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如眉不如眉啊,不就是个月亮嘛!”被绕晕的琉璃格外烦躁。
“梁上的阵法你可认真研究了?”白南慢悠悠的合上窗子。
“自然是仔细看过了……”琉璃的声音忽然卡住,“等等,这什么情况?这不是招阴阵?”
“自然是的。”白南倚靠着刚刚合上的窗子,小手一挥,桌上的帕子飞起来拍在房梁上。
一边指挥着帕子擦净阵上的灰尘污渍,一边笑眯眯的问候“慧眼蒙殊”念叨个不停的琉璃。
“琉璃呀,咱们之前进城的时候路上那小孩儿说什么记得吗?”
琉璃在她的识海中上蹿下跳的,弹来弹去,忽然又有了精神:“这个记得!那小家伙说无音镇是被诅咒的镇子!”
白南下山后直接到了南清城,是距离云梦山最近的城池。
那里的人给云梦山起了个名叫南清山。
白南瘪了瘪嘴,虽然和她的名字很像,但是骨子里的倔·冥顽不灵·强仍然令她格外嫌弃这个别称。
不过没办法,毕竟云梦乃仙山,无人登也无人知还。
无音镇便是白南如今所在的小镇,就在南清城的东北边,同样在云梦山脚下。
距离并不是很远,差距却睁眼可见。
无音和南清本是同时期存在的聚集地,代代发展下来,一个成了小有繁华的城,另一个却仍是民风淳朴的镇子。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诅咒。
白南扣扣搜搜的从糖葫芦上掰扯了一颗下来慢吞吞的递给小孩儿,小孩儿眉开眼笑的给她唱了首民谣,似乎是当地的独特风格。
“柳枝丫绵绵呐,相公离家……
念奴也悄悄种了相思花……
疑他高中成了家,奴在小楼里听了风言话……”
小孩儿清脆的嗓音咿咿呀呀的唱着,白南眯了眯眼,听出来是一方戏剧。
“何曾想那人再年年未归家……
夜夜思归梦呐……凉月又如眉……
凉她相思白发尾……”
小孩舔了舔手指,目光直直的盯着白南手里剩下的半串糖葫芦,渴求的小眼神几乎溢了出来。
就这么几句词,白南也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还不够塞牙缝的。
她面无表情的把糖葫芦迅速的塞进小孩儿手里,目光凶狠的盯着他:“继续讲!”
我到要看看什么妖魔鬼怪能让我云梦山都护不住一个小破镇子!
小孩儿又笑的比花儿还灿烂:“无音镇上有个锦宴楼,里面的姑娘都天仙儿似的,尤其是当面的头牌——凉月姑娘。”
鬼精鬼精的小屁孩儿啃了一口糖葫芦,给她念着从小听到大的话本子。
“凉月姑娘唱的一嗓子好戏,尤其是一出《如眉》,据说能听的人落下泪来……”
“反正我长这么大是没听过那样子的戏。阿娘说凉月姑娘能将这出戏唱的那般好,全是入了戏的。”
“这出《如眉》是她师父亲自编的,她师父也是一代佳人,年轻时是个小家碧玉,与一书生定了终身,那书生后来赴京赶考去了。”
“说是中了举就回来娶她,风风光光迎她入门。结果……”
“一去不返了?”白南嘲讽的接了下去。
“是的呀!那书生一去多年未归,小姐家里的钱财几乎全数拿去赠了书生,年复年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偏她又不愿嫁,就守着年迈的爹娘过日子,爹娘年纪大了,终归是不放心女儿,千方百计想送她出门,最后小姐以死相逼,才告一段落。”
“熬到二老去世,熬成了老姑娘也无音讯。”
白南就地坐在了台阶上,拍拍身边的空地让小孩儿坐着讲:“那后来呢,好好的也是个清白人家——”
“哎呀,后来被卖了嘛!”
小孩咬下最后一颗山楂,咯嘣咯嘣的咬响糖衣,“那家小姐性子也好,人也善良,长相上佳,虽是过了岁数,但求亲的人仍是不在少数。”
“坏就坏在她有个不知心的哥哥,表面上看着是个可靠的,后面居然被人骗去染上了赌,家底都输了个干净——”
“人都疯了,卖了自家亲妹妹,用聘礼又去赌。”
“最后还是输了个干净,被人活活打死扔了乱葬岗。”
“当哥的还算有良心,小姐被卖给一户颇富的行商做妾,待商人办完了事也就带着小姐离开了,也算免了后患。只是那富商的妻子不是好相与的,瞒着男人把小姐给卖进了锦宴楼,然后跟着收拾东西就走了。”
“锦宴楼能办到现在,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后来楼里多了个姑娘,镇上少了个小户人家。”
“都忘记了那家小姐叫什么,后来提起也只记得她编了一出戏,带了一个好徒弟。”小孩儿打了个半饱的嗝,抱着竹签继续品。
“她在楼里几年不瘟不火的,只收了个徒弟好生教养着,一边又暗自编撰自己的戏曲儿,凉月姑娘及笄后登台表演,连人带戏红火了起来。”
“她师父将她养的好,又从不让她沾染楼里的事儿,活生生是个年轻时的柳家小姐。”
小孩儿一拍脑袋:“对对,想起来了,是柳家小姐,凉月姑娘也是跟着姓柳的。”
小孩儿抬眼看见远处熟悉的身影,拍拍屁股爬起来,“我讲完啦!谢谢姐姐的糖葫芦,我娘喊我回家吃饭啦!”
白南看着他一溜烟跑的没影儿,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坐了一会儿才也拍拍裙子离开。
小孩儿到底还是没说诅咒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白南四处溜了溜,也没打听个真相出来。
只听了些风声,据说是柳家小姐执念未消,游荡人间。
但是多少年过去了,虽说闹过些不大不小的怪事儿,可像最近这样长久不歇的诡异情况还是头一回。
要问具体是什么,人们又不肯说了。
随后白南就搭了过路送货的车来到了无音镇,出城时从东城门前老乞丐的破烂棍子下顺手救了个小孩儿。
便是如今的白笙。
“小骗子!这无音镇的诅咒……和阵法有关?”
白南懒散的倒在床上,眯着眼睛轻声回应了一句:“或许吧。”
琉璃气呼呼的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你说清楚啊!喂喂!别睡呀!”
白南烦躁的翻了个身,不耐烦的捂住耳朵,终究没什么用,反而更加刺激到了琉璃,持续在她识海中大呼小叫。
“今晚就知道了。”
琉璃吆喝半天,仍是未果,愤愤的停了下来。
那就看看今晚能有什么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