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兮啊瑶兮！要是让那条鱼知道了你走着走着路都能摔跤，他还指不定怎么嘲笑你呢！他啊肯定会说，‘啊，我见过笨的，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还能走着走着走水里去了？’”我模仿着鱼小鱼的口气自说自话，“我怎么了？我还不是，我还不是不小心没看到！摔了能怪我吗！我就是想把我这宝贝避水珠收好，走着走着右脚绊了一下，然后，然后就······是吧！这能怪我吗！还好没把避水珠摔坏，要不然就你这几天下一次水的频率，我不淹死，也得泡死！”我正自己跟自己聊得尽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一辆马车的靠近，更没注意到有个人从那马车上下来。
“你怎么身上都湿了，也不怕着了凉。”他说。
我愣了一下，看着肩上落了一件披风，半晌缓过神，仰头一望，“长宁王······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这个时辰不在府里休息，跟着鱼小鱼跑到这外面干嘛。”他笑笑，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说，“天亮后，我让常川去医馆给你抓些伤寒的药，你要按时喝，不要伤了身子。”
“鱼······鱼小鱼？”我心想这儿不就我一个人吗？哪儿来得鱼小鱼？回头一看，却不知那条鱼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吞了吞口水，赶忙道，“不不不不用了，我没事儿的，我真没事儿的······”
“阿嚏······鱼小鱼替五小姐谢过王爷了。”鱼小鱼忽然打了个喷嚏，然后说。
我嘴角微微抽了抽。
“我刚从宫里回来，我看你们出门也没带个车马的，这个时辰天又凉，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他说。
“那······”我就这样被他拉上了马车。
“刚刚听你说什么掉了，怎么，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大半夜的出来找？”他问。
“没，没什么，就是个小物件，从前······”我转了转眼珠子，想了想瞎话怎么编才会听起来不那么瞎，“从前在乡下的一个小物件，也没多值钱，就是，就是······”我实在编不下去了。
“我了解。”他说。
他了解？我说什么了他就了解？
“怎么了？”他看我脸色不对。
“没没没什么。”我又呵呵傻笑。
马车到了韦府门口，眼下却有个要紧的情况，我看了看鱼小鱼，他却一脸的幸灾乐祸，摆明了是在教训我一时贪图男色，上了人家的马车，现在好了，看你要怎么回去！
我吞了吞口水，站在门口道，“王爷不用下来了，您在宫中议事还议到了这个时辰，想必也是很累了，还是让常川早些送你回府休息吧！我，我自己回去就好！”
杨俨看了看我，一只脚还没下马车就又缩了回去，“那好，韦小姐回去多注意休息，鱼小鱼，等天亮了，你记得去找个大夫给你家小姐看看。”
鱼小鱼垂着头，没理他。
“杨俨看着小姐回府就走。”他又道。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干笑了两声，慢吞吞的移步到了大门口，刚抬手准备敲门，又转身看了看他，然后朝他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大门，他似是明白了，放下了帘子，驾车离开。
我笑僵的脸终于得以放松，看着马车拐进了一条小路，转身质问道，“你什么时候跟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就你掉水里那会儿！”他自顾自的朝着后门走去。
“我掉水里那会儿？”我张大了嘴，“那你！”我赶忙将声音压低，“那你怎么也不知道救我！还看我笑话！”我追上去抬起来锤了一下他后背。
“救你干嘛？你不是自己爬上来了吗！”他没所谓的说。
“我我我······”我一时语塞，实在说不出话来，却又忽然想到那我自己跟自己说话的内容，他岂不是也都听到了？！啊——
“喂！”他站在后墙下，对我低声喊道，“我看着，你先上！”
我“哦”了一声，就跑了过去。我将披帛脱了下来系在腰间，又将小袖往上撸了撸，示意鱼小鱼看好有没有路过的人，然后后退两步，朝手上吐了两口吐沫就往前冲，我一脚踩在后墙的石头上，然后一提气便撑在了墙头上，使劲的往上爬，待我坐到了墙头上，鱼小鱼便也爬上了墙。他身长比我长，按我俩商量好的，他先跳了下去，然后在底下接着我，可他是先跳下去了，却是自己径直走了，留我自己骑在墙上。大半夜的我又不好大喊大叫，只能忍气吞声的自己一点一点挪了下去。
因为在河边摔了跤崴了脚，我落地的时候就又不小心戳到了脚脖子，无奈那条鱼翻脸不认人，我只能自己一跛一跛的挪回房间。
鱼小鱼，你等着！
关上门的那刻，我朝着那条鱼房间的方向恶狠狠的看去！
