而已,齐刷刷的跪倒在何鼎风面前。
“李将军?这是何意呀!”何鼎风也急忙站起身来,去搀扶几个年轻人,“快起来,何须行此大礼呀!”
“他们有罪!”
李震一句话出,几个年轻人异口同声,“我们错了,看在我们年少无知的份上,求何叔叔原谅我们的过错!”
“这哪的话!快起来快起来,这地上可脏,弄脏了衣服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震不做声。
几人又重复之前的话,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们错了,看在我们年少无知的份上,求何叔叔原谅我们的过错!”
“叔叔心软,无论你们做了什么,叔叔都原谅你们了!”
“谢谢何叔叔!”
“行了!”李震说,“滚出去候着!”
几人得了令,急忙起身去了院子里。
李震看他们出去了,自己也站起身来,抱拳鞠躬,“李某家教不力,望何兄见谅!”
“折煞我了。李将军可千万别这样,孩子嘛!小打小闹的,有不记仇,何至于此呢!”何鼎风说完,一脚踹在何凡屁股上,大声道:“何凡,你可知错了?”
何凡也顺势跪倒在地,有样学样,“李叔叔我错了,我不该逞一时之快,把李兄他们几个扔到剪秋湖里。唉!我二伯的确是个傻子,说的没错。我大伯也的确是辞了官,弃天下人于不顾。可他们说大伯居心不良……”
何鼎风又是一脚,何凡急忙改口:“额!我错了,千不该万不该。求李叔叔看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嘶!”何鼎风像是牙疼,道:“你还真是大胆呀!李公子是什么人,那可是齐王看中的青年才俊,你又是什么身份!哼!你啊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是,可我还年轻,什么都不懂,求李叔叔看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了我吧!”何凡有气无力的哀求。
李震却不为所动。
“你什么态度,有这么道歉的吗?你也算我何家之后,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怎么就一点礼数没有!整天在外头喝酒,调戏良家妇女,强买强卖……”
何鼎风越说越气,抬脚就踹,抬手就打。可掌如棉花,脚如麻袋,打在何凡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
何凡也不还手,继续求饶:“求李叔叔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要是再做那些恶事,就让我绝后,让我满门淹死在东河里,让我老子不得好死。求李叔叔看在我年幼的份上,饶了我吧!”
李震还是不动,可脸色越来越青。
何鼎风见此,继续骂,继续打。何凡干脆趴倒在地,一把抱住李震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你说我怎么就成了这么个玩意儿呢!大字不识几个,手无缚鸡之力,就靠着有个好父亲!不然我就饿死在街头了。可我就是不知足,整天除了喝酒就是惦记人家闺女老婆,一心想拉他们上床,你说我还是个人嘛!李叔叔,我罪大恶极呀!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错不在我呀,都怪我爹,他也不管教我,就知道打我,我这一半的罪,可都是学的我父亲呀!”
还是那句话:“李叔叔,求你看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何凡的秉性,临口城里皆知。刚正不阿,一身正气。有谁能说出他的不好来?
“够了!”李震终于忍耐不住,大吼一声,可还没说出那句原谅来。
“你这是罪无可赦呀!”
何鼎风抓起何凡的领子来,“你竟然做了这么多逼良为娼的恶事?我是管不了你了,现在我们就去王府见王爷,让他发配你到北方寒苦之地,你要是不把这些毛病改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说话间,何鼎风就拉着何凡往外走。
“几位!”何鼎风看着那几位公子哥,道:“也跟我去王府吧!你们给我做个证,把何凡做的那点腌臜事一一说给王爷听,就算王爷当场杀了这逆子,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走!跟我一块去,我今天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我让你不学好,不往人里走!”
一句话出,几位公子哥腿都软了,齐刷刷的跪倒在地,说什么也不跟何鼎风走。
何凡是什么人他们会不清楚?就因为他不合群,几位才合起伙来欺侮他。要真是到了王府见到了王爷,去北方受苦的可就成了他们了。所以,他们打死都不会听何鼎风的话的。
“没想到你们这么讲义气,我的心痛呀!”何鼎风揉起眼睛来,可倔强的不肯流泪,“要不您跟我去,给我做个凭证,我也觉得犬子罪无可赦,不如就请王爷杀了他吧!”
李震面露青筋,不言不语。
“您也是有情有义之人,罢了,既然你们不愿揭发何凡,那我就自个儿去。来人,给我拿绳子来!我非捆了这小子不可,再去后院拿荆条来。我看我不来个狠的,这畜生不知道法律所在!”
正说话时,何鼎非来了。
大儒生何鼎非,为人何等清廉,对世人何等公正,青国谁人不知?
李震急忙出门,拱手礼拜,“何尚书!”
