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练叔望着有些生气的李旷,认真说道:“我想说的你都懂,只是你又不太懂。李旷,听叔一句话,趁现在还有机会,别放弃了。”
李旷转过身去,不愿看他,“没机会了,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他曾经不是没想过好好努力,然后再去找她,但当他看到上阳学宫和长苏学府的差距后,便心灰意冷,选择了放弃。两个学院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
练叔拍了拍他肩膀,“如果选择放弃,自然这辈子都没机会,可要是再坚持一下,结局或许会不同。”
李旷摇摇头,低声道:“再努力一次也是徒劳无功,就像那一次一样。”
他闭上眼,想起了那个时候。
那是一个春风和煦的下午,本来李旷准备和往常一样约几个人去钓鱼的,却忽然在窗台上看到一张小纸条。纸条上短短几个字,“后山见面,聂。”
李旷认得那个字迹,正是聂英的,可聂英为什么这个时候要约自己呢?他想不到答案,但还是匆忙赶去了。
那天聂英没有和往常那样穿一身男子的衣服,而是换上了红色的女儿衣装,俏皮可爱、美丽动人。
李旷走到她跟前去,笑道:“哟,怎么今天想着约我了?还……穿得这么漂亮。”
聂英望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没等到期待的表情,有些失落,但随后调整过来笑道:“难道不能约你了?”
“能,你约我还有不能的?”李旷笑了笑,然后从背后拿出一朵刚才在路边摘的油菜花,“来,这个送你,很好看吧。”
那本来就是一朵普普通通的油菜花,但聂英莫名的喜欢。她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简直就像一个文文静静的娇弱小女孩。
李旷见她喜欢,心里也高兴,说道:“山下就有一大片油菜花,你要是没事,我们过去走走吧。”
聂英点了点头,二人又开始下山,但路上一句话也没说。等到了油菜花地,望着一望无际的黄色海洋,微风一吹,花朵就开始此起彼伏的波动,如浪潮一般,翻滚了起来。
“这里景色不错吧?”李旷问道。
聂英闭上眼张开双臂感受了一下微风,点了点头,随后睁开眼道:“的确很好,只是这样的时间不多了。”
李旷说道:“怎么会不多,油菜花每年都有。”
聂英道:“但你我却不是每年都在一起。”
李旷神色黯淡下来,但随后又故作无所谓道:“那也没事,反正有机会见面。”
聂英摇头道:“很难,我如果进入了上阳学宫,估计不会经常回来。”
李旷知道这是事实,毕竟那是上阳学宫,虽然现在还未开始选拔,但李旷知道,聂英基本已经一只脚踏了进去。
“你呢?你是怎么打算的?”聂英问道。
李旷抖抖肩道:“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毕竟不是谁都能去上阳学宫的。”
聂英点头,不再说话。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眼看就要出油菜花田了,聂英忽然开口喊道:“李旷!”
“嗯!”李旷一愣,转过身来。
“我……我……”聂英有些支支吾吾,“好难说出口啊。”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啊。”李旷不明白聂英为什么突然这样,她是个直爽的女子,很少这么扭捏。
“那个,我……哎呀,你能不能试着考一下上阳学宫啊?”聂英挠挠头,“我想和你一起在那学武。”
“啊?!”李旷直接愣在当场,这算什么?表白吗?可李旷从没想过会和聂英在一起,因为他知道像聂英这样的好女子,值得更好的,怎么会看上自己。虽然自己一直心里喜欢着她,但……
有些就是遥不可及的梦。
聂英诧异道:“你不愿意?”
李旷赶紧道:“我当然愿意,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了,可是我……你知道我,和你差了很远啊,上阳学宫只怕……”
聂英道:“虽然很难,但不是不可能,只要你也能上上阳学宫,那我们就在一起。”
“真的?”
“真的。”
那是一个很好的约定,李旷也按照约定拼命奋斗了三个月,直到那场考核前一晚,都没放松。
但世事难料,有些事不是努力了就一定成功。村里接到了三份文书,可没一份是给他的。
……
练叔道:“的确,就算再努力一次,也会像第一次一样失败,但你不得不承认的是,努力之后,你会有所改变,至少你比以前过的要好一些。”
李旷并不否认这一点,这两年在外过得其实并不算很好,但也不算差,原因就是因为当初那三个月让他改变了很多,以至于吃了两年的老本,还能“苟延残喘”。
只是现在与以往不同了,他不再是那个有野心的男人了,他的心气全无,世间再无可以撩动他心的琴弦。
练叔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怎么了?你自己也知道,只是你不愿承认一些事罢了。可是李旷,你要知道,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要是你还这般的话,只怕你这辈子真的就这样了。难道你想这样吗?她想你这样吗?”
