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夜晚已经不算热了,不过蚊虫还是有好多,尤其是这种荒郊野外,蚊子大得吓人,光是一只腿,就够蜘蛛饱餐一顿了。
李旷靠着篝火坐了下来,闭上双眼,开始修炼大衍长生诀。
少女坐在一旁,望着眼前的人,呆呆地有些出神,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悄然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醒时,一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裳,而昨晚坐在自己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她慌忙卷起那件衣裳,然后快速把东西收好,向外奔去。
刚一出门,立马就与李旷撞了个满怀。
李旷仗着皮糙肉厚,自然没事。可怜了那个少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飞出去好远。
李旷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衣服,故作吃惊道:“呀!跑得这么急,你该不会是想偷了我的衣服逃跑吧?你怎么能这样?”
少女委屈得不行,她明明是以为李旷不辞而别,想要去追,才跑得这么急,哪里会偷什么衣服。
李旷笑了笑,过去将她拉了起来,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要稳重一些,不要整天风风火火像赶投胎一样,这样很容易出事的。”
少女点了点,把衣服递给李旷,“多谢你的衣服。”
李旷拿了过来,直接穿上,又道:“进去吧,吃过早饭,咱们就各奔东西了。”
少女脸色黯淡,无精打采跟了进去。李旷拿出两只兔子来,将它们扒了皮,去了内脏,洗干净抹上盐,架在火上就开始烤了起来。不多时,就有香味飘来。
李旷扯下一只腿咬了一口,赞道:“嗯~真是不错,外焦里嫩的,你尝尝。”他将另一只兔腿扯下递给那少女。
少女拿在手里,轻启红唇,咬了一小口,味道果然不错。只是少女愁眉苦脸的,一点精气神也没有,只是望着火堆。
李旷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了?味道不好?咸了?”
少女摇摇头,说道:“味道很好,不咸。”
“那你哭丧着个脸干嘛?我把你祖坟挖了?”
少女抬不起精神,摇摇头,并没有说话。李旷也不管她,自顾自地吃得津津有味,等到吃得差不多后,站起身来,说道:“好了,饭吃饱了,我也该走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再见。”
李旷转身就走,根本没给少女任何说话的机会。
他出了庙宇,简单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开始一边走路一边走桩。从昨天的表现来看,他知道自己还差得很远,要不是那个掌法威力惊人,只怕自己还是只有挨打的份。
其实挨打也无所谓,就怕挨不起打。就像昨天那个叫张顾的家伙,本事倒是不错,就是挨不起打,要是他当时能多坚持那么一刻,那胜负还真不好说。
只是可惜啊,他的身子板如一张纸一样,一碰就碎。
就在李旷走桩倒立想着昨晚的战斗时,忽然觉察到右侧多了一个人。他抬眼从下往上看去,正好看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望着自己,是那个少女,“哟,好巧啊,又见面了。”
李旷倒立着身子,双手撑地开始走路。
少女笑了笑,蹲下身子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练功啊。”李旷双手一撑,正立了起来,又开始走桩。他运转身形,时而出拳,时而出掌,时而倒立,时而飞跃,姿势古怪,样子吓人。
要是不知道的人在远处看了,还以为这人是个神经病,大白天地在路上抽筋,有病嘛这不是。
少女表情古怪,问道:“你这样不怕别人说你?”
李旷打出一掌,发出呼呼的响声,“说我什么?”
“说你……额……”
“有病?”李旷直接帮她说了。
“嗯,你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吗?”少女问道。
“在意干嘛?他们是我儿子还是我孙子?怕爷爷我给他们丢脸了?”李旷不紧不慢,依旧每一个动作都要求做到完美,“他们说的着吗?再说了,要想练就绝世武功,首在第一点的就是不要脸,要脸厚。不然别人嫉妒你,张嘴就阴阳怪气的,那你还怎么练功?难道非得等他不说话了,死了,你才开始练功吗?”
