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旷被问得莫名其妙,怎么好好的拜师突然就变成了人生考题了呢?难道将军不想做师父,只想做导师?
不过将军既然问了,李旷还是老实回道:“没怎么想过,我只想变强而已。”
“那变强之后呢?”
“当然是……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能选自己想选的路。”
“你想做什么呢?想什么样的路呢?”
“我……”李旷实在不知怎么回答,自己都还没到那个份上,怎么会去考虑那些问题。不过既然问到这里来了,就稍微细想一下,回道:“我想自由自在带一个人游遍世界,想去哪就去哪。”
墨琳听到这里,忍不住欣喜,她最爱的也是走遍世界,尤其是那些传说的荒古之地。
将军笑了笑,又问道:“可我的枪只能待在墙头,不能游遍世间。”
李旷知道将军拒绝了,也不失落,反正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是这个结局,神枪的枪法岂是谁都能学的。
就在李旷已经平复内心,选择了放弃时,将军又道:“不过,你要是愿意赶到长城,帮我守城三月,这枪法你自然可以学得到。”
李旷本来听到“不过”二字时,觉得还有机会,但听了后面的话后,才知道对方只是虚晃一枪。要他去守城三月,那还上学不上了,而且自己这点本事,去到战场又有什么用呢?
李旷摇摇头,正要拒绝。将军又道:“你放心,只要你跟着我去了,你学府的事我都会帮你搞定,你到时候可以直接回来继续上学,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将军完全是消除了李旷的后顾之忧,是铁了心要他去。李旷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那我就陪将军走一遭。”
将军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又道:“嗯,不过我事先说好,战场那边杀机四伏,你随时都有死的可能,到时候说不定连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听到这里,墨琳紧张了,扯了扯李旷的袖子,希望他拒绝。但李旷却是回道:“既然敢去,那就是不怕死,将军,这一趟我走定了。”
……
和将军说好后,李旷第二日就准备送走墨琳和船老大,本来凤先生也要走的,但被将军留了下来,希望她也一起去前线。
凤先生对这些事无所谓,去哪里不是去,何必纠结去哪。她本就是个冷淡散漫的人,既然将军邀请她去,她便去了,至于学宫的事,去与不去,似乎对她没什么影响。
第二天,几人吃过早饭后,李旷领着二人去往码头。一路上,李旷还是没心没肺地嘻嘻哈哈说笑着,时而蹦出一两句带刺的话语,扎得两人生疼。尤其是船老大,本来昨天还好好的,但今天一大早,正在他高兴时,李旷突然蹦出一句,“船老大,我觉得那边那个五文钱的包子挺好吃的,你去把那根钗子卖了,或许刚好能买下来。”
船老大当场如遭雷击,又向一旁一向可爱懂事的墨琳看去,发现对方竟然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他这才知道,自己是真上了当,拿了便宜东西。
看到船老大立刻就要发火,李旷连忙道:“船老大别生气嘛,我骗你的,你这根钗子很有名头的。你别看它普普通通、锈迹斑斑的,它其实还挺……难看的,也不值钱,你说难受不难受,哈哈哈。”
“???”船老大当场就要骂人,没带这么欺负人的。
墨琳连忙插话道:“船老大你不要生气了,李旷也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不要在意。”
“我能不在意吗?他可是让我亏了几千万两啊,那里的那些东西,我随便拿一样,哪一样不比这玩意儿好啊。哎呀,我真是亏死了。”船老大怪叫了起来,想起昨天那么些好东西,自己偏偏信了这狗日的话,拿了这么个便宜玩意,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李旷笑道:“你还不亏,我才是真的亏,什么东西都没得到不说,还要去一趟前线,玩意丢了小命,那才是真的……亏到姥姥家了。”
说起这个,墨琳有些担心起来,说道:“你要不把那件天蚕金丝甲带上?这样也多个保险。”
李旷斜她一眼,“你武功高些还是我武功高些?”
