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颂万万想不到,自己回来才不到一天,就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故,更让他震惊的是,自己那老态龙钟毫不起眼的爷爷居然会是筑基中期的修士。或许,爷爷真的是唐门死士?如果自己的爷爷确实是唐门死士,那么自己作为爷爷的孙子,不也是唐门死士吗?可为什么爷爷一直没跟自己提过唐门死士的任何事情?为什么爷爷是筑基中期的修士,却从未和自己提起过修炼的事情?难道其中真的别有隐情?项颂有满腹的疑问,却又无法问出口,只憋得内心难受。
车轮隆隆,马声得得,转眼之间,就到了屯留城城主府,祖孙俩披枷戴锁,被关进了一间狭小的囚室之中,而段子谦和段子逊以及韩如玉则被屯留城城主申公豹请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
“三位仙人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行礼毕,申公豹脸带巴结的笑容,问道,“小人刚得到一些灵茶,想请仙人品尝,不知仙人意下如何?”
“灵茶?”韩如玉满脸的疑问。
“是的,千年的龙芽。”申公豹谄笑道,“这龙芽是一种灵草,长在寒潭边的悬崖上,有毒蛇守护,一千年才长那么一寸长,因形似龙牙,故名龙芽,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那敢情好!”段子逊一听,忙道,“尝尝。”
不一会儿,只听脚步轻盈,一位二八少女手托茶盘走了进来。
“哪里来的小姑娘,如此超尘脱俗!”段子谦眼睛一亮,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少女清秀的脸庞。
“回老爷,奴婢是城主府的茶侍。”少女见段子谦盯着她看,不觉羞红了脸,将头低下,结结巴巴地回道。
“好吧,快泡茶。”或许是觉得自己的举止太过突兀,段子谦讪笑了一声,吩咐道。
龙芽茶很快就泡好端了上来,茶未到,香先至,似兰非兰,似桂非桂,似麝非麝。
闻到清香,三人急不可耐地端起茶盅,举到鼻下,用力嗅了嗅,只觉一股难以名状的清香真冲脑门,沁人心脾,于是张口一抿,将茶盅里的茶含在了嘴里,立时觉得如被火烫,并苦不堪言,于是强行忍住那苦味,将嘴中的茶咽了下去,只觉一条火线从喉咙直达丹田,过得片刻,热劲过去,丹田变得异常暖和,直达四肢百骸,全身如沐春风。
“果然是好茶!”三人将茶盅放到桌面上,齐声道,“再来一杯!”
茶伺立马斟上。
几盅茶下肚,四人双眼变得朦胧起来,脚下也轻飘飘起来,终于眼睛一闭,晕睡在茶桌上,茶伺一见,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返身走出了书房,轻轻将门带上。
却说项颂和爷爷在囚室内,吃了守卫端进来的茶饭,眼皮变得沉重起来,不一会儿,眼睛一闭,睡了过去,,待得醒来,只觉双眼已被蒙上,置身于车中,正在崎岖的山路上驰行。
眼睛虽然蒙着,无法视物,鼻子和耳朵却未受约束,是以,项颂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耳朵里听到的是马蹄轻快的“得得”声,感受到的是马车轻微的摇晃。
“项公子,醒了?”项颂正自惶恐,耳边响起了一声少女关切的询问,轻柔悦耳,簌簌声中,一双小手伸了过来,将蒙着他双眼的手帕解开。
“你是?”车里虽然光线阴暗,项颂却还是一眼就看出坐在他对面的少女美丽不可方物。
少女见项颂盯着自己,不由得满脸红晕,羞涩地低下了头,声音细若蚊鸣,“请原谅我未经允许,就将你请上了车。”
“我爷爷呢?”项颂环顾回周,不见项潜,忙问道。
“你爷爷身受重伤,已被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项公子不必担心。”少女回道。
车内除了他俩,别无他人。接下来是沉默。眼睛适应了阴暗的光线后,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项颂趁机打量起车内的情形。
车内大约一丈见方,铺着一张毛绒绒的兽皮,四壁和顶篷上蒙着红色的锦缎。项颂和茶伺就坐在兽皮上,背靠着车壁。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项颂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很快你就清楚了。”少女应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项颂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接着响起了一个男子低沉的嗓音:“小姐,到了,请下车。”跟着一只手掀开了厚重的车帘,车内顿时变得亮堂起来。
项颂尾随着少女下得车来,只见前面是一道悬崖,一座洞府开在悬崖上,两扇石门上各雕着一只体态轻盈栩栩如生的凤凰,石门上方刻着三个大字:凤凰府。
项颂转身一看,不觉大吃一惊,来时的路和那辆马车以及车夫都似乎凭空消失不见,自己和少女正站在洞府门前的平台上,平台前方是无底深渊,白雾飘缈。