“大哥你来的正好,跟我一起捆了这逆子,等会儿我俩一起去王府。今天大义灭亲,一定要杀了这不懂事的小子。”
“李将军怎么到这儿来了?”何鼎非没理他,也还礼相问。
还没等李震说话呢,何鼎风率先开口,“李将军大义,天下少有的公允。今天带这些孩子来认错,可他们那都是实话,都是小错。何凡可不一样,他做过的事,人神共愤。”
“凡儿!”大儒生看着何凡,问道:“你都做了什么?”
“我强买强卖,仗着您的名声,夺人妻女,逼良为娼。圣贤书一点没读,坏事却做尽。我该死,我该死呀!”何凡耷拉着脑袋,细数自己的“罪恶”。
“李将军怎么看?”
这弦外之音,谁不懂?
“罪不至死!”他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既然罪不至死,也就是说还是有罪了?”何鼎非点点头,“那就听将军的,送到王爷府里,让王爷发落吧!是发配充军,还是流放北上,全听王爷的。几位都去,做个凭证,也好泻泻心里的不平之气,如何?”
事已至此,李震已无台阶可下。
何鼎风的话他可以不理,可面前这人,他不得不听。
无奈,只能点头。
“好!”何鼎非道,“派人去王爷府报信,可别因为唐突打扰了王爷做事。”
滚动的车轮,已经没有逆转的可能。
一行人浩浩荡荡,就要去王爷府。
就在此时,门外甲胄撞击的声音阵阵。
“恭迎齐王!”
齐王来了,穿着便衣,手执折扇。身后跟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面色冷峻。
“王爷驾到,有失远迎!”
在场的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恭请齐王。除了何鼎非,他抱拳鞠躬,就当做礼了。谁知王爷也抱紧双拳,深一鞠躬,当做回礼。
“何先生到临口少说也有两年时间了,近来琐事缠身,没能相迎,还望先生海涵!”
“哪的话!王爷日理万机,为天下着想。我一介凡夫,王爷何必如此呢!”
“上次相见,还是在青京,先生的风采,我久久难忘。”
“过去的事,就当他过去了吧!无需再提。”
齐王点点头,终于开口了,“起来吧!”
众人得令,站起身来。
“李震,你怎么有兴致到何府来了。外面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回王爷!”李震单膝跪下,“臣管教无方,犬子交友不慎,对何府上下说了些大不敬的话,特来道歉。”
何鼎风立即跪倒在地,“犬子何凡坏事做尽,求王爷惩罚!”
“何凡?坏事做尽?”齐王笑了,笑的很开心,“倒是新鲜,这临口谁不知道林凡品行出众,德才兼备,坏事从何说起呀!”
“回王爷。”何凡也紧跟着跪下,又是那套话:“我人面兽心,坏事做绝。强买强卖,***女,靠着伯父和家里的名声,为恶无数。今来悔悟,求王爷责罚!”
这时,李震干咳一声,手在背后,拉了拉其子李春阳的衣角。可李春阳只是看了父亲一眼,不为所动。
“好啊!”齐王大笑,“你是在埋怨我呢?还是在抱怨这临口?”
“我不甘心。”何凡正色道,“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今有罪,大恶之罪,请王爷成全!”
“好,那我就成全你。白马营最近整编,我就罚你去白马营为卒三年,如何?”
一句话出,所有人惊诧。
白马营,乃齐王直系统领,除了齐王,谁都没资格命令。
“王爷!”李震跪倒在地,大呼:“不可!”
“不可?”齐王看着李震,道:“何凡的话你都听到了?”
李震不答。
“这是在打本王我的脸呢?还是在打你的脸呢?”齐王不怒反笑,“真好啊!你带着红甲兵到何府来道歉,可真有面子!”
李震还是不答,心已胆寒。
“何先生从青京到临口,你们一个个的排挤何家,你要天下怎么看我,你要青国的皇帝怎么看我?难道你们真就这么想让本王反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李震更是以头戗地,不敢出声。
“行了!”齐王挥挥手,“起来吧,李春阳年纪也不小了,刚好这些人都在,你们就一起去函关磨炼磨练吧!以后好好为青国出力。也不枉我看你们长大。”
李春阳等人皆跪在地上,没了魂魄。
去了极北函关,生死难料,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退下吧!”
李震艰难的起身,带众人离去。
“何先生,听闻您这有皇上御赐的美人尖,我当年有幸喝过一次,久久难忘,不知能否赏脸沏上一壶,我和好跟你谈上一谈!”
“这茶名声虽好,可味却一般。您当真要喝?”
何鼎非话中有话。
“喝的就是茶的名声。茶再好,无人知晓其名,那还不如不喝!”
“既然如此,那您里面请!”
今夜,以玩笑开始,又以玩笑结束。
可有的人,却欲哭无泪。
可世事就是这般出人意料,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