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人,边走边对着手机焦虑地说:“我已经到民政局了,你说,我真的要结婚了,是不是真的啊?我好像还没有准备好!”
范雨辰不禁冷笑一声,感慨地对那人大声说了一句:“如果,还在考虑到底是不是该结婚,那最好还是先不要结!”
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范雨辰的背影朝着离婚登记处走去,犹如得到什么噩耗一般,傻傻地站在那里,完全没有了朝结婚登记处走去的勇气。
手续办理完毕,梅美和范雨辰平静地走出民政局的大门,他顾不得那么多,不管她对自己是否爱理不理,终于鼓起勇气:“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梅美漠然地回应:“不用了,我没胃口!”
范雨辰看了看时间,“时间还早,是不饿,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算了,我还有事儿!有时间在说吧!”梅美的态度依旧冷漠。
范雨辰见梅美态度坚决,也不再劝说,缓缓地伸出手,“那你好好保重,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按时睡觉,不要熬夜!”
梅美那微微颤动的手握了过去,“你也是!”
“再见!”范雨辰点了点头,散开梅美的手,转身快步走开。
“再……见!”梅美望着范雨辰远走的背影,感受得到自己的手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她一直以为,自己和他就像是唇齿般一样相处,也许最亲近的也是最容易受伤害的,牙齿终于咬到了舌头,刚才交回结婚证的那一瞬间反反复复在自己的眼前回放,忽然觉得心变得空荡荡的,完全没有了依附,身体也没有了一丝力气,真想一下子就坐在原地不用动弹,好比溺于深水之中,已经再也没有力气游上岸去,一种无能为力的绝望之感。
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对于现在的梅美来说,再怎么消愁,也没有什么可以更愁的了,只能茫然面对,茫然之后,仍然是一片茫然,南霓和米露陪着她,静静地坐在酒吧里,她没有语言,没有泪水,只是不停地喝酒。
坐了很久,一直是空白般的沉默,南霓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梅美,想要打破这寂静,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话,于是自己也只有静默,曾经在某个独自寂寞的时候,她羡慕过梅美,自己内心对婚姻也有过幻想,激动地恨不得立即找个人嫁了,可是当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步入婚姻后,原本青春的光泽与弹性,一点点黯淡下来,她意识到也许这就是平静的生活对每一对爱人最残酷的惩罚。
米露忍不住安慰:“亲爱的,想开点儿,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离婚了,从此两相清讫,毫无瓜葛,没有任何牵连了,见面也是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他怎么样,以后都与你无关!”
梅美听到“离婚”两个字,刚刚有些平静的心,顿时又泛起了阵阵苦涩的涟漪,倒了杯酒,刚把酒杯放到嘴边,眼泪就情不自禁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南霓急忙抱住梅美,虽然自己的肩膀不是那么宽厚,但一定是用全部力量支持梅美的,她想要给予最温暖的方式来安慰梅美那颗伤感的心。
梅美的哭泣声令米露的神经受不了,她拍案而起,气冲冲地大喊:“看我怎么收拾那个范雨辰!”
南霓疑惑,“你要干嘛?”
“找范雨辰算账,算总账!”
南霓拉扯着米露,“快坐下吧,别添乱了,你现在去找他有什么用?”
“美美,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这事儿告诉你爸妈了吗?”
梅美愣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南霓急忙阻止:“你没事儿,说这些干嘛,不是竟添乱吗!”
米露气得简直不知所措,抓起酒瓶就往酒杯里面倒酒,然后大口大口地往自己的嘴里灌酒。
梅美不想思索,不想说话,不想面对,只是想要继续喝酒,分离的时候总是少不了泪水,流泪的时候一定会心痛,之后的精神折磨才是感情的体现,南霓一把夺过梅美手里的酒瓶,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喝下去,可自己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三个人一直呆呆地坐着,南霓无意中发现,米露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不远处坐着的一个男人,眼珠子几乎要飞了过去,她随着米露的目光寻去,那男人长得很清秀,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她用手在米露眼前晃了晃,“你在看谁呢?那么入神!”
