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湮一行人向着城外走去,很快便在一个街头看到了澹台鹊。
此时澹台鹊已经收起面具,男装打扮倚着墙壁,似是专门在等他们。
“走吧。”见莫湮一行人走来,她道。
静水湖虽位于城外,但也不算太远,几人散步似的走着,聊着些有的没的。
忽然澹台鹊停了脚,又猛地一回头,着实把身后的莫湮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惊魂未定,莫湮问着。
“跟我来。”澹台鹊小声道,似乎在提防着什么。
她改变了方向,向城郊深处走去。
众人跟着澹台鹊走着一阵,但是离静水湖越来越远。
“鹊姐,这不是去静水湖的方向啊……”莫湮小声道,但澹台鹊用眼神制止了他说下去的冲动。
苏琴皱着眉,渐渐明白了澹台鹊的用意。
前面是一大片空地,澹台鹊走了过去,众人便也跟了进去。
身后一阵阴风吹过,澹台鹊拔了剑,挥向莫湮身后。
莫湮一愣,以为澹台鹊是要拿剑砍他。
“叮”的一声,一丝银光碰上了澹台鹊的剑,是一枚银针,目标是莫湮。
“唐门的人。”澹台鹊说道,眼神看向不远处,那里有几个黑影忽现。
“唐门?”莫湮疑惑道,直到三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现身在四人面前。“他们是冲我来的。”
莫湮小声说道,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攥了几抹寒光。
“莫湮,只要你和我们走,我不伤害她们。”其中一个人摘了斗篷,露出容貌来,那人竟是唐羽。
唐羽口中的“她们”,自然指的是澹台鹊,苏琴和易柔。
其余两人也摘下了斗篷,他们是唐岩和唐绪之。
“要他和你们走,当我是空气吗?”苏琴怒喝一声,纵枪在手,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苏琴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瞬间便冲到了三人面前,歪头躲过一记暗器之后,纵枪劈下。
三人迅速躲开这一枪,于是长枪劈在地面上,于是沙土飞扬,地面愣是让劈出了几道裂痕。
这一枪过后,三人散了开来,指尖同时微动,三道寒光从不同方向射向苏琴。
“莫湮你护好易柔。”澹台鹊小声说道,毕竟这里只有易柔一个人不会武功。
莫湮点点头,指尖一动,一束寒光便飞了出去。
随后便持剑冲了出去,澹台鹊横剑挡住一枚银针,苏琴挥枪挡住一枚,剩下的一枚,却是被莫湮扔出的暗器击飞了。
唐岩,唐绪之迈开了步,向不同方向跑去,转眼,三人已经将澹台鹊和苏琴围在了中间。
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的暗器,乱如流星般冲向澹台鹊和苏琴。
一咬牙,澹台鹊被迫挥剑应付着这些暗器,一旁的苏琴也是如此,两人的局面瞬间就转为了被动。
这些暗器上八成都涂了毒,决不能被其中任意一枚击中。
苏琴和澹台鹊背靠着背,这样的局势也在不断的消耗这两人的体力。
必须要找机会近身。
澹台鹊想,又四下观察着。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一旁的莫湮道。
一甩手,三枚银针从莫湮手中冲出,寒光所向之处正是唐门的三人。
察觉了不对劲,三人停了攻势,闪身躲开刺来的银针。
好机会。
澹台鹊眼神一冷,随后一抹白色残影闪过,澹台鹊持剑冲向唐绪之,剑刃对着他的咽喉。
唐绪之看到迎面而来的利刃时,心里一慌,微微偏身,于是锋芒同他的脖颈擦过,倒是在他左肩留下了一抹殷红。
忍着痛,趁着这当儿,唐绪之举右拳,砸向澹台鹊小腹。
澹台鹊浅笑,左手已经制住了对方的右臂,随后提膝,膝骨冲向了唐绪之腹部。
唐绪之傻了眼,飞退出去,很久才站稳脚跟,捂着左肩大口的喘着气。
另一边,苏琴趁着几人躲着莫湮银针的空档纵枪而出,转眼便闪到了唐岩身前,抓枪的手横甩,唐岩慌乱之中后撤一步,却还是没能撤出长枪的攻击范围,于是又抬起双臂来挡,最后却是枪刃嵌入了唐岩的双臂。
收枪,又刺出,这一次是冲向唐岩的胸膛。