少女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可要是我自己,我还是做不出来。”
李旷又开始倒立行走,“那是因为你脸皮子薄,死要面子。”
少女不可置否,心想自己是女孩子,总得矜持一点才是,如果也像这样倒立在大马路上,岂不是引来别人说笑。
“不过你们女孩子迈不出这一步很正常,毕竟你们总是容易成为低俗男人的谈论中心。”李旷翻身而起,“毕竟像我这样的奇男子还是太少了,可惜,可惜啊。”
少女忍不住嗤笑,问道:“你哪里奇了?”
“哪儿都奇,容貌帅得出奇,身材好得出奇,武功高得出奇,还有腿长得出奇。”李旷踢出一脚,展示了一下修长的大腿。
少女噗嗤笑了出来。
李旷瞪眼道:“难道不是?”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少女好笑道。
“我说什么都是?那我说我是你爹。”李旷往前翻了一个跟头,飞出去好远。
“???”少女愣了一下,还是没搞懂这货是个什么玩意儿。她快步跟了上去,始终与李旷保持平行。
李旷走了一会儿,终于练完了一套,问道:“你总跟着我干嘛?”
少女道:“我一个人走有些……无聊,想和你一起去学府。”
李旷停下身子问道:“你知道我是哪个学府的?”
“不知道,但你现在走的是和我一条道,对了,你是哪个学府?”少女问道。
“你管我。”李旷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每次别人问他是那个学府时,他都觉得有些丢脸,不愿作答。
少女自顾自道:“我是长苏学府的,今年才刚刚通过入学考核。真是庆幸啊,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够被招收,我真是幸运啊。”
“长苏很好吗?我看也就是个垃圾学府,学不到什么东西的。”李旷满不在意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虽然对你而言一文不值,但对我来说,那是我费尽千辛万苦,鏖战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才达到的目标,那是我一点一滴用汗水换来的。你怎能用‘垃圾’两个字就将我所有的付出,贬的一文不值。”少女险些流下眼泪。
李旷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又改口道:“和你开玩笑的,长苏的确不错,我也是那里的。”
“真的?”少女立即喜笑颜开。
“嗯。”李旷无奈抖抖肩,活动活动筋骨,准备第二次走桩。
“真的呀,那太好了,我们结伴同行如何?”少女开心道。
“不如何?”
“为什么?”
“你难道忘了上次的教训,不要和来历不明身份未知的人同行,很危险的,你难道不怕我是坏人?”李旷左脚踏出,重心下移,然后右脚跟上,左掌推出,动作极缓。
“不怕,你肯定不是坏人。不然你昨天也不会救我了。”少女道。
“切,那是因为我不屑于趁人之危。现在你没事了,说不定我对你就有兴趣了。”李旷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淫邪的笑容。
“我才不信咧,要是你是那样的人,昨晚就不会给我盖衣服了,早就把我……”少女毕竟脸皮子薄,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李旷觉得无趣,摇了摇头道:“随你的便吧,反正我走路很慢,未必能在你入学考核前赶上啊。”
少女满不在意道:“我不急,反正后面还有补考。”
“???”李旷真是无语了,原来除了自己外,还有其他人也这么的像狗皮膏药。
李旷不再管她,继续走自己的桩。少女觉得有趣,就在一旁看着,偶尔还学那么一两下不太俗气的动作。只是她毕竟没看过那个功法,学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动作七扭八扭的,好不怪异。
走了半晌,少女有些累了,就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不过看到李旷完全没有休息的意思,便不好说话,只得悻悻跟在后面。
似乎是注意到了少女的疲态,李旷练完最后一组后,说道:“到前面凉亭休息一会儿吧。”
少女喜笑颜开,加快了步伐,没多时就到了那小亭子里,立马坐下。李旷跟在后面,把水袋拿出来喝了两口,问道:“你渴不渴?”
少女看了那水袋一眼,有些迟疑,但还是点头,伸过手去。
李旷一下拍掉她的手,“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给我喝水?”少女瞪着无辜的大眼睛。
“谁说我要给你喝水的,我就是问你渴不渴,你要是渴的话,那下面有个水塘,自己过去打水。”李旷指着亭子不远处的一个水塘说道。
“???”少女愣了愣,然后说道:“你肯定没女孩子喜欢是不是?”
