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剧烈摇晃,不少水手都察觉到不好,纷纷从船舱内跑了出来。
李旷左右看了一下,说道:“糟糕,这船要沉了。”
墨琳还沉浸在李旷温暖的怀中,轻声嗯了一句。李旷愣了愣,大骂道:“蠢货,我说船要沉了,你在嗯个屁啊。”
墨琳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离李旷远一点,急道:“啊,那怎么办啊?”
“唉,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问你也是多余。”李旷向船尾看去,发现不少人已经开始跳水,而船老大还在那里鼓弄他的算盘,“这丫还真是爱钱,这时还舍不得放手?”向船左侧看去,发现那里还悬着一艘小舟,急忙喊道:“你去带凤先生和船老大上那艘小船。”
“那你呢?”
“我一会儿就到。”李旷本来也想走,只是洪应似乎也注意到了那艘小船,他要是要抢,这里估计没人能上船,“别犹豫了,快去。”
墨琳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遵照李旷说的做,去喊了船老大和凤先生。李旷看墨琳走了,跳到洪应不远的地方,喊道:“瘸腿的,我们再来打过?”
洪应扯出自己的手,带起一阵木屑,脚下一踏,立刻向李旷飞扑过去。李旷哪里敢真的和他打,连忙后退,直到船边。
洪应一掌打来,想要将他拍飞出船。然而李旷身形后倒,双脚勾住栏杆,在船外荡了一圈,又回来了。
洪应一招不得,再出第二掌,气势较之第一次明显要弱了很多,但速度确实更快了。
李旷感觉躲避不及,索性不躲,干脆一掌迎上去。只是在左掌要碰到洪应时,忽然感觉不妙,便变掌为爪,向洪应的手腕抓去,反扣他神门穴。这一招变化之快,犹如迅雷,若是一般人估计早就被擒了手臂。
但洪应生来力大无穷,又练得一身横练功夫,在手被扣住的一瞬间,周身爆发出惊人的元气,直接将李旷的手给震开了。同时右掌聚气,快速向他胸膛打去。
李旷没想到这个莽夫还有这等内力和反应,一时躲避不及,被打中了胸膛,直接飞出了船外。
洪应来到船外栏杆,向外看了一眼,不见人影,认为李旷已经死在了汹涌的江里,转身准备向船舱走去。谁知一转身,看见墨琳带着那些人纷纷跳上了一艘小船,转眼划远了。他急忙跑去,大喊道:“给老子站住,别跑!”
但船早已划远了,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洪应怒气冲天,正要发火,谁知这时船剧烈地震颤起来,随后所有东西都开始向船头滑去。
这船之前撞上了礁石,里面破了一个大窟窿,现在才开始下沉。
洪应又急又怒,他虽然武功很好,但可惜常年在山上练武,并不会游泳。
江水哗啦啦流入船内,很快船头就开始下沉,船尾翘了起来。洪应连忙借助身形向船尾靠去,谁知刚跑到船尾,就看见了那个让他十分厌烦的身影。
“哟,好巧,寨主好久不见啊。”李旷抱住船尾的一根旗杆,故作熟络道。
“你小子怎么还没死?你不是掉下去了吗?”洪应惊讶道。
“阎王说我太帅,不收我啊,又把我赶回来了,你说气不气?”李旷笑了笑,其实他中了那一掌后,身子就往外飞了下去,可就在他要掉进江水时,忽然看到那根断了一半的锚链,甩飞了过来,正好经过他面前。他伸手握住,算是保住了性命。
之后不敢再和洪应战斗,便沿着船身向船尾爬去,想跟着墨琳他们一起逃跑,谁知刚一到船尾,就看见墨琳他们已经走远了。他呼喊不及,只得另想办法,谁知这时洪应就赶了过来。
“油嘴滑舌,去死吧。”洪应又准备出手。
“等一下,我有话说。”李旷连忙制止道,他想如果现在还跟这莽夫打,那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打赢了,最后还不是得喂鱼。
洪应问道:“想说什么?”