唐岩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凝力在双腿,拼尽全力向侧面扑去。
枪刺了个空,苏琴惋惜之余忽然感到右臂一阵刺痛。
是唐羽丢来的飞刀,刺入了苏琴右小臂,短暂的刺痛之后是一股麻木感,她的右臂渐渐乏力,不久,长枪从手中脱落,摔在了地上。
“撤。”唐羽喝道,眼神全然严肃,此时三人已有两人受伤,优势尽散,只好走为上策。
唐门门人的速度的确很快,转眼便没了踪影。
澹台鹊没有去追,收了剑,她赶到苏琴身旁,将那小刀拔了出来。
“刀里有毒。”易柔说着,她和莫湮也向苏琴的方向赶去。
易柔简单看了一下伤势,伤口旁已经有些发黑,她稍一思索,竟皱上了眉头:“很不妙,只能先把毒血吸出来了。”
易柔刚语罢,澹台鹊便抓过苏琴的右臂,在三人注视之下将毒血吸了出来。
开始的血液是黑色的,被澹台鹊唾在一旁,直到吸出的血液呈红色时,她才停了口。
“这样就行了吧。”澹台鹊说着,一边擦着嘴角的血丝。
三人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澹台鹊疑惑着,看向易柔。
好半天易柔才反应过来,从衣袖上扯下一块布,缠在了伤口左右两侧。
“这样能减缓残余毒素的蔓延。”包扎好后,易柔看向澹台鹊,心里五味杂陈。“赶紧回去吧,我得马上煎药。”
苏琴拾起枪,和众人加快脚步向静水湖赶去。
……
不远处的林子里,唐岩忍痛包扎着双臂上的伤口。
“本来只想摸清楚他的藏身之地,结果却……”唐绪之说着,左肩的伤虽已经包扎好,但仍在隐隐作痛。
唐羽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树上,眼里全是不甘心,他没想到莫湮身边的那些人如此厉害,还有苏琴的枪,着让他想起了之前在长安城郊遇到的宋惊。
“那飞刀上涂了剧毒,那姑娘怕是活不久了。”唐羽说道。
“对了,师兄。”唐岩忽然开口道。“刚才莫湮一直护着一个女人。”
唐羽一愣,低头思索着什么。
……
静水湖。
“澹台,刚才谢谢你。”苏琴喝了药,对澹台鹊说着。
澹台鹊浅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这时,易柔递过来一碗汤药,
“刚刚你吸过了毒,把这碗药喝了。”易柔说道。
澹台鹊抬眼便看见了那张几乎和她一样的面孔,仍是浅笑着,她接过了药碗,一饮而尽。
很苦。
她又想起了之前在洛阳府,澹台子追着她喂药的场景。
澹台鹊曾经是澹台子最宠爱的妹妹,易柔也是。
刚开始知道真相时,她真的又那么一丝憎恨易柔,但现在当她看到那张几乎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孔时,竟会有些同情。
落眼看着澹台鹊将汤药一饮而尽,那张面孔映入她的眼帘时,她脑中一阵阵痛。
易柔难道不会痛苦吗,她曾经死过一次,但为什么要把她救回来,还偏偏失了一切记忆,当澹台子去胧山药矢谷找她的时候,眼前那张陌生的面孔很熟悉,但始终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很难受,常常折磨的她睡不着觉。
于是在后来得知有人替代了她的时候,易柔有那么一瞬仿佛释下了重担,她以为终于可以放下以前的一切重新生活,重新作为“易柔”活在这个世上,但是她错了。
迈入洛阳的那所院府,在书房密室里看到棋盘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头痛,忍不住去憎恨澹台子的妹妹,那个“澹台鹊”。
她又能如何呢,师父让她跟着现在的澹台鹊,她便跟着,无论这个澹台鹊要做什么,她都会不离不弃,她只能克制,努力让自己忘记一切。
换句话说,她根本无可奈何。
眼下,澹台鹊将药碗放在一边,易柔眼底闪着痛苦,她咬咬牙,忍着头痛转身,离去。
“易柔你……怎么了……”
与莫湮擦肩的时候,莫湮问道。
“我没事……”她强挤出一点微笑,轻声道。
随后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莫湮愣了一会儿,看看澹台鹊,又扭头看看远去的易柔。
他向易柔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