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刘琨开始出征北向并州,司马炽亲自去送行,不出司马炽所料,特意挑选出来的并州军,归心似箭,气势如虹,本土作战的优势,在司马炽一波银弹攻势下,大军士气正盛,急不可耐地想要回乡参战。
司州人徐润被刘琨离开皇宫当天,从家中被廷尉派人抓了出来,罪名大逆不道,本来要夷九族,司马炽不想牵连过广,吩咐廷尉单单杀徐润一人。
刘琨不知道为何陛下要杀徐润,其实徐润也不知道他那里得罪了陛下,公开罪名是妄议陛下得位不正,天地良心啊,我徐润那有这个胆子啊。
当然徐润不知道,司马炽却知道徐润该死的原因,死因的根就在刘琨身上,或者徐润是因为刘琨而死。
司州人徐润,因为通宵音律得到酷爱音乐的刘琨重用,此人恃宠而骄越发飞扬跋扈,从不将其他将军放在眼里,久而久之刘琨手下将军纷纷不满,奋威将军令狐盛进言要刘琨除去徐润。
而刘琨不听忠言反听信徐润的谗言,处死忠心耿耿的部将令狐盛,结果令狐盛之子令狐泥叛逃至刘聪处,将晋阳的虚实一一告知,当刘琨带精兵出城之际,刘聪攻陷晋阳,结果刘琨父母双双遇难,只留下几千残兵败将。
为了避免此事重演酿成大祸,司马炽决定在刘琨出征之前,主动替刘琨处理这件事,将祸乱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看着城下被五花大把不断喊着冤枉的徐润,刘琨眼中百感交集却不能施救,而司马炽心里却松了一口气,看着不断挣扎的徐润被斩,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刘琨麾下的将军们纷纷大喊陛下英明,看来平日没少受徐润的欺压。
随着刘琨一声“开拔”一万并州子弟军开始向北开进,司马炽站在城楼上看着将士远去的背影,心中暗叹,历史的车轮被司马炽强行挪到另一条道路上,至于结果如何,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跟历史上刘琨带一千军队撵转至晋阳不同,刘琨未来手中要六七万大军,为了弥补刘琨政治上缺失,门下省许遐被司马炽任命为司隶校尉,辅佐刘琨治理并州事宜。
起初许遐有些推辞,虽然两个官职品阶相同,但是文官本质上比武官高一级,不过司马炽言尚书右仆射曹馥年老体弱上书致仕,许遐立刻应下来了,毕竟许遐名头上还挂着侍中的官职。
另外许遐去并州任职,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联络鲜卑的拓跋猗卢,催促其出兵打击匈奴人,为了许遐谈判有分量,司马炽特意让其持节而行,至于条件当然以赊欠为主,承诺明年送上物资。
许遐不比刘琨的迂腐,立马觉得此事可行,主动揽下了谈判的任务,觉得说服拓跋猗卢出兵的可能性很大。
“陛下,臣弟传来消息,司马腾内心已经松动,不出三日陛下会得到好消息”司马越看出了司马炽对并州战事的担心,所以一得到好消息立刻通知给司马炽。
“太傅有心了,朕是有些担忧,不过朕现在担忧的的是另外一件事,太傅应该知道刘渊此次大举东出,四面出击,据朕估计平阳郡已经全境沦陷,要是不出朕所料的话,刘渊下一步要称帝了”司马炽叹了一口气说道。
“称帝?刘渊贼子敢冒天下之大不违,不怕我们第一个灭了他”司马越有些不信,称帝这种事情太出挑了,你叛乱不尊皇命,大不了打不过投降了之,可是你要是称帝建国,那对大晋而言,两国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太傅,今时不同往日,刘渊此人野心极大,一直以复兴匈奴五部入主中原为志向,更言自己是刘邦的后代,称帝不过是入主中原的第一步,我们现在不得不早作准备,一旦刘渊称帝,中原形势为之大变,流贼声势更胜,到时国事愈加艰难”
本来按道理一发现刘渊称帝的苗头,就应该立即派兵将其歼灭,可惜大晋的国力已经不具备支持二十万大军的人力和物力,刘琨的六万大军已经是极限。
司马越一听神情有些低落沉默不语,司马炽见状忙安慰道:“太傅勿要丧失信心,等明年南方的粮食备齐,先平定青,冀两州的乱军,再围攻刘渊”
司马越听后振作起来道:“陛下,老夫愿明年领军出征,为朝廷荡涤不平”
司马炽紧握住司马越的手道:“相信太傅一旦挂帅出征,叛军闻言定然土崩瓦解”
老爷子还得好好哄着,多撑下几年对朝廷大局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寒冬过去春意盎然,本应该长满麦苗的田野,此刻杂草丛生,虽然一眼看去都是绿色,但是却让人看不到任何丰收的希望。
天微微亮,青州和冀州交界的山谷内,被兖州刺史苟晞击溃的汲桑和石勒正处于落草为寇的境地,汲桑本人宿醉未醒,石勒却早早起来刷马,而后督促麾下军士操练。
石勒本人身材粗壮,身披一件烂甲胄,头戴毡帽,粗糙的双手布满厚茧,迥异于汉人的外貌,长着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虽然屡次遭遇大败,眼中却丝毫没有沮丧的情绪,反而愈加深邃可怕。
石勒的背后站着几位胡人模样的大汉,分别为呼延莫,孔苌,亹安等人,属于石勒早先八骑之一。
看着军士们有气无力的操练,石勒眉头紧锁,转身向汲桑的帐篷走去,身后的孔苌,呼延莫等人立刻跟了上去。
刚到汲桑大帐不久,帐外汲桑的两名卫士立刻拦住石勒,言道:“大将军正在休息,你等不能进入!”
石勒来是和汲桑商量大事的,自然不能耽搁,伸出大手将两人推开,两人还想阻拦,背后的孔苌和呼延莫立刻将其架住。
石勒刚跨进大帐后,发现地上的汲桑正呼呼大睡,立刻走上前去拿起地上的羊皮水袋,照着汲桑的脸径直浇了上去。
正呼呼大睡的汲桑被水一激,顿时清醒过来,发现帐内涌入几人后,揉了揉眼睛发现是石勒等人,擦了擦脸上的水渍,不悦地问道:“世龙,找我所为何事?”
世龙是石勒的表字,石勒虽然心生厌恶,不过面子依旧恭敬道:“大将军,军中士气低迷,我军未来该去向何处?”
汲桑一听脸色布满了忧愁,揉了揉太阳穴反问道:“不知世龙有何打算?”说完捡起地上的水袋,咕隆咕隆地喝了起来。
石勒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道:“一直以来我等被苟晞追着屁股打,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虽说命还保的住,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兖州是回不去了,不如我们返回冀州再攻打邺城”
“邺城?我们不足一千人马,如何能攻下邺城?”汲桑虽然脑袋还有些昏,但是上一次攻打邺城的惨痛经历依旧缠绕在脑海里,现如今声势日下,如何敢再去冀州?
“大将军,今时不同往日,并州,冀州蝗灾,旱灾不断,饥民遍野,只要我们拉起大旗打上严惩贪官污吏的旗号,想必很快能拉起一支兵马,总比在这等死强”
石勒主张进入冀州,在这里死等说不准苟晞又追来了,时刻担心被包围,而冀州不同,起义军多如牛毛,地势力平坦便于骑兵奔驰纵横。
汲桑想了想表示同意,在这里呆着干不成大事,或许去了冀州能闯出一片天也说不定,说做就作,汲桑立刻下令收拾东西,召集部队向北边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