“当然是你。”
“你还说屁话。”
“可是……”
“行了,就这样吧。”李旷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吵,直接转移话题道:“对了,船老大你是去哪里?”
“船没了,自然是回家种地啊。”船老大哭丧着脸道。
“那也不错嘛,如果我能从前线回来,就去你家拜访你。”李旷笑道。
“别,千万别来,我自从遇到你小子,我就没碰到过什么好事,”船老大连忙摆手,他是真的怕了李旷。在没遇到李旷之前,他是有船有人,走到大江上,谁不叫他一声船老大。但遇到李旷之后,船也没了,人也走了,就连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一次将军,也被这家伙弄了一根烂钗子打发掉了。
这时好不容易要与李旷分开,他巴不得再也见不到这个家伙,哪里肯让他去自己家,去干嘛?祸害自己闺女嘛?
“别这么绝情嘛,大家好歹都是朋友。”
“朋你个头,老子当初就不该救你,要是不救你,我的船就不会毁,船不毁老子就不用来什么将军府,不来什么将军府,就不用得到这破烂钗子,不得到这破烂钗子,老子就……哼,老子就还是有条船的。”船老大越说越气,尤其是对他失去的那条船耿耿于怀。
李旷笑道:“那以后有机会,我还你一条船?”
“你?还是先活着回来再说吧,别死在外面了。”
“船老大还这么关心我啊,那我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去你家拜访你的。”
“滚滚滚,谁关心你啊,我巴不得你死呢。”船老大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确实挺担心李旷的,尤其是这次去的不是别处,而是前线,那是可能要打仗的。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那个城头上,尸横遍野、马革裹尸,都只是那里的写照而已。
李旷双手抱着后脑勺,摇摇晃晃散漫道:“这就伤人心咯,真是人情淡薄啊。船老大,你这样很容易生儿子没**的。”
“滚!我……”船老大刚想跳起来打李旷一顿,谁知手那么一抬,把一旁一个年轻人给撞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船老大连忙道歉。
“你没长眼睛啊,脏东西,白着个脸,像个鬼一样。”那人将眼睛一横,怒骂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没看见。”船老大很是自责道。
“滚吧,下……”那人正打算既往不咎,忽然看到了一旁的墨琳,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她是你女儿?”
不等船老大回答,那年轻人直接伸手过来去拉墨琳,“正好,你撞了我,就把她当作赔偿吧。”他的手又快又急,很明显是练过的,“我正好缺个……”
那年轻人手伸到一半,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臂,抬眼一看,原来是李旷中途出手了。
那年轻人一把甩开李旷的手,“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管小爷的事?”
“管你事儿的是你爹,我还没到家门不幸的地步。”李旷拦在墨琳身前,很不客气道。
那年轻人眼神微眯,细细打量着李旷,忽然左手手指一动,推剑出鞘半寸,一道剑气直奔李旷面门。
“好快!”墨琳惊道。要不是她一直盯着这年轻人,只怕都未必能看到他出手。
李旷却是不急不慢,微微偏头,那道剑气贴着他的脸颊,顺着他的鬓发飘飞了出去。
“反应还不错,竟然能避开。”年轻人抽出腰间的长剑,指着李旷,“不过也就这样,如果你现在跪下来给小爷磕一个头,小爷说不定可以饶你不死。”
“你想现在跪下来给小爷我磕一个头,我说不定可以饶你不死,但打得你爹娘都不认识,那是在所难免的了。”李旷与他针锋相对,左手伸到背后,示意墨琳和船老大站开一点。
二人会意,立刻站远了一些。
那年轻人看着李旷两手空空,笑道:“你这样不是我的对手,你还是找一样兵器吧,免得别人说我胜之不武。”