米露将南霓的手甩到一边,神情异常的紧张,“你别挡着我,他好像一个人!”
南霓再次向那人看去,“谁啊?值得你这么紧张!”
米露的神情不禁慌乱起来,一时间坐立不安,嘴里默默地念道:“不会是他吧?”
南霓对那个男人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多情”米露有这样的状态,认识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莫名不安的情绪。
米露见那个男人站起身来,朝着洗手间走去,她恨不得立即从座椅上飞起来,跟了上去。
“你……”南霓看着米露的身影,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年,她身边经过的男人很多,可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她有这么异常的反应。
米露走过去,那男人似乎对她的注视有所察觉,站在洗手间门口直勾勾地看着她,彼此就这么沉默地四目对视,周围的一切的纷扰犹如河水般“哗哗”流去,在他们的眼中只剩下彼此,对视足足两分钟,他用目光在询问,她同时也用目光在回答,彼此之间非常默契。
那男人带着疑问的口气:“你是……米露?”
米露连忙点头,激动不已,“傅恒,真的是你啊!”
“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好久不见!”傅恒盯着米露,深情专注的眼神漫过眼帘,顿时一股难言的感慨之情涌上自己的心头。
“是啊!这么巧!”米露面对着傅恒,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多年来一直在自己梦里飘忽的那个影子,自己已经找寻那个影子很久很久,终于穿过时间,穿过城市,在这里,在这一刻相遇,而现在的相遇仿佛耗掉彼此太久的时光。
“大学毕业了吧,现在干嘛呢?”傅恒寒暄一番。
“已经毕业很久了,我没考研,现在在这儿的一家广告公司上班!”米露露出那经典的美女笑容,看着傅恒沉静的面容,她还没猜透他的心里有多少怀念。
“很好啊!”傅恒意味深长,“长大了!”
米露腼腆地笑了笑,刻意伪装得不是太在意,随口问了句:“你怎么会来这儿?”
傅恒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来这儿出差的,正好有个同学,顺便过来看看他,一起在这儿喝点东西!”
“这么久不见,你成熟多了,不过跟以前的样子变化不是很大!”米露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想说的事情明明很多,却找不到开口的话题,一直以来自己在男人面前的强势,竟然在这个男人面前无从施展。
“你也比以前更加漂亮!”傅恒的眼前浮现出往事,顿了顿,“你有事儿吗,能否请你一起坐坐?”
米露没有出声,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非常愿意”四个字,虽然故作矜持,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没想到自己正在困惑如何进一步发展的时候,对方竟这么主动出击,正合了自己的心意。
南霓和梅美坐在那里,许久也不见米露回来,南霓等得有些不耐烦,此时米露的电话打了过来。
南霓一接通电话,没好气:“你去哪儿了?我都快叫警察叔叔了!”
“霓霓,你先陪美美回去吧,照顾好她,我有点儿事,晚一会儿就回去!”米露的语气澎湃激荡。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未免也太重色轻友了吧,美美现在这个样子,你好意思吗?”
“这对我来说,可是相当相当重要的事情,你知道我遇到谁了吗?”
“凭你这个感觉,我真怀疑你看见金城武了?”南霓的好奇感更加强烈。
“我的初恋男友,他是我初中的一个学长,那个时候我初一,他初三,要不是因为他后来上了高中,我们也许不会分开的,也不至于我之后经历那么多的遭遇,原来我一直都没忘记他,他好像也对我念念不忘,他来这儿开会,顺路看朋友,没想到我们会遇上!”米露的语速飞快。
南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米露在语无伦次,她到底是再念言情小说的情节,还是偶像电视剧的剧情,似乎从来没见过她对哪一个男人用情专一过,却对自己的初恋如此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