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和李庆阳叮嘱付红刚在自己屋子好好待着,不要跟家人接触。然后急忙给村长老徐拨过去。老徐跟王雅丹回到家后,又处理了下镇上发的几个有关疫情防控的文件,刚睡下没多久,听到电话响起,他急忙接起来。
“老徐,刘阿毛偷偷跑出来了!”
电话里一句话,让老徐瞬间清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听老丁说完,他看了下表,凌晨三点,现在也顾不上大家是否休息了,他急忙联系村里防疫组人员。一时间,村子里好几户灯光亮起,有几名村干部,两名村医,还有几个保安和防疫志愿者都根据安排分别往村大队招待所、李庆阳和付红刚家三处赶去。
老徐刚穿好衣服,电话又响了起来,是招待所那边来的。
“徐村长,刘阿毛还没回来呢。”电话里守门的保安倍显焦急的嗓音传来。
“什么,没回去!?你们在周边找找,沿着李庆阳家到招待所的路都好好找找,赶紧找!”老徐嗓音一下提高了很多。
“周边找过了,沿着李庆阳家到招待所一路也找了,没找到人。”保安感受到了老徐的怒意,声音更弱了。
老徐在接到老丁电话的时候,就询问了李庆阳,知道刘阿毛是从招待所翻墙出去的。这事不能怪保安,从根儿上说,他这个村长压根就没想到会有人偷偷跑出去跟人聚餐。要说论责任,他第一怪刘阿毛,第二个就得怪自己,怪自己考虑不周。
老徐跟刘阿毛打了几次电话都无人接听,他心里越发犯毛,急忙通知了刘阿毛父亲刘平顺。
王雅丹听闻刘阿毛跑出去了,也急忙起身。老徐脚还没好利索,拄着拐杖不方便,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她也只能扶着丈夫往大队招待所赶去。等老徐在王雅丹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赶到招待所,已经有好几个人守在门口了,刘平顺和他媳妇韩芳芳也在其中。
“徐村长,这可咋办,阿毛也没回家,这大半夜的能到哪啊。你可得把阿毛给我找到啊,可千万别出什么事。”看到老徐出现了,韩芳芳尖着嗓子大声嚷道。
老徐刚要答话,韩芳芳又带着哭腔补了一句:“徐村长,你说你非要把我儿子隔离起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阿毛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跟你没完!”
刘平顺看了一眼妻子,低着头杵在一旁没说话。
韩芳芳的嗓音愈发尖锐,刺入老徐的耳膜,令他感到一阵聒噪。老徐心里本就堵的慌,又给韩芳芳这么一闹,脸色更差了。他上前几步,对着刘平顺和韩芳芳说道:“你俩别担心,阿毛那么大个人,能出啥事,我看他是意识到偷跑出去犯了错误,一时间不敢回来。不管他躲到哪,村子里就这么大地儿,咱们多找一会儿,肯定能找到。”
老徐说完,又对着几名村干部、保安等人说道:“辛苦大家了,大过年的深更半夜把大家从被窝里拉出来。刘阿毛还不知道在哪,这个事情很严重!我再强调下,这个事情很!严!重!”
老徐顿了下,继续说道:“大家做好防护,重点沿着李庆阳家到招待所这一带,好好找找,听李庆阳说刘阿毛喝了不少酒,说不准喝醉了钻哪个旮旯子睡着了,你们都瞅仔细了,厕所、柴火垛犄角旮旯都好好看看,大家都再去找找。”
“对了,刘平顺,你儿子平时跟谁关系好,或者还有可能去哪,你也想想,咱们都再去找找。”老徐侧过头,对刘平顺说道。
“阿毛一年没回来了,这趟家都没回,我都没跟他说上几句话,不知道他还能去哪。刚才你跟我打完电话,我就挨个跟亲戚们问了,都说没见到,我也搞不清孩子去哪啦!”刘平顺急切地说道。
老徐沉默了一会,既然不知道这兔崽子在哪待着,那就只能继续找了,那孩子喝了酒心情不好的话说不准干出什么事,一定要尽快找到。他用力往地上顿了下拐杖,看向刘阿毛的房间,满眼惆怅。
“这样,你们夫妻俩先回家等着,你们就在家守着,我估摸着阿毛也没几个地方去,说不准喝醉了想回家看看。如果阿毛回家了,你们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如果我这边找到人了,也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韩芳芳踩着碎步,焦虑地晃来晃去,老徐看这场景觉得让他夫妻俩回家等更好些。
“对了,如果阿毛回家了,你俩一定不要跟他近距离接触,特殊时期一定要做好防护。这不是亲疏问题,这是为了你们好也是为了阿毛好,省的出点意外让孩子内疚。”老徐又补充了句。
刘平顺生硬地点了点头,拉着妻子往回走去。
这一闹,王科、王庆刚还有徐雨早就被吵醒了,当他们得知刘阿毛竟然偷偷跑出去了,也是吃了一惊。尤其是比较憨厚的王科、王庆刚俩兄弟,心想着你刘阿毛胆子也太大了,村长把咱们隔离起来,是为了观察段时间,看看咱们有没有感染病毒,怕万一染病了这样还能避免给家人给乡亲们惹麻烦,你小子这么不听管教,竟然赶偷偷跑出去跟人吃饭,真是臭不要脸!
徐雨心中也多了一层愁云,本来父亲让他把三人接回来,就是要避免他们跟村民接触,这下可就麻烦了。不知道刘阿毛出去接触了几个人,招待所毕竟条件有限,村里面医护人员、医疗防护等各方面都有限,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唯有一点让他安心的是,到目前为止,招待所隔离的这几人身体状态都没出现任何感染症状,但愿最后大家一切安好吧。
徐雨站在窗边上,看着老徐和众人聚了又散,转又看向招待所的围墙,围墙有两米多高,他想象着刘阿毛一脚踩着窗台,一脚蹬着墙身,双手扒住墙头的砖块一跃而上······徐雨又回想起接刘阿毛三人回乡路上的情形,当时刘阿毛愤懑地盯着烟圈、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还有他最后抱怨的言语,看来自己还是疏漏了,应该提醒下父亲和保安多一些防范的。想到这里,徐雨轻轻叹了口气,毕竟村里隔离是为大家着想,大家互相之间也是留着一层信任的,哪能防得住你刘阿毛越狱一般的心态啊!
老徐跟一名村医先是到了李庆阳家,问了李庆阳和老徐一些具体情况,听闻刘阿毛晚上有咳嗽症状,后来打电话时付红刚也有咳嗽症状,越发地揪心起来。
“李庆阳,我知道你头年刚离了婚,心情不好,过年叫几个哥们儿喝喝酒挺正常,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撺掇刘阿毛乱跑啊。说白了,你们还是对这次疫情不重视,没往心里去,我天天大喇叭广播嗓子都喊破了,你们什么时候能真正注意起来啊。”老徐隔着门看着
语气平淡地说道,他不想过多叱责李庆阳,教育了几句后,叮嘱他继续联系刘阿毛,配合好下一步的防疫工作。
老徐隔着门看向混乱的桌面,火锅上漂着一层红油,菜叶子半浮着,桌子下横倒着一个空酒瓶子,另有半瓶二锅头在桌角孤零零地竖立着,瓶盖在一旁的地上滚着。
“老丁,等过了这段时间,我请你喝杯二锅头。”老徐冲着窝在沙发上的老丁点了点头,眼神之间多出了一些感谢和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