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曰忘鹊?
——江南有个闻名天下的地方,名曰忘鹊楼。
传闻忘鹊楼由一对亲姐妹掌管,大姐年芳十八,名为徐离姀,妖娆妩媚,曾是怡红院头牌花魁,倾国倾城,媚眼如丝,勾人魂魄。小妹二八年华,名曰徐离旖,明眸皓齿,自小跟在江湖游医身边为徒,医术高超,手如柔夷,肤若凝脂。一对亲姐妹,却是两般模样。
忘鹊楼,千金难买忘鹊饮,万金难见俏美人。
忘鹊楼内,“姐姐,我看奕王来找你好几次了,你咋还不出去瞧瞧?”徐离旖给自己斟了杯茶。
“之前在怡红院的时候就一直缠着我,喝花酒的男人不见也罢。”徐离姀抚了抚杯沿,无非是在说瞎话。
“可,不也是奕王给你赎的身吗?千金一掷就为逗你一笑,这样的男人也难得啊。”徐离旖放下茶杯,摸摸肚子。
“以后别再提他了,这是最后一次,你也记得和他说一声,让他不要再来了。中午吃撑了?”徐离姀站起来。“要不要给你拿点消食的。”
“你干嘛老跟自己的内心过不去啊?我不撑,不用麻烦了。我先去会会他。”徐离旖拍拍屁股走人了。
前堂的奕王手里拿着锦盒四处踱步,内心焦灼万分。
“奕王殿下大驾,有失远迎。”徐离旖面带微笑缓缓走近。
“你姐姐呢?她为何还不见本王?”奕王向前几步,一脸急切。
“哈哈哈,奕王殿下何出此言呢,姐姐身体抱恙,实在没法子出来见你。但是,她也不想见你,她让你以后别来了。”徐离旖掩嘴笑了笑,似是讥笑。
“本王……本王知道母后可能跟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但是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她,本王还没解释给她听,她却不理我了,你是他妹妹,你帮本王说说话好不好。”奕王神色似是懊恼却又带着些许愧疚。“哪怕见她一面也好。”
“皇后娘娘既然不希望你与一个平民女子来往,你就应该好好听你母后的话,皇上一把年纪了,我以为你们皇子都很忙的,你作为皇上的嫡子,储位之争那么激烈,居然还有闲心喝花酒。姐姐瞧不起进青楼的人,不管你们是不是看上了她。殿下请回吧,不送了。”徐离旖把他推出门去。
奕王看着关上的房门,陷入沉思,自己心爱的女人就在里面,却见不到。
徐离旖走到屏风后面,看着自己蹑手蹑脚的姐姐:“听够了吧,虽然我不知道当初皇后娘娘把你召去宫里对你说了什么,但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对你肯定也不是单纯的唠嗑,你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既然如此,不如忘了他吧。我给你忘鹊饮,喝了,你便忘了。”
徐离旖不等她回答,径直去了小厨房开始煎药。待药煎煮完毕,放凉,才将它端了出来。
“我才不喝呢。”徐离姀看了眼忘鹊饮,垂下双眸,眼眶逐渐湿润。
“何必呢,喝了,我陪你去猎艳,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怕没什么英俊儿郎,啊哈哈哈哈。”她见徐离姀情绪不对,急忙打笑。
“女儿家笑不露齿,我看你就是和那个穷大夫带坏了,整天没个正经。”徐离姀接过碗,却也只是沉默的端着。
“喝呀。怎么不喝?你不喝我就给你灌下去!”徐离旖皱了皱眉,生怕她后悔。
徐离姀一饮而尽,笑了。“我去歇息了。”一副解脱的模样。
“今晚好生歇着,别让我发现你偷偷吐了!”徐离旖拿着喝完忘鹊饮的碗大声说道。
回答徐离旖的只是徐离姀淡漠的背影。
若要问她徐离姀心里真的没有奕王吗?怎么可能!她知道奕王对她的感情,在怡红院明明是花魁**的日子,他点了她,却只是让她陪他聊天弹琴,并没有做出格的事情,或许该说就算做了那种事又如何,她本该就好生伺候他,他掏了钱,各取所需罢了。包括之后他也待她很好,经常过来看她陪她,不让外人接近她玷污她,之后干脆花重金给她赎身,就连这忘鹊楼也是他出的钱创办的。这么些个日子没人敢来挑衅搞事,也是因为大家知道这忘鹊楼的背后靠山乃是当今奕王殿下。
徐离姀突然扭过头,“妹妹,你知道吗,那日皇后宣我进宫,跟我说,奕王想以正妃把我明媒正娶进门,还特地去找皇帝领旨,皇上大怒,堂堂皇家子孙,放着那么多名门闺秀不要,偏偏要娶一个头牌妓女,这是对皇家的侮辱,我也不配,他是太子的最佳人选,也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帝。而我,只是个拖累他的拖油瓶。我不能喝忘鹊饮,因为我欠了他很多很多,我必须要还他,不管是金钱还是情感都是我无法企及的。我还害了他,害的他和皇后不合,令他让皇帝大失所望。”徐离姀当着她的面把水吐了,眼泪溢满眼眶。
“姐,我尊重你的选择。我知道你亦是爱他的,等到时候,他若成了皇帝,就算他要你入宫为妃,你也会愿意的吧。”徐离旖拿帕子给她抹了抹眼泪。
“这辈子,是我欠他的。”徐离姀晃了晃头,昏了过去。
徐离旖帮徐离姀压好被子,慢慢退出门去。“奕王,你最好当上皇帝。”她知道奕王根本忘不了姐姐,任是哪个男人都会忘不了姐姐,奕王对她用情至深,待他登基,便没有人能拦着他娶姐姐了,到时候姐姐就可以荣华富贵一辈子,姐姐之前过得日子太苦了,苦到她自己都自责,内疚,没有陪伴在孤苦伶仃的姐姐身边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