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慕昭寒的声音再次响起,“一直以来,我都在找那个女孩,她救过我的命,也改变了我的人生。”
“她照顾饥寒交迫的我,喂我治风寒的药,如果当时没有她,估计我已经病的快死了吧。”慕昭寒陷入深深的回忆,“后来因为父亲派给我的任务很重要,我只好不辞而别,跳窗逃走了。正因为她喂过我药,父亲首先怀疑的是她有没有受人指使给我下过毒,他请了宫里最好的太医来给我把脉,查出我身体里的胎毒。”
“如果没有她,我也会死于从母体带出来的毒中。父亲去请归隐的医鬼,耗费巨大财力和精力,勉强把它压制住。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找了她十年啊,为什么一直渺无音讯。”
景瞳不解的问:“你们没有张贴告示,重金悬赏吗?”
慕昭寒摇头叹息:“她蒙着面纱,我当时也只能看清她的眼睛。”
景瞳安慰道:“不要太着急,不然反而会乱了方寸,你告诉我,她的眼睛有什么特点,我也帮你留意一下。”
“她的眼睛……”慕昭寒颇有深意的看着她,“跟你的几乎一模一样一样。”
景瞳本还认真的等着他回答,结果被这一句话给呛住了:“咳咳咳……”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过去后,景瞳抬起咳红的脸:“你莫不是在逗我?”
“有这个必要吗?”慕昭寒一脸无辜。
“我信了你的邪了。”景瞳叹了口气。
慕昭寒有些失望,景瞳的脸上并未有任何他想象中的表情,她真的不是他的小恩公吗?
景瞳被他看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都答应帮你找了,你还要怎样?”
“表现得如此逼真,也许你真的不是她,”慕昭寒目光暗淡下来,“不知恩公现在到底在哪里,她不会真的出城了吧。”
景瞳微微思索了一下:“京城内人员也一定会有一去不返的,而那些官员也应该有记录,那里面有没有你的小恩公?”
“没有,我们一直都在留意。与她身量相似的也仔细检查,可一直没有结果,”慕昭寒黯然神伤,“我的暗卫也曾在京城里寻她,一直到景相因提出一项建议,而解决了不少问题,圣上龙颜大悦,他便得到圣上的许诺。他要他的女儿嫁给皇子,圣上应允,将七皇子许给他,还要在相府嫡女及笄那天迎她为妃。”
景瞳呼吸微微一滞:“相府嫡女有婚约了?”
慕昭寒耷拉着脑袋:“是啊,也不知道圣上是怎么想的,七皇子那么优秀的男子,为何不能取一位心仪的姑娘。据说相府嫡女如今已经和下堂的大夫人回了西边的庄子,恰巧离我们这里很近,真想去看看未来的七王妃呢!”他愤愤的磨牙。
景瞳很是无奈:“人相府嫡女都落魄成这样了,你还为七皇子愤愤不平,要去看人笑话,以前招你惹你了?”
“我也只是替七皇子抱不平而已,”慕昭寒冷哼一声。
景瞳哧哧的笑了:“你可拉倒吧,看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被你家强行包办的未婚妻呢!”
“你少臭屁了,七皇子是我朋友!”慕昭寒白了她一眼,“喂,你说,要是我们也可以左右自己的婚姻多好啊。”
景瞳撇了撇嘴:“你还是没有勇气去打破封建社会的牢笼,只要你敢闯出这个牢笼,便不会再被父母包办婚姻而束缚。说到底,还是你太懦弱了。”
“你真的以为这么简单吗,”慕昭寒轻轻的嗤笑,“皇族莫大的悲哀就是政治联姻,大皇子便是如此,听我哥说,大皇子因年岁太大,而不会参加皇位的争夺战。百姓不会让一个知命年的人做皇帝的。也正因为如此,西凉国的公主要与我南陵联姻,圣上才赐婚给了大皇子,防的就是西凉的狼子野心。只要西凉公主做不成我南陵皇后,它西凉就不可能吞并我国。而大皇子的青梅竹马,听到这个消息便投井自尽了,大皇子日渐消沉,将过错都归于圣上……”
“太惨了吧,”景瞳抽了抽嘴角。
“确实,这也怪不得圣上,那姑娘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点吧,她如果真心爱着大皇子,做个侧妃又如何。”慕昭寒目光中露出鄙夷。
景瞳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也是,在他们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很正常的,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你不懂,如果一个女人真心爱着一个男人,她的心就会变得很小,不能容忍心爱的男子心中还有别的女人,更不想跟任何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慕昭寒脸色一僵:“话虽如此,不过能为一个女人而抛弃小妾的男人又有几个呢,不过是无稽之谈。”
景瞳眼神坚定:“你不信,我信,我一定会嫁给一个满眼都是我的男人。”
“只会琴棋书画的女人有什么用,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景瞳拍了拍慕昭寒的肩膀,“哥们儿,我祝愿你也有一个如意的妻子,满眼都是你。”
慕昭寒怔怔的看着那双杏眸,点点繁星,神色坚定。
他想,他也会遇到会让他心甘情愿付出一生的姑娘吧,就像景瞳一样,坚强,独立,而不是唯命是从的无趣千金,会琴棋书画又能怎样,他又不是跟那些琴棋书画过一辈子,他只愿自己未来的王妃跟景瞳说的一样,有着有趣的灵魂,满眼是他。
“我跟你讲啊,夫妻越是相敬如宾越是有问题,只有那些平时小吵小闹的,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夫妻,那才是真爱!”景瞳侃侃而谈。
慕昭寒笑她:“你对这些事怎的如此了解,是不是经常跟那些妇人们在一起?”