“你现在把我杀了,你也是个死,哪又何必。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一起商量对策,想个办法一起逃离这里。”李旷道。
“你有什么办法?”
“???”李旷有些无语了,不是说了一起商量吗?怎么一开口就是我有什么办法?不过仔细一想也是,这人看起来脑子就不太灵光的样子,想来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看来还得看自己。他左右看了看,忽然看到前方江面上有大大小小,十几块礁石,便喊道:“借助木板,飞到礁石上面去,这船马上就要沉了。”
来不及多想,两人同时从船体上扯下木板,丢到江面上,然后施展轻功,在江面上一踏,落到礁石上。转头再看大船,刚好撞在一块礁石上,顿时木板翻飞,四分五裂开来,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江面上。
洪应落到另一块礁石上,喊道:“现在怎么办?”
李旷露出一个“你他丫是谁”的混蛋表情,鼻孔朝天道:“老子又不是你爹,用得着事事都教你?”
“你想找死吗?”洪应威胁道。
李旷看了一眼四周的礁石,认定自保应该没什么问题,朝着洪应嚣张道:“对啊,我就是想找死,怎样?来打我啊。”
“哼,成全你。”洪应冷哼一声,举掌向李旷那块礁石跳去,“崩山掌!”
“哟,好可怕哦。”李旷不等对方跳过来,立即朝着另一块礁石跳了过去,才刚一落地,洪应又追了上来,“别跑!”
“不跑,站着给你打吗?”李旷跳到另一块礁石上,冲着洪应做了一个鬼脸,“来啊,打我啊。”
或许是实在受不了李旷的那贱样,洪应又追了过去,只是在还未落下时,就看到李旷几乎与他同时起跳,跃上了另一块礁石。
洪应再追,李旷又跳,洪应又追,李旷继续跳……最后就变成了两人在江上礁石上跳来跳去,你追我赶,好不快活。
从远处看去,知道的明白他们是在生死追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狗男女大晚上的不睡觉,在江上打情骂俏呢。
也不知追了多久,二人都有些体力不济,就干脆停了下来。洪应指着李旷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有种别跑。”
李旷反骂道:“你个龟孙,有种别追。”
洪应果然不再追了,不过不是因为他准备放过李旷,而是因为实在跑不动了。他坐在礁石上大口喘气,想着休息够了再追。
李旷看洪应都坐下了,自己也跟着坐下,同时运转体内的大衍长生诀,消除之前洪应打得那一掌掌力。
之前那一掌,洪应出掌极为迅速,所以威力其实并不是很大,李旷只是调整了半个时辰,就将那股掌力完全消除了。
只是运转大衍长生诀有个缺点,那就是体力和精力消耗太大,加之之前并没有好好吃晚餐,所以此刻,李旷早已是饿得肚皮贴后背,饥肠辘辘了。
洪应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从昨晚逃出来,就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加之刚才体力消耗过大,本身又食量惊人,这时肚子的叫声不知传出去了好远。
李旷远远听见了,笑道:“哟,肚子饿呢?只不过可惜,这里没吃的,你恐怕要饿死在这里啦。”他话刚一说完,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洪应冷笑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旷拍了拍自己瘪了的肚子,满不在意道:“无所谓啊,反正你死在前头,我多少能坚持一会儿,说不定坚持到最后,就有人来救我了。而那时,你已经是死人一个,我就把丢进江里喂鱼。你虽然是饿死的,但却胀死了鱼,你说好笑不好笑。”
“鱼?”洪应没注意他其他的话,就抓住了一个鱼。这长江滚滚向东流,多少鱼儿其中游。身在江中,还能没鱼吃?