韦府外，一辆马车停在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杨俨放下帷裳，对常川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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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以后，我右脚肿胀的事情有点儿瞒不住了，我私下里找了鱼小鱼，让他出去帮我弄点儿药，可是去了好几次，却发现那条鱼总是不在房里。我寻了秋儿旁敲侧击的也问了问，秋儿也说，最近府里都没怎么见过鱼小鱼。我正纳着闷，嫂嫂就过来了，她说城中的几个夫人邀了她去鸿雁楼小坐，嫂嫂见我日日闷在家里，无聊的紧，便将我一同带了去，说正好也让我趁着这个机会多认识认识那些别家府里的姑娘小姐，日后也好互相有个照应。我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我着了一件月白色的小袖齐腰襦裙配水色披帛，乘着月色便与嫂嫂一同出了府。
鸿雁楼里，女人们的谈资在我听起来甚是无聊，我守着窗子朝下望，看着楼下的行人、马车如流水。
忽然，我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五小姐······”秋儿见我忽然起身，以为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我看了看秋儿道，“我出去透透气，你不用跟来了，我等下就回来！”说罢，便匆匆下了楼。
因为我扭伤了右脚，动作自然慢了些，待我跑到鸿雁楼外，那个身影早已混迹在了人群之中，我踮起脚望了望，隐约看到了他的身影，便双手提着襦裙逆着人流寻了进去。果然，我跑到一个路口的时候彻底不见了他，正转身想往回找找，无意瞟见一旁的胡同里竟有两个人影，我眯了眯眼，然后轻手轻脚的靠了过去。
“他们现在哪里？”鱼小鱼问。
“让我看看你的手！”攸宁想去牵他的手，鱼小鱼却将右手背在了身后。
“你什么意思？”攸宁有些不高兴，她蹙眉看着面无表情的鱼小鱼。
“没什么意思，我就问你他们现在哪里？”
“按你的吩咐，我一路朝西，将你的血撒在了途径的河里。”攸宁别过头去不看他，似是不想让他看到前一刻自己的尴尬。
“谢谢。”鱼小鱼低声说。
“我就想看看你的伤好点儿了没有，你至于······”攸宁越想刚才的事情越觉得自己委屈，怎么自己的一片好心，就被当成了多此一举？于是提声质问道。
“我只让你帮我用我的血将他们引远点儿，我不想让她陷于任何的危险之中，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更何况，只是一点儿小伤。”
“小伤！你流了多少血，我都看在了眼里！鱼小鱼，你是不是傻！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但我所做的，绝不是为了她！”
“攸宁，谢谢你。”鱼小鱼无情的打断了她的话，忽然间却隐约听到了外面人群中的喊叫声。
“五小姐！五小姐！”我正听得起劲儿，就听见秋儿那个大嗓门在鸿雁楼门口沿路喊个不停，我见里面的有个人影朝我这边靠近，便撤回了身子以免被他发现。
“你怕什么！你真正该怕的人已经被我引走了！鱼小鱼，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攸宁拉过鱼小鱼道。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秋儿的声音，她可能也在附近！”鱼小鱼根本没理攸宁。
“鱼小鱼！”攸宁忽然大声喊道。
鱼小鱼吓了一跳，转身一把捂住了攸宁的嘴巴，将她推到了墙面，然后顺势扣住了攸宁挣扎的手腕。
眼看着秋儿过来了，我无奈，只得往回走。
等确定周围没有了那个熟悉的动静，鱼小鱼才发觉他跟攸宁的距离竟贴的如此之近。
攸宁一脸坏笑的看着鱼小鱼，从他的眼望向了他的唇，鱼小鱼匆忙松开了手，倒退了几步。
“你看，”攸宁举起了右手，“这是我为你受的伤！”
鱼小鱼没说话。
“鱼小鱼，你不会是想利用完我，就将我甩下吧！”攸宁又道。
鱼小鱼忽然从腰间摘下了那个玉佩，递到了她面前，“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这个还给你！”
攸宁没想到他会有此动作，一下慌了神，“你这是干嘛！你知道这玉佩对你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那天在城外见到你，我就发现了他们，我是不想让他们找到韦府，坏了她的事情，所以，所以才会割掌取血，让你把他们引去别处。我没想害你受伤，我也·······”
攸宁把玉佩推了回去，“鱼小鱼，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攸宁做事向来都是心甘情愿，要是我不愿意，就是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答应，帮你，是我自己愿意的，所以，我也不要你的感激。如果你真的想谢我，那就偶尔来看看我。”
攸宁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