“瞎掰什么啊,我自学成才不行吗,”景瞳翻了个大白眼,“话我说到了,听不听就是你的事了,可别到时候被人家小姑娘骗感情了哭哭啼啼的。”
“会哭哭啼啼的是你吧!”慕昭寒气不打一处来。
景瞳轻蔑的扫了他一眼:“你还别不信,把话说的太满,事实会狠狠地打你的脸。”
慕昭寒没听懂打脸是什么意思,但从景瞳嘴里蹦出来,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话:“你别光顾着说我,咱们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景瞳挑了挑秀气的眉头,自顾自地走回木屋。
此时的连夫人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叠着布包,景瞳见了不由得称赞道:“娘亲穿着这一身衣裳可真好看,乍一看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呢!”
连夫人咯咯的笑:“你这小丫头,油嘴滑舌,总是那些娘亲打趣。”
“瞳儿哪里有打趣娘亲,瞳儿说的可都是实话啊!”景瞳嬉笑着小跑过去,“娘亲了可还喜欢?”
连夫人佯装生气:“这是哪里话,我女儿买给我的,怎会不喜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慕昭寒吹了一会冷风,才将烦躁的心情压了下去,景瞳对他说过,只要他配合着吃药,约摸五天就会好,他要在短时间内好起来,回京城取压制胎毒的药,还得接着派人去寻小恩公。这样想着,走回了木屋。
连夫人见慕昭寒回来,脸上的笑更灿烂了:“小寒啊,你今天下午还没告诉我呢,你到底有没有婚配啊?”
“连夫人,我……”慕昭寒话未说完就被无情的打断。
“娘亲,天色晚了,瞳儿也累了,咱们这还有个伤员需要好好养伤,就早点休息吧!”景瞳可不想看连夫人那一副丈母娘询问未来女婿的满意笑容,赶紧打断。
连夫人一听说女儿累了,便说道:“那就早些睡吧,我将炭盆离你们近一些,半夜好不那么冷。”
“多谢连夫人。”慕昭寒礼貌的回道。
吹灭了油灯,室内伸手不见五指,景瞳看着这无尽的黑夜,有些不解,连夫人不知道原主有婚约的吗,要么就是皇上根本就没有下圣旨,只是单独跟景北枝和七皇子说的。
好像也只有这个想法想的通,景北枝没有告诉她和连夫人,只有皇上,景北枝还有七皇子知道。七皇子也只是不想违背父皇的意思吧,毕竟这也不是他中意的姑娘啊,据说他之前还是有过中意的人,只不过那姑娘如今去了江南,至今未归,身家不比景瞳的相府强,但起码人家在家里还是非常受人重视的,身家再高,如果不受宠,还真不如那些普通世家的庶女受重视。
她和相府的那些姐妹们,不过都是为景北枝的仕途铺路的棋子而已,只不过根据用处的大小来决定在府中的地位。她虽贵为未来的七王妃,但下堂的母亲拉低了她的价值,堂堂七王妃的母亲居然是个疯子,说出来还不让人笑掉大牙,景北枝便打算将这门亲事推给现在的大夫人之女,应氏的女儿,景含笑。
景北枝认为只有像景含笑这样温婉可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七皇子那样优秀的男人。景含笑虽不及景瞳貌美,但性子更适合做皇后。
可当初是他死皮赖脸的给府中嫡女求来的婚事,如今又要给庶女,婚事又不是儿戏,更何况是与皇子的婚约,皇上又怎会答应。
景瞳气笑了,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真是长了见识,用城墙来形容景北枝的脸皮都是远远不够的。
不想了,再想就睡不着了。景瞳心说,听着连夫人匀称的呼吸声响起,景瞳打了个哈欠,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夜安眠无梦。
五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眼瞅着慕昭寒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她们母女也要回府了。
这天早上,他们三人刚收拾好要带走的东西,就有人来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