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躞和程昌寓在上游的各个水寨扑了个空,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下沚江口,这时他们还不知道下游的水军已全军覆没的消息。王躞正在苦苦思索到底起义军藏在哪里的时候,突然接到士兵报告,说是有一百多名贼寇正朝着大营走来。
王躞十分奇怪,来到大营口一看,只见一百多名农民军个个穿着新衣,面带笑容,喜气洋洋,有的打着鼓板,有的吹着笛子,曲调悠扬,甚是动听,有的手里举着五颜六色的气球,一派欢天喜地的样子,一路走到大营门口。
王躞心道:“这些贼寇怎么有这么大胆子,敢贸然来到大营门口,而且一刀一枪都不带,而且还是高高兴兴的样子?莫非是看我们官军势大,怕了我们,前来投降的?”正在思索着,只见领头的一个人手拿一根竹竿,上面挑着一卷文书,高喊到:“宋官军听着,这儿有一卷文书,你们现在派一个人来取。”
王躞心想:“怎么会来送什么文书?莫非这是愿意受招安的文书?”想到这里,王躞心中暗暗有些欢喜,忙命人前去取这卷文书。一个士兵大着胆子上前,领头的那个人将竖起的竹竿慢慢放平,让挑着文书的一头对着这个士兵,那士兵将绑在这个上的文书取了下来,回到大营,交给了王躞。
王躞心中刚刚有些得意,谁知将文书拿到手一看,脸色突然一变,双手微微颤抖。原来拿在手里的所谓“文书”是朝廷任命崔增、吴全的官告。只听得领头的农民军哈哈大笑地说道:“崔增、吴全的一万多名水军是天下闻名的水军,可是昨天还是被我们杀得片甲不留,他们的衣甲、枪刀、旗号和钱粮现在已经一起归了我们也!”有的说道:“王躞,你想剿灭我们吗?就凭你也是我们大圣天王的对手吗?”王躞听了,心中大惊,险些支持不住,口中喃喃说道:“原来昨日崔、吴水军已经全军覆没,到现在我们连消息都不知道,到现在我们竟然连什么都不知道!”他双腿发软,心道:“这可如何向朝廷交代?弄不好我的乌纱帽可就要丢了。”心中又急又怕,哪有心思听这些农民军的揶揄嘲笑。
农民军们一个个笑嘻嘻地,口中尽说着嘲笑的话,说了好一会儿,领头的人高声说道:“好,我们现在回去吧。”这一百多名农民军吹笛打鼓,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转身离开了。王躞知道对方既然敢有恃无恐地来,肯定后面还设有埋伏,并不敢贸然下令取追杀这些农民军。看着农民军们扬长而去的背影,王躞心道:“这可如何是好?”
回到营中,王躞左思右想,也不知道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又没有得力的人可以商量,急得团团转。到了晚上,王躞刚刚写完给朝廷上奏的折子,说明现在洞庭湖的局势,就有一将领十万火急地进来报告:“启禀大人,大事不好了,贼寇已经乘车船来攻打我们大营了。”王躞大惊失色,急道:“有多少人来?离大营还有多少水路?”
那将领道:“因为天黑,看不清车船数量,能探到的消息就是车船上的贼子全身穿着铁甲,车船离大营只有三里水路了。”王躞大怒,骂道:“混帐东西,这么大的事,怎么事先没有早探到消息?到现在才来向我报告?”
那将领道:“卑职无能,没有想到贼寇会在今晚偷袭大营,请大人降罪。”王躞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说道:“这也不能全怪你,要怪就怪贼寇太狡猾了,让我们屡屡上当。”又哭道:“皇上啊,王躞辜负了你的一片重托,屡战屡败,不仅一万多精锐水军全军覆没,而且贼寇就要杀进大本营了,眼看三万五千大军就要这样没有了。皇上啊,臣无能啊。”
那将领道:“大人,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赶快想出对策吧。”王躞道:“现在还有什么对策?什么对策也没有用。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要想保存实力,为今之计只有往湖北的大本营鄂州逃了。”那将领本来也有此意,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现在见王躞自己说出来,便道:“既然大人主意已定,就请赶快下令吧。”王躞道:“令所有官军马上登上战船,以最快速度往湖北鄂州进发。”
就在宋官军乱轰轰地忙着登上舟船准备逃走的时候,杨幺的二百多只车船已经陆续逼近了宋军的大营。车船上的士兵们全身铁甲,手执雁翎长刀,精光闪闪,光彩夺目,士气高昂,朝着宋军高声喊道:“崔增、吴全是天下闻名的水军,一万多人,也只用了我三只车船,全都杀了,现在杀你们还要费什么劲吗?”喊声震天,传到宋官军耳中,个个心胆俱寒,只盼能够老天爷保佑,赶快离开这儿,保存一条性命。
这时也没有什么秩序可讲了,在一片喊叫声中,官军们争先恐后、你争我抢地登上战船,唯恐自己落了后,被起义军追上,速度快得惊人,一只只战船随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下沚江口,往东面驶去。此时月明星稀,借着月光可以看见,在茫茫的湖面上,一支浩浩荡荡的战船队伍正飞速地朝着东面行驶,后面紧跟着义军的大小车船无数。
官军的战船虽然快速,但是还是没有杨幺的大车船的速度快,没过多长时间,杨幺的大车船就追上了宋官军的战船。官军的战船碰上大车船就只有被撞沉的份,撞得宋官军们哭爹喊娘,掉进水里喊着救命也无人理睬,直至被湖水全部淹没。杨幺的车船追上宋官军的战船后,就开始大举进攻,霎时箭如雨发,巨石如雷贯耳,有的宋军战船两边船身被打空了,全身中箭,有的宋军战船被巨石打得东倒西歪后也慢慢沉了下去。一个晚上,杨幺的水军消灭了王躞水军的五分之四,只有少数速度比较快的战船逃回了湖北鄂州。
起义军大胜后,杨幺在汉寿县酉港举行庆功大宴,各路将领和士兵在宴会上尽情喝酒,大声谈论大圣天王如何神机妙算,布下天罗地网,这一仗如何打得过瘾,宋官军被如何打得落花流水,望风而逃,说得大家哈哈大笑,豪情万丈,痛快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