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儒,今年二十三岁,原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此刻却如一条死鱼一样的躺在床上,突如其来的惊变,让我措手不及,回想起当时眼前所见的一幕幕惨剧,哀嚎与尖叫如同梦魇萦绕在耳边。
拿笔勾了下日历本上今天的日期,不由有些感慨起来,仅仅半年时间,曾经繁华一时的城市已经变成一座死城,突如其来的灾变,街道上遍布着疯狂的活死人,如同生化危机电影一般,我曾幻想过真遇到生化危机也像主角一般大杀四方,而真的事到临头,现实却是个缩在角落里期待救援的胆小鬼。
可是我期盼的救援还是没有来,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如果政府机构还在运作,如果灾害范围没有全国性爆发,那救援部队怎么也该来了才对,而现实让人无比沮丧,其中缘由,我甚至不愿意去多想。
无论什么原因,我只知道楼里的物资已经殆尽了,这里已经不能呆了,如今的情况只能自己寻条生路,否则就只能等死,充足的食物和安全的居住地是当前迫切所需。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起初跟着很多人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直到因为在一次逃跑过程中才活死人抓伤,我被一直以来依靠的团队抛弃。
说实话,我从没怨恨过他们呢,虽然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何苦苟延残喘,拖累别人?
我主动离开团队,可惜没有自杀的勇气,只是找个安静的地方等死罢了,不知道是因为上天的怜悯还是别的什么,一心等死的我浑浑噩噩活到如今,似乎感染并没有发生。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一直是我的座右铭,不过被逼到绝境,人总是能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来。
※※※
夜幕降临,月光透过窗口照射进来,外面的世界也清晰起来,我觉得时机已到,除了需要携带的口粮,剩下带不走的食物被我一扫而空,胃里久违的满足感让人有些说不出的舒爽,仿佛久旱逢甘霖。
备好行囊,只等深夜温度降到最低的时候。虽然一直以来,自己就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高层建筑内,但我可不是只是傻傻地躲在屋里,越是绝境就越应该努力寻找任何可能的机会。
恐惧是人规避危险的重要本能,至少我是这么安慰懦弱的自己的,灾难初期周围也有许多勇敢的人,我曾亲眼目睹他们各种各样的尝试,可惜无一例外最后都以付出生命的代价告终,不过也给我展示了各种错误示范,有人曾天真地企图开车逃跑,但道路行驶困难程度以及四周被汽车轰鸣声吸引而来的活死人数量巨大,足可以拦住去路,而偷偷摸摸轻装逃跑也没见有人能不惊动沿途的活死人,其结果之惨烈,我至今心有余悸。
大量的前车之鉴让我对于逃跑计划慎之又慎,甚至到了优柔寡断的地步,如果不是物资告急,我恐怕也不会跨出这一步。
这小半年时间里,我通过在顶楼和窗口的有限视野下观察街道的情况也了解了不少东西,随着温度的降低,活死人的活动频率也会逐渐降低,尤其是在深夜,温度低到一定程度时甚至会进入类似于人类睡眠的状态,这我在之前已经确认过了,这本身就是一个机会,也是因此我才有了离开这里的计划。
我背起背包准备离开,可走到门口又停滞不前,说实话,即使无数次心里安慰自己一定能成功,但实际上我心里对于自己的计划并无太大把握,如果失败……算了,我不敢想象后果。
最后沉重的步伐还是被我咬牙抬起,一步步迈向那或许是希望亦或绝望的前路。
比起外面的恐怖,这段时间深入骨髓的孤独让我更加恐惧,楼内的食物其实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我的忍耐已经濒临极限,勇气或许是疯狂的亲戚,而我的行为介于两者之间。
我小心翼翼地摸下了楼,虽然知道活死人应该都在休眠,但就这么背着包跑到满是活死人的街道上还是抑制不住恐惧的,要是它们突然醒了,那我真的会死的不能再死了,被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生生撕碎?想想我就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手里握紧了水果刀,这可不是用来拼命的,而是万一有个意外,自我了断绝对是种解脱。
我努力甩甩头,尽可能把那些多余的想法甩出去,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沿着路,向着最近的绿化带摸过去,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平日里百米不到的距离,我觉得走出了人生的长度,还好老天保佑,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咽了回去,有些事情做之前感觉千难万难,但实际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儿,我一个人就这么极其顺利地跑进了绿化带的小树林里,算是完成了逃跑的第一步。
就算这样,我也不敢放松,尽可能地往偏僻的小路走,这里以前是人们休闲散步的地方,人一般很少,而且灾难发生后这里的人会更少,这里完全没有藏身之地,也没有食物来源,一般不会有人往这里跑,没人往这里跑,自然活死人也会很少。