“屁。喜欢我的女孩子不知有多少。”
少女惊道:“天底下有这么多脑子有病的女孩子?”
“???”李旷,“算了,懒得和你计较。”
少女找到自己的水袋,然后沿着一条小路下到池塘里去打水。一路上嘴里不停咕哝,也不知是在骂谁,还是说谁坏话。
等她打完水上来后,发现亭子里多了几个人。一个头戴帷帽的白衣女子,一个手拿柺杖的白发婆婆,还有一个腰佩长剑的粗髯汉子。
这三人进来后,就自动待在一边,只给那老婆婆留了一个座位,另外两人则是站在一旁。
那白衣女子十指纤细如葱,从一个上好布包袱里拿出三个白面馒头,给老婆婆分了一个,给那汉子分了一个,自己则只是要了一半块。
少女没看见那帷帽下的动作,只是觉得那女子应该会如小鱼吃食,一点一点地从馒头上衔下一小块渣子来,动作轻柔,好似清风。
李旷坐在栏杆旁,双臂背靠着搭在上面,一副“老子是这里主人”的骄纵姿态。
起初那汉子还想发点火,但被那女子给制止了,在外最重要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惹麻烦的就不要惹,免得踢中了硬茬。
待他们吃饱喝足后,少女见他们还是没有要离开立刻的意思,就朝李旷看了一眼,眼神问道:“要不要走?”
李旷转头向外面看了一眼,现在日头正大,容易中暑,就直接说道:“等太阳小一点了再走。”
少女点点头,想挨着李旷坐下,可偏偏李旷的手是张开搭在后面的,她要是坐过去,就有自愿躺入他怀中的意思。这怎么能行。少女想了想,还是站着。
烈日炎炎,外面蝉鸣不断,远处几只飞鸟或许是累了,慢慢飞得低了,落入草中。
李旷睡了一觉起来,发现日光温和了不少,揉了揉眼道:“嗯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他话还未说完,忽然道路的一侧响起一阵呦呵声。
不时,就有一队人马赶来,拦在亭子前,一看就知道是附近的山匪。
帷帽女子瞧着这动静,赶紧将那老婆婆护在自己身后,向一旁汉子道:“秦伯,怎么办?”
那秦伯看了一眼,对方有七八个人,除了最前那一个光头汉子是个好手外,其余人都不足为患,便道:“姑娘别怕,他们是道上的,想来只是要点银子,没事,我去交涉。”
他向前一步,抱拳道:“在下道经贵宝地,没跟道上的朋友们上门请安,甚是失礼,要请好朋友恕罪。这里有点细碎银子,请各位好朋友喝口茶。”他从怀里拿出一袋钱来,看样子有个一百两左右,算是一笔大的了,递给那光头。
谁知那光头并没有接,扬起马鞭,打掉了钱袋子,道:“就这点银子,够哥几个快活几回的啊。”
那粗髯汉子本想发怒,但转念一想“小心天下去得,莽撞寸步难行”,还是不要动手的好,便又和气道:“那各位好朋友觉得多少合适,大致说个数,我们想办法凑一凑。”
光头伸出五指,“五万两。”众人惊了一下,又指向那帷帽女子,“还有她。”
“什么!”秦伯怒不可遏,道:“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咱们山高水长,日后总会相见,又何须闹得这么不愉快。”
那光头道:“要是这一次就不愉快了,那下一次就很难说可以再见面了。”
秦伯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要是这一次没谈拢,只怕有一方要死在这里。他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老婆婆,将心一横,道:“既然朋友不给面子,那就请先亮刀子吧,咱们真功夫说话。”
那光头汉子提了一把大环刀下来,指着秦伯道:“让你先出手。”
两人对峙,一触即发。
李旷坐在一旁,只当是看热闹了,而那少女却有些瑟瑟发抖,一只小手一直扯着李旷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