“项公子,请随我来。”少女说着,举足先登,推开了厚重的石门,项颂跟着走了进去。既来之,则安之,且看你搞什么鬼名堂。
洞府内别有洞天,内部异常宽阔,怪石嶙峋,光线明亮,空气清新,林木森森,花香鸟语,一片春色,并未如想象中那般阴暗沉闷。
“这里是仙境?”面对那一片靓丽风景,项颂忍不住问道。
“呆会儿你就清楚了。”少女依然不作解说,带着项颂走上了一条石径小路,在石林中三转二转,转到了一道悬崖下,悬崖向里掏空,大约三丈见方,正中摆着一个玉质的蒲团,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盘坐其上正在闭目养神,相貌美艳而又不失庄重,望之可亲。
项颂还未走近,只见那女子身子一颤,缓缓站起身来,一双美目定定地望着项颂,哀怨无限。
那美艳的年轻女子一双美目定定地望着项颂,哀怨无限,朱唇轻启,轻轻地唤了声“师兄!”两滴清泪跟着从眼角悄然滑落。
那一声“师兄”叫得温柔之极,项颂听在耳中,只觉荡气回肠,面红过耳,全身微颤,忍不住便要出声应答,正在此时,只听少女禀报道:“师傅,这位便是您要找的项颂公子。”
女子闻言,似乎如梦初醒,这才发觉自己已然失态,两朵红晕飞上脸颊,更添秀色。
项颂和这女子是初次相见,感觉却如阔别已久的老友再度重逢,心中欢喜异常,有万千言语,却不知从何讲起,于是行礼道:“项颂见过……见过前辈。”
“项公子不必多礼。”女子回了一个礼,衣袖一挥,项颂跟前凭空多了一张石桌,四个石凳,“请坐。”
“多谢赐座!”项颂行礼道谢,“前辈面前,项颂不敢造次。”
“不用多礼,坐吧。”女子再次敦促。项颂于是在下首坐了,女子自行在上首落座。
“项公子,冒昧请你前来,是有事想询问于你。”女子一双美目望着项颂,似乎想要将他看穿一般,“三年前,你是否到过霍山?”
项颂闻言,内心一惊,脑子快速转了几转,应道:“是的,三年前,我曾到霍山挖药草。”
“你挖药草之时,可曾遇到什么事?”
“远远地看到一些修士在打斗。好象是一群人围攻一个人。”项颂如实道来,却隐去了其中的细节。
“后来怎样?”
“后来,那个人将围攻他的人都杀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再后来,那个人就下山去了。”项颂顿了顿,道,“我见那个人走了,心里害怕,也赶紧下山回家了。”
“可是依我察看的结果,应当不是如你所言。”女子望着项颂,缓缓道,“请容许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姓蓝,人称蓝凤凰,是逍遥派第五代掌门人夜未央的师妹。”
项颂闻言,又是“啊”的一声,待发觉自己已然失态,忙用手将嘴捂住,已是晚了,不禁有些手脚无措。
“这样说来,你认识夜未央,是也不是?”
“不,我不认识。”项颂一听,连忙否定。自己修行日浅,若被人追杀,死无葬身之地。
“项公子不必猜疑。”蓝凤凰道,“事发当日,我在千里之外,得到师兄传音,赶来时已是晚了。在事发现场,我仔细察看了一番,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当是你埋葬了我师兄,是也不是?”
“不知前辈有何凭证?”项颂想了片刻,问道。
“在我师兄的墓上,供有一只小擂钵,里面还有残留的祝馀药糊,可想而知这药糊是你捣烂喂给我师兄的,对也不对?”说着,手掌一翻,一只小小的石擂钵立在掌心,正是项颂昔日供在夜未央墓上的那只。
“姑娘口口声声称夜前辈是你师兄,不知有何凭证?”项颂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问道。对方既然已查到小擂钵,再不承认,也是枉然。
“想来你必定对我师兄施救过,我师兄从不愿欠人恩情,必有回赠,如果他有传你功法,我使将出来,你必知真假。”蓝凤凰顿了一顿,道,“你提吧,我演练给你看。”
“凌波微步。”项颂想了想,点了这项自己练熟了的功法。
项颂语音未落,就见蓝凤凰身姿婀娜,围着石桌转了一圈,正是那凌波微步,衣袖一挥,点了项颂身上两处穴道。
“是真是假,你现在该清楚了罢?”蓝凤凰说着,衣袖再次一挥,解开了项颂的穴道。
“后生小辈项颂,拜见前辈!”项颂一得自由,连忙起身,整理好衣衫,朝女子拜了下去。
“这样说来,我师兄已收你为徒了?”蓝凤凰待项颂拜完,右手轻轻一抬,凌空将项颂托起。
“夜前辈并未收我为徒。”项颂答道,遂将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遍,待说到夜未央将自身修为和元神注入自己体内,已是泪流满面,“夜前辈他……他,是遭齐天宗的人暗算至死的。”
“我师兄……我师兄将元神注入了你体内?”蓝凤凰闻言,喜极而泣,伸出双手,握住了项颂的双手,项颂但觉蓝凤凰的一双手温润如玉,两道真气沿着自己双手蜿蜒而上,直达自己的识海,不由得全身一震,只觉整个识海一片通明,许多未曾经历过的画面纷至沓来,最后定格在和蓝凤凰的一次缠绵上,只见蓝凤凰满脸绯红,双眼微闭,娇喘吁吁,香汗淋漓。
“师兄……师兄……”蓝凤凰握着项颂的双手,情不自禁,两行清泪再次滑落,喃喃自语,“我一定会为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