不过安全的同时却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夜间温度很低,我身上的外套不算厚实,被冻的瑟瑟发抖,现在四周漆黑一片,我也不敢贸然接近附近的建筑群,只能这样硬撑着,等明早天一亮再做打算。
我就这么来回踱步,以免身体被冻僵,一直坚持到了天明,周围的环境才清晰起来。
※※※
绿化带周围确实很安全,并没有活死人靠近的迹象,我甚至能清楚地看见周围建筑物四周徘徊的活死人。
远处的活死人对我构不成威胁,我并不担心,确认四周安全后,才从包里翻出食物跟水,稍微吃了点东西。
吃完东西,我仔细看了看四周的情况,虽然相比灾难初期,活死人数量少了许多,但无论是街道,小区或者广场都遍布游荡的活死人,根本难以接近。
只有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有着一栋二层小楼,很老式的平房,从破旧程度看有些历史了,和周围的建筑显得格格不入,一看就是旧城区拆迁的幸存者,典型的钉子户,以前或许看着碍眼,如今见了简直就是希望。
如今暂时无处可去,我悄悄摸了过去,小楼周围看上去很平静,没有活死人,也没有尸体,但我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接近一楼大开的窗口,趴在窗口,猫着身子向房内观察,就目光所及,看上去里面空间不小,以我的视角只能看到一部分布局,还不能判断是否安全,房内东西杂乱,感觉什么乱七八遭的都有,看上去之前应该是搞百货批发的,亦或是这家主人喜欢囤货。
我先慢慢将头从窗外探进屋里,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常,又用手试着敲击内墙壁,试图用声响吸引出可能潜在的活死人,左顾右盼,等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异常发生后,这才小心翼翼地翻起窗来,所幸窗口开的不高,对我一七八的个头来说还算容易,很顺利便翻了进来。
看来这楼里确实没有活死人,我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四周,大门紧锁,所有东西都积了厚厚的灰尘,看上去很久没人打理过了,一楼分门别类的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些日用品,一些看上去就很廉价的皮革制品、鞋帽以及洗涤用品,靠近大门的货架还有些封装的面包和散装的牛奶,我随手拿了一些就开始大吃起来。
二楼就是个普通的住家户,家具家电齐全,只是久没人住已经荒废了,不过卧室的大床不错,至少今晚不用受苦了。
衣柜里有些衣服,我挑了件厚实点的运动男装穿上,或许是与原主人相比,自己过于苗条了,穿上感觉松松垮垮的,不过总比身上的破衣烂襟强不少。
昨晚被冻了一夜,如今我实在困的不行,自然而然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下一步该怎么办,我现在也没心思想,只想着睡够了再说吧。
直到感觉光线暗淡下来,我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起身往窗外看了看,天已经黑了,自己似乎睡了半天,肚子都饿了起来,到楼下拿了些吃的。
吃饱喝足,如今也无事可干,而且我也还有些困意,就又回床上睡下。
等第二天的晨光爬进屋内,我才无奈地起身,今时不同往日,日常洗漱基本没了可能,至少我目前的条件还没那么奢侈,干净的水还是饮用为主,伸了懒腰便赶紧起身下楼去了。
这栋楼偏僻而独立,但生活物资匮乏,不过即使物资充足,我想我也不会继续呆在这里,自言自语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发现自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跟个傻子一样自说自话,时而哭,时而笑,我甚至开始有些害怕自己起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也许我真的会变成疯子,这也是龟缩了几个月的我敢走出来的主因。
我仔细搜索了整栋楼,挑选了能带走的东西,一楼商品里有用的不多,反而二楼的私人物品里大有用处的很多,我把自己的背包清空,丢在了地上,换上了一个更大的登山包,里面装备齐全,看得出原主人是个登山爱好者,我不由感激上天的眷顾。
楼里能找到的吃的不多,把背包塞满后,剩下的吃的被我饱餐了一顿。
下午时段,我重新踏上未知的旅途,在没有找到安全的避难所之前,这旅途只能持续下去,城市的绿化带是一片一片的,我打算沿着绿化带在城市间移动,寻找合适的避难所和其他幸存者。
这么明目张胆地游走在遍布活死人的城市里,听上去有些疯狂,但我认为是可行的,恰巧我也是个喜欢把想法付诸行动的人。
周围那些时不时出来晃荡的活死人让我一开始有些不安,但我多次在心里暗示自己不要怕,只要别弄出什么大动静就行,这一点在灾难初期就被很多倒霉蛋验证过了,活死人是靠听觉发现猎物的,视力和嗅觉很差,只要别靠太近就行。
就这么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拿出了包里的帐篷,选了一块较为平坦的草地,搭起了帐篷,十分钟后,一个简易帐篷就完工了,走了半天了,这下有机会好好休息下,我自然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闭上了眼,至于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