“哟,这样啊,那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就把你的剑给我吧,我看着挺不错的。”
“哼,给你就是。”年轻人急刺一剑,直奔李旷面门。
李旷还是微微偏头便躲了过去,还笑道:“是你给我的哦,到时候可别反悔啊。”
“我不会反悔,但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拿了。”年轻人运转长剑,由上而下,飞挑一剑,去势又急又快。
李旷在学府时见识过不少用剑高手,但像这个年轻人这么急的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剑法看起来凌厉无匹,其实就是纸老虎,中看不中用。
李旷后退一步,又以左脚为轴,身体半倾,向左一旋,便来到了年轻人的身后,一把拿住他的神门穴,一脚抵在他小腿上。年轻人当时就跪倒了下去。
“怎样,这剑你是给我还是不给?”李旷擒住年轻人笑道。
那年轻人挣脱几下,没能成功,怒道:“快放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哟,大人物,你谁啊?”李旷好奇问道。
“小爷我是冯颜颜,大都府府尹冯休的儿子,你快放了我,不然别怪我爹对你不客气。”冯颜颜威胁道。
李旷眼睛落到他的身上,见他穿得果然富贵逼人,应该不会有假,笑道:“哎哟哟,原来是府尹大人的儿子,真是失敬失敬了。来来来,快起来,地上脏,别把衣服弄脏了。”
李旷连忙将冯颜颜拉起,实在不想得罪他。
“哼,我就知道是这样,你们这些垃圾,还敢得罪我不成?”冯颜颜拍了拍自己身上灰,又看向李旷,“你小子不错,留下来当我跟班,这个女人送到我府上,我要好好玩玩她。”
李旷把耳朵贴过去,问道:“你说啥呢?”
“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吗?我说把这个女人送到我府上去,我要收她做老婆。还有你,留下来做我的跟班。至于这个白脸肾虚鬼,就有多远滚多远吧。”冯颜颜极不耐烦道。
“???”船老大骂娘的心都有了,什么叫肾虚白脸鬼,老子脸白管肾虚什么事?
李旷立在原地,看向墨琳,问道:“你要去给她当老婆不要?”
墨琳立即摇头,“不要!”
李旷道:“看来她不愿意啊。”
“不愿意?那小爷就用强。”冯颜颜伸手又去抓墨琳,谁知又被李旷中途给拦截了。冯颜颜瞪眼道:“你敢得罪我?”
“老子得罪你怎么了?别给脸不要脸啊。”李旷一巴掌扇过去,打得冯颜颜转了好几圈才停下跌倒在地。
“你敢打我,小爷我可是冯休的儿子。”冯颜颜瞪眼道。
李旷走过去,想着打也打了,那还管你三七二十一,又是一巴掌。
“你还敢打我,我是冯休的儿子啊。”
又是一巴掌。
“你……我……”冯颜颜看到李旷举起的右手,再不敢提,连忙闭了嘴。
“这次学乖了嘛,先不是挺横吗?”李旷蹲在冯颜颜身前,拉开他护在脸上的手,“别怕,只要你乖,我就不会打你的。”
冯颜颜委屈巴巴点点头,恰像犯错的一个小孩子。
“这样就好。”李旷拿过冯颜颜的长剑,伸指在上面一弹,剑鸣清澈如幽涧,“是一把好剑,既然冯公子一定要给,那我就收下,免得冯公子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不行,这剑不能给。”冯颜颜连忙伸手去抢。
“欸,为什么不能给?是你爹的遗物?”李旷拦住冯颜颜的手,调笑道。
听到“遗物”两字,冯颜颜的脸一下就黯淡了下去。李旷大惊,“不会是真的吧,你爹真死了?这真是你爹的遗物?”
冯颜颜瞪了他一眼,眼睛已经开始泛着泪花,“那是我娘的遗物,说什么也不能给你。”
“你娘?”李旷略作思考,然后有了决定,“好吧,既然是这样,那剑就还给你。不过你要是再敢胡作非为,我就用这剑剁了你的手,好替你娘管教管教你。”
“你要管教谁呢?”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街头传来,炸得李旷耳朵生疼。
“高手。”李旷立即警觉地望着街头那边,在川流不息的人群后,有一个内力极深的高手站在那边,正杀气腾腾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