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木门旧楼外。
一阵马蹄声响起。
蓝衣小童急忙跑出来扒着门框边,眼巴巴的瞅着。
车上的赤红色衣袍少年制止车夫拿凳子的手,直接跳下来。
“谢阿伯!”
少年随即抱起小童对着车夫道。
“谢阿伯!”小童也道。
车夫笑的一脸菊花褶子:“明日要是出门,在来唤阿伯,快进吧。”
俊秀的少年一双桃花眼,水光熠熠。旁眼人一瞧,就知道这是个性子跳脱的。
少年捏捏小童的脸:“慈菇今晚烧的什么菜?”
“做了烧鹅!”
小小的人想了想,又难掩欢喜道:“还特意包了萝卜猪肉馅的包子呦!”
随即不高兴的噘着嘴:“哥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包子都熟了很久呢!”
少年好笑的捏了捏小童的鼻子,并未接话。
“安意叔!”少年对着迎面拎着水桶,续着胡茬子的中年人点头道。
“蓬蓬,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快去净手吃饭。”走到面前,只见安意低声道:“慈菇今天心情不大痛快”。
年蓬立马心领神会。
“慈菇,慈菇,我要吃十个刚出锅的包子,不要出锅很久的!”小童远远地就嚷嚷道。
“好,好,这么小儿的小人也不怕撑坏了!”说着放下手中的东西擦了擦围裙。
对着年蓬努努嘴:“喏,小珍又送酒来了,你阿翁这岁数大了,酒隐也越发不得了啦。”
“那我这段时间一定看好阿翁,保证冬至的时候,这两坛子酒还是满的。”年蓬放下小童,承诺道。
“哎!这老头子,是越老越无赖,说不得,管不了啦!”慈菇无奈的摇了摇头。
抬手把蒸包子的笼屉放在桌子上,热气腾腾,包香四溢。
入夜,年蓬正在游廊上来回踱步消食。
布罩短衣老翁从外面进来,拿着一只鸟笼,里面装的一只花彩雀莺。
“蓬蓬,你随我到书房。”
年蓬接过阿翁的笼子,跟随其后。
透过书房的镂花窗,这几日的月亮格外的亮。
卦显龙势,口开东方。
“蓬蓬,你带着雀莺,明晚去上梯阶瞧上一瞧。如果见到人,不要带回来。”
“是,阿翁。”年蓬正盯着,那异常圆大的月亮忙回神道。
……
闹巷中,一行灰衣布袍人,神色非常,脚步匆忙。
行到一木门旧楼,门大开,里面花卉鸟鸣,很是热闹。
“请问,年公子是否住在这里?”打头的男子一脸的戾色。
只见瞪着一双清澈大眼的小童,正怯怯的瞅着自己。
“不知各位找我有何贵干?”年蓬放下手中的鸟食。
少年一身蓝衣,长身玉立,只是面有稚气。
来不及思量。
“还请小公子救命,我家公子一大早就透不过气来,不管是撬开嘴巴,还是往鼻子里灌气,全然无用啊!”
男子有些焦急,恨不能扯上年蓬就走。
然而年蓬却不慌不忙,只是低着头对着束发小童嘱咐了什么。
小童乖巧的点点头。
秦家。
“老夫人,小公子来了。”
鸡皮鹤发的老妇,看到来人竟然只是个少年,略为诧异。
这和那些举荐的江湖人说的不太一样啊!
“我孙子就在里面。”
不能以貌取人,老妇这般安慰自己。
床上半大的少年,张大的嘴巴,用力的喘着。
然而整个脸上一片青紫色。
年蓬将少年的嘴巴合上,掌在其心脏处用力一推。
只见少年的鼻腔里,猛然的吸进一口气。
面上青紫色骤减。
“幻境么?”
少年的心脏越发滚烫,年蓬微微凝神。
几息后,只见四周竹叶繁茂。
秦家少年正溺在一个大水缸里,奈何水缸太高,少年手臂够不到,痛苦的挣扎喘息。
年蓬急忙上前,一把将人捞上来,少年立马贪婪的大口呼吸,只是仍旧闭着双眼。
“嗯?”少年的身影消散后,年蓬却发现自己竟然出不去了。
静立片刻,只听西角有声。
用手抓去,镜像破。
回过神,只见一圆目大脸正盯着自己。
“啊,小公子没事吧!”圆目大脸汉子声如洪钟。
大脸汉子刚回来,就看到母亲不知道从那儿找了个毛头小子给儿子看病。
怒火中烧,正对着去请年蓬的男子责骂时,儿子却悠悠转醒了。
大为惊喜,立马改观了对年蓬的态度。
“没事。”
刚才在西角听到的声音,应当就是这汉子的。
谢绝了秦家的热情好客。
一路上,年蓬一直在想。
秦家少年的幻境怕是得罪了哪个脾气和善过路人,否则也不会在西北角留个那么明显缺口。
只是年蓬略有疑虑,探查缺口的瞬间,好像瞧见了一身身墨绿的人影,怪熟悉的。
但是转瞬即逝,事后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
回到旧楼,阿翁正吃着炸雀,身山水绣纹男子正陪着。
“珍兄!”
束发带冠,续髯须,承恩府独子庆伯珍。
“原来,这就是珍兄说的八百里加急的大事,给老爷子送炸雀?”
庆伯珍不置可否,只是调侃道:“大侠回来了!”
年蓬略带羞涩挠了挠头。
“嗯?”
察觉到那一抹异常的纹气,鱼翁心有疑惑,面上却是不显。
夜有月光。
雕花窗旁,待月光正盛时,鱼翁随手扯了一把花叶,风起,花叶却聚拢南方。
突觉心慌体闷,鱼翁连忙将花叶打乱。
这时,只听房外“吱呀”一声,过了片刻,便有更声传来。
“子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