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上了救护车,怎样到的医院。
下车后,她看着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愣愣的跟着他们走。
等林毅来的时候,只看见温白站在手术室门口。
“怎么样了?”林毅喘着气。
“吃了过量安眠药,重度中毒,现在在洗胃。”温白没想到自己的声音会沙哑成这样。
“怎么会……”
林毅错愕。
温白也没有搭话。
手术结束后,付衡被送到了病房里,医生问:“他之前是不是有持久性的腹痛,有没有呕血的症状?”
医生直接看向林毅问的,林毅张了张嘴,“他——”他极力回忆,“他是经常疼,但没有、好像……我不知道他吐没吐过血。”
“头晕眼花,心跳过速,脸色苍白出冷汗。”医生熟练列举,“症状应该出现很久了,患者有很严重的胃溃疡,又长期饮酒,引起胃出血,现在又服用过量安眠药——”
他们一句一句地说着,温白却忽然转身,不再往下听。
她来到病房门口,里面有两个病患,另外一个看起来像是附近的大学生,出了车祸,胳膊和腿上都打上了石膏,哼哼唧唧地叫着疼,身边围着几个同学,不停地安慰他。
相对的,付衡安静很多。
就像平时一样。
温白没有站近,只是站在门口看着。
他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察。
如果医生现在过来,告诉她他已经死了,她也会信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温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她看着他被灯光衬得更苍白的脸。
黑暗里随波而去的少年,荡在滚滚长河之中,没有目的,没有结局。
她缓缓摇头。
越摇心里的想法就越是激烈。
要真的这么死了呢?
迷迷茫茫。
昏昏噩噩。
不明不白。
温白深吸一口气,大步转身,路过刚打完电话的林毅,停都没停。
林毅看见,叫住她。
“我刚给付衡爸爸打电话。”林毅说。
“嗯。”
“付衡爸爸给他换了单人病房,302。”
“好。”
温白话语简洁。
“林毅,你把陈莘雨电话给我。”
“等等,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你把电话给我。”温白说。
林毅盯着温白,温白目光坚定。
林毅叹了一口气,还是把陈莘雨的电话发给温白,“温白,阿衡现在经不起折腾了。”
“我知道。”
回到家后,已是傍晚。
天依旧燥热,还没有下雨。
回到房间,她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漫无目的的翻着通讯录。
第二天早上姜磊打来电话的时候,温白一整夜没睡,声音哑得不行。
“温白,今晚谢师宴你一定要来吧。”
“不去了。”
“怎么了?温白你的嗓子怎么哑成这样?”姜磊焦急的问。
“我要。”温白尽量让自己平稳,“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
“杭州。”
“杭州!现在吗?你自己一个人?”姜磊越发焦急,“温白,你先冷静。我现在去找你,有什么是我帮你想对策。”
“我要去见一个人。”
疲惫的大脑不能让她思考太多事情,温白低了低头。
目光坚定,也有稍许的绝望。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姜磊,我快没力气了……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但他真的不能就这样结束。”
姜磊一头雾水:“什么?”
“就这一次了,到时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认了。”
下午两点,厦门机场准时起飞一架空客319,近五点的时候,落在杭州机场。
杭州的天气比厦门稍好一点,没有那么闷,但也一样的热。
飞机上温白也没有休息,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有片刻的晕眩。
她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
温白去了一家酒店,在路上时,她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说和朋友去玩,要过几天才回家。
他们没有怀疑。
躺在酒店的床上,大脑空白,又是将近一夜未眠。
第二天上午十点,温白根据地图,找到了约定地方。
一家路边的小咖啡馆,装修风格清新又可爱。
推开咖啡馆的门,挂在墙上的铃铛叮铃铃地响。
连续几天,心里的弦一直绷着。
她在门口看了一圈,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上,发现一个人的背影。
温白一步一步向她走过去。周围都跟着静下,心里那根弦还绷着。
越来越近,越来越紧。
终于,她来到她身后,低声叫了一句。
“陈莘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