前面的话李旷基本没怎么听,但最后一句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要是自己过得不好,她会开心吗?她要是知道自己像这个样子,会不会失望、心伤呢?
李旷自嘲了一句,“她可能都忘了我吧。”
练叔道:“她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没一个关心你的人希望你这样,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大家,也不要辜负了自己。”
李旷丧气道:“可我现在已经这样了啊,我能怎么办?”
练叔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只要你有改变的心,一切就都可以改变,甚至说现在都可以。”
李旷叹了口气道:“再说吧,我有些饿,我们先找吃的?”
练叔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便道:“好,那边有个林子,我们分头去打几只兔子来吃。”
李旷点点头答应了,去往林子的西边。虽然练叔喊他来找兔子,可现在他脑海里满是这些年的回忆,根本没注意看周围是不是有兔子的痕迹。
他一边很随意地找,一边又漫不经心地走路,也不知哪个方向,反正一通乱走就是。
忽然在靠近一个崖洞时,他的脚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走过去捡起一看,原来是一个造型古朴的盒子,上面还篆刻一些古老的符文符号。
李旷也不管危险不危险,直接打了开。盒子里装着两样东西,一枚黑色的戒指,一张发黄的羊皮画卷。他将画卷拿起看了看,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干脆放到一旁,又拿起戒指看了起来。
但这戒指除了黑得发亮外,并无其他特点。
李旷看了一会儿,索然无果,便想着把东西拿去给练叔看看。他将画卷重新裹好,又准备将戒指放入盒子里。但这时他忽然发现这个戒指的大小与自己的手指粗细差不多。好奇心驱使的他,一下就将戒指戴了进去。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浑身如遭雷击。他连忙想要将戒指取下来,却发现怎么都取不下来,“欸,我去!怎么回事?”
“李旷,李旷……”练叔的声音从林子的一头传来。
“我在这儿呢。”李旷答了一声,连忙将东西收拾好。
练叔奔跑过来,看到他手中的盒子问道:“你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刚才在这里捡的,里面还有一幅图。”李旷说着又把盒子打开给练叔看,“你看这是什么?”
练叔看了一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多地方都看不清楚,我也不知道画的是什么。”
李旷问道:“那怎么处理?”
练叔道:“先放在你那里吧,等有机会了,我们再研究。”
“你现在有事?”李旷看他一副很着急的样子,问道。
“嗯,我得去镇上一趟。”
“行,你有事你先走吧。”
“嗯。”练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只是刚走出几步,忽然转头回来说道:“如果你想通了,今晚在这里等我,要是没有,还想继续这样下去,那……”他笑了笑,“那就这样吧。”
李旷看着练叔离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既然练叔都走了,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他顺着原路返回,很快就回到了屋子。他将盒子放好,又将行李东西都收拾好,正准备烧点热水洗个澡时,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来了!”李旷连忙简单收拾一下屋子,然后走了出去,一看原来是殷雷,没好气道:“你来干嘛?”
殷雷左看看右看看,冷哼道:“我就是来看看你落寞悲戚的样子,毕竟你遭受了这么痛苦的对比伤害。怎么样?那滋味不好受吧?”
“要你管。”李旷哼了一声,就要关门赶人出去,“没什么事,就滚吧。”
殷雷一只手抵住门板,笑嘿嘿道:“这么不客气,别人气的你干嘛发火到我头上?我又不是那群趾高气扬的家伙。”
李旷用了用力,没有推动,“他们怎么样我不管,我只是单纯讨厌你而已。”
“说话还是这么不客气,不知道当年聂英与你决绝时,是不是也是这么的无情?”殷雷一拍脑瓜子,“哎呀,我想起来了,你们考核之后就没见面了吧?哈哈,也是,凤是要配龙的,可你偏偏是条虫。”
李旷眼神冰冷,从嘴里缓慢吐出一个字来,“滚!”
殷雷嚣张道:“我自己想走时自然会走,我不想走时,就算是天上神仙来了,也赶不走我分毫。”
下一秒,李旷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贱人就是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