洪应冷笑一声,走到礁石边缘,借助鱼鳞反射的细微光亮,伸手插入水中,一下就叉起一条鱼来。
“这也行?!”李旷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洪应还有这本事,照这么看来,那先死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洪应举起鱼向他扬了扬,好似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得意至极。
“又没有火,你吃了生的啊?”李旷勉强找到一个痛苦点说道。
洪应将鱼直接撕开,去了内脏,就直放进嘴中,真的就吃生的。
“恶心,拉肚子拉死你。到时候这江里全是你的粪便,而鱼吃了你的粪便,你又去吃鱼,到最后就是你吃了你自己的粪便。哇,好恶心啊,你这还吃得下,佩服。可能到时候我也要拉一点粑粑进去,到时候和你的粪便合在一起,就是你一个人吃我们两个人的粑粑……”李旷充分发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本事,自己得不到,让别人也得的不痛快。
洪应起初还会皱皱眉,但听到后面也就觉得无所谓,反正有吃的就行,管这货叨叨哔哔个什么鬼。
大概是说累了,又见洪应没什么反应,李旷觉得无趣,就不再说话,只是盘膝而坐,对着洪应,在运转大衍长生诀的同时,防范着洪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上开始下起雨来,江上的风浪比之前更大了。二人没有躲避的地方,就那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像两尊石狮子,任凭雨打风吹。
直到到了第二天天亮,雨才停下,两人都浑身湿透,却依然大眼瞪着小眼,僵持不下。
又持续了个把时辰,太阳逐渐升起,估计是眼睛的确是有些累了,李旷说道:“算了,不和你玩了,我眯一会儿,你别吵啊。”说完,就把眼睛闭了,真的睡了过去。
洪应盯了一会儿,发现他好像是真的睡过去了,便站起身来,铆足了力,突然向李旷那块礁石跳去,人还在空中,就举起右掌,很烈拍下,“崩山掌!”
这一掌气势汹汹,掌力惊人,眼看就要打到李旷。忽然李旷腾地而起,来了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看到洪应举掌跳过来,二话不说,直接迎了上去。
他先是错身避开洪应那凶猛的一掌,随后单脚在洪应落地点下使个绊子,同时将全身力道集中在左肘,等洪应落地的一瞬间,迅速靠过去,“侧身肘!”
洪应人在半空,根本不能借力改变位置,被李旷这么一绊一肘,整个人直接横飞了出去。不过好在他武功的确精炼,同时虽然右腿有残疾,但下盘极稳,只是滑出了一丈,便在礁石的边缘处停了下来。
原来他伸出右手五爪,直接嵌入到了礁石中,这才阻止了退势。
“这也没成功么?”李旷呼出一口气来,有些失望。这一套连招是他从昨晚就开始想的,为的就是一击将洪应打出礁石外,掉入江中,却不想这洪应这么厉害,竟然防了下来,“一肘顶十拳,这都能被他挡下,看来他的确是个高手,现在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有两下子,现在看你怎么办。”洪应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子、手腕、脚腕,发出一连串的关节爆响。
“怎么办,凉拌呗。”李旷赶紧跳到另一块石头上,同时迅速转身,摆出一个侧身肘的预备姿势。
洪应吃了一次亏,不敢贸然进攻,而且就算进攻了,似乎也无用,毕竟那小子又可以跳到另一块礁石上去,还是追不上。但这样耗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总得解决了这小子才行,然后再想办法离开。
同样的,李旷也正绞尽脑汁,思考办法。这样耗下去肯定是自己先死,毕竟对方是能徒手抓鱼的,而自己左手尚未练成,右手又受了伤,想抓鱼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时间一长,自己就算不被对方打死,也会饿死。
“怎么办呢?”说起这三个字,李旷首先想到的就是墨琳,通常束手无策时,墨琳就会问,怎么办怎么办。而李旷总是不耐烦或者不正经的回答,免得对方烦自己,一方面嫌弃对方笨,一方面又是真的无语,自己又不是你男人,干嘛什么事都依赖自己。
只是到了现在,李旷才有一点感同身受,原来一个人束手无策且危机重重时,是这么的孤独、恐惧啊。
“看来得对这小姑娘好一些才行。”李旷喃喃自语,似乎忘记了这时对面有个人还在望着他。
忽然洪应嘴角一笑,有了动作,他举起右掌奋力朝脚下的礁石拍去,“崩山掌。”
看到石屑翻飞,李旷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