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
便瞧那旧楼小院里好似腾起一只灰雁,掠过檐角宝顶,跃城而过。
弥山被团团围住,不许人上山。
寺旁一道石阶顺山而上,这里就是上阶梯。
梯顶是供奉的是十八尊道家人像,人像被雕刻与石壁之上。
年蓬从怀里掏出那只奄奄的鸟儿。鸟儿一露头,便惊的飞起。
少年就在梯下伫立着,看着阶梯正上方那轮有些过大的月亮。
许久月亮仿佛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大小。
鸟叫声传来,少年应声而上,就看到阶旁那个戴着小金冠睡得正香的奶娃娃洛殷。
欲将其抱起,顿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看着不胖,怎么这么重啊!”
脱下衣裳将洛殷仔细的包住,坐在石阶上,鸟儿蹲回少年的肩头,眯着眼。
四周静悄悄的的,奶娃娃睡得香,脖子有光亮一闪一闪。
年蓬用手轻轻扒开娃娃衣领,露出一红绳木雕,雕刻的是龙。
龙的眼珠上镶嵌颗白珍珠,那光亮正是月光下的珍珠弹射的光。
“果真是条龙!”年蓬惊奇了一声又给塞了回去。
虫鸣鸟声渐消。
娃娃醒了翻个身,猛一下看到旁边的俊秀少年:“咦?”
年蓬立马用衣服盖住娃娃的脸:“做梦呢!快睡觉。”
“哦!”洛殷迷迷糊糊的不疑有他,趴下又睡着了。
“呼……”年蓬轻轻吐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被这娃娃吓了一跳。
渐渐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收起了衣裳,听着寺庙的木鱼声响起,便掠阶而过。
城里的守卫正在换班,街上的包子笼屉已经蒸上。
摸摸肚子,又想起慈菇的唠叨,还是忍了忍,回去了。
回到家,鸟儿便自顾自飞去,少年就直奔厨房。
……
鱼翁刚起床,就看到笼子里的那只鸟蹦跶的正欢,踱步书桌写下一张便信。
扯了一下桌旁的哑铃。
“扑棱!”
不多时,一只灰扑扑的鸟儿飞进来,将信卷拖进肚子,便腾空而去。
承恩府书房内。
庆伯珍看着那只喳喳叫唤的灰雀,抬起手,打开一只圆盒,雀儿扑上来吐出便信。
只是收起便信,庆伯珍并未打开来看。
穿过游廊花圃,
一入“园”。
恰好桃姑姑出来掀着帘子:“夫人正在用膳。”
“珍珍来了!一块用饭吧。桃姑,在添副碗筷,顺便让厨房在加两道小珍爱吃的菜。”
美妇人发髻插着一小束蟹兰,体态优美,与普通贵妇不同,身着紧袖,一股子江湖儿女气。
桃姑姑应声退下。
“娘,这是师伯给小殷的,您看。”说罢递给美妇人,随即拿起桃姑添的碗筷吃了起来。
扫了眼便信,对信的内容毫不怀疑。
师兄妹三人,庆夫人是持着绝对的信任。
放下便信,只是抬眼瞅了一下桃姑。
桃姑会意,拿出一只木盒交给庆夫人。
“珍珍,把这清丸吃了。”
从小到大,庆伯珍一见母亲拿出这清丸就头皮发麻。
见儿子苦着脸,庆夫人好笑道:“别不识好歹,强身健体的,而且这是最后一枚了,以后你就是想吃也没了。”
庆伯珍只得硬着头皮咽下去,一嘴巴坏掉了的鸡蛋味。
余光里,庆夫人看着只开一朵的蟹兰,心下微叹。
……
阔街上,一辆比较考究的车马,在窄巷子入口停下。
圆目大脸汉子,从车上下来,跟着男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几圈后。
一个巴掌对着男子的后脑勺就拍了过去:“到底是哪儿啊?”
高高壮壮的男子有些委屈。
“明明是这里啊!”
“你们要找谁啊?”
坐在门槛上剥毛豆的男童,看着这两人来来去去,转的自己都忘了把豆壳和豆子分开放。
“娃娃,你知道这巷子里有个姓年的小公子吗?”
“知道啊。”
男童继续低头分拣着豆子。
“那你知道那人住在哪吗?”圆目大脸汉子满脸期待的追问道。
“知道啊。”
“那你能告诉我吗?”
“好啊。”
两人等了片刻,见男童依旧头也不抬的分豆子。
高壮男子大火,就要去扯筐。
却被圆目大脸汉子一巴掌拦下。
男童被男子吓到了,扯着篮子就哇哇的跑进了屋里。
这时,不远处听到动静的小童打开门,露出半个头来。
圆目大脸汉子连忙跑过去。
“娃娃,你知不知这附近有个姓年的小公子?”
“知道啊。”
汉子听着这熟悉的对白,顿时有种苍茫无力感。
“那你告诉我,他住哪户好吗?”
“好啊。”
又等片刻。
高个男子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大力把小童扯了出来。
“哥,有人欺负我。”小童吓的哇哇哭。
待看见小童那双熟悉的大眼睛,高个男子立马又是哄,又是劝。
“童童。”
听到小童哭,年蓬立马飞奔而来,把小童拥在怀里。
“哥,他们问我,能否告诉他们你住在哪户。我说了好,但是等了许久他们又不问,还扒拉我。”
小童委屈的的直抽抽。
“都是误会,误会。”高壮男子连忙解释道。
谁能想到这些小童的行事如此清奇。
“各位找我有何事?”
年蓬不太客气的问道。
“这是那天小公子给小儿看病后落下的,我看着也是珍贵的东西,特地亲自送来了。”
只见一颗青珠,在玉盒里透着贵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