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无头一脸欲语还休的样子，吴凡重重拍了一下额头，满脸的痛心疾首，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向忠厚老实甚至有些木讷的无头居然真能被情所困。
“得了，我知道了，你要去便去吧，到时候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发个消息告诉我一声，我来帮你们解决。”吴凡一边将无头扶上了马，又慢悠悠的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你们哥三儿蛮不容易的，需要看管那么大的地盘，那女鬼在的时候虽然每日哭哭啼啼不成规矩，但是起码热闹点，现在她这一不在，自然又回归了冷清。说真的听她哭闹了那么些年，现在听不到她的哭声了，心里还有些不太适应，所以你们三真要去找她，给我记住了啊，不管用什么方式，绑也得给老子绑回来。”
他这个来字刚刚脱口，又使劲儿拍打了下马臀，死马受惊，一马当先往前冲刺，不一会儿，只听得由近及远的传来无头的声音在空谷回荡：
“吴凡大人，您放心好了，我一定幸不辱命，一定把她带回来。”而后声音渐远，直到完全失去了无头骑士的踪影。
“哎，真搞不懂女人有什么好的。”吴凡伸出左手揩了揩头上的汗水，惹的身旁的黑瞳十分不满，黑瞳冷哼一声，撅起小嘴，怒气冲冲的瞪着吴凡。
“看我，有什么好看的，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好吧，女人本来就很麻烦。”吴凡打了打哈欠，满不在乎的扫视了一眼愤愤不平的鬼族少女。
“哼”，黑瞳又把头别过一旁，她在心里发誓绝对不要在搭理眼前这个有直男癌倾向的混账。
于是两人又恢复到了无话阶段，踽踽前行。
走了一阵，冷风吹过迷雾里若隐若现的树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印刻在黑瞳呼吸里有关孤独的记忆再度唤醒。
“吴凡，求你了，说说话吧，我怕。”黑瞳哆嗦着抱紧胳膊，言语里全是哭腔。
吴凡还有些恼怒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话，虎着脸也不搭理。
“吴凡，求你了，你就随便讲两声吧，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黑瞳眼角湿润，神情就像个受尽委屈的娃娃。
吴凡本想就这么一直保持安静，眼下看着黑瞳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内心终是有些不忍，他背转身去，怒骂了一声：“烦死了。”又朝着黑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先声明，手暂时借你一会儿，一会儿出了恐怖谷，就的还我。”看着黑瞳迫不及待冲上来的样子，他又补充了一句：“说好了以后都听我话的，现在给我站回去。”
黑瞳就像一只等待主人施舍的小狗，满怀期待的退了一步。
吴凡牵过黑瞳的右手，小手入手分明感到一丝冰凉，又有点滑腻的感觉，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女人的手都是这样？”他狐疑了一声，在他十七年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牵过女人的手的经历，所以个中滋味自然不能明白。
黑瞳看出吴凡的疑惑，紧紧的握住了吴凡的手心，手心贴着手心，小手连着大手，只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暖。
吴凡白了黑瞳一眼，黑瞳却不以为意的傻兮兮的笑了起来。那一笑，明媚宛若桃花，耀眼更甚骄阳，吴凡收起了鄙视的眼光，把头别过一旁，小声骂了句：“白痴”，心里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似的。
“吴凡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啊？”黑瞳怯生生的看向握紧自己小手快步急行的吴凡。
“不可以，闭嘴。”吴凡粗暴的打断了黑瞳的问话。
“好吧”，黑瞳低下了头，又恢复到先前那个可怜巴巴的模样。
“哎”，吴凡叹了口气，
“有什么想问的你就说吧。”他将脚步放缓，以便回复黑瞳的话。
“能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吗？”
“过去，多过去啊？”
“遇到老祖宗之前。”
吴凡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阵，随后慢慢开口说道：“我不记得了。”
“哎！”黑瞳发出了一声惊呼，她没有料到吴凡会这样回答，但是看着吴凡一脸认真的样子，她不觉得吴凡在对她说谎。
“不记得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吴凡努力扶了扶额头，显然思考这个问题让他感到头疼。
“那我在换个问题吧，你是怎么认识老祖宗的。”黑瞳看出吴凡的难受，连忙换个话题转移吴凡的注意力。
吴凡放下扶着额头的左手，慢慢说道：“12岁那年我出了一场车祸，本来是要死了的，就在我将要死去的时候，那家伙来到我身边，他告诉我让我听他的话，这样他才能将他一半生命力给我，这样我才能活下去，为了活下去，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和他缔结了契约。”
吴凡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很平淡，但是连成一段话却让黑瞳内心泛起了惊涛骇浪，自苏醒以来她所遭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但是先前所遭受的刺激都远远不如眼下所听说的这件那么强烈。
她不敢相信一个鬼族的传奇，所有鬼奉为老祖宗的人物会因为拯救一个人类赠送一半的生命力，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比出现在诗人篇章中的故事还要让人觉得扯淡百倍。
吴凡自然不知黑瞳此时的心路历程，他扯着呆若木鸡的黑瞳的手，大声喊道：“喂喂喂，该走了，停下来做什么。”
黑瞳慢悠悠的转过头来看了看吴凡一眼，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吴凡被他盯的浑身发毛，他伸出手摸了摸黑瞳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脑子就突然坏了。”
“哈哈哈”，黑瞳毫无征兆的大笑了起来，然后泪水顺着她的眼眶滑下，她又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了。
“你又哭什么啊”，吴凡看着不断抹着眼泪的黑瞳一时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惹的黑瞳伤心，他挠了挠后脑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在吴凡讨厌的麻烦中女人绝对算是第一名，他搞不懂女人的思路，搞不懂这个物种为什么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哭，又或者莫名其妙的笑起来，又或者跟现在黑瞳一样笑中带泪。
因为害怕麻烦，所以吴凡会自觉离女人远点，若是对方不自觉的靠上前来，他会极尽能事的毒舌一番，疏远与毒舌所带来的好处就是让麻烦离自己更远一点。
自吴凡失忆起，他便从来没有与哪个女人保持过过于亲密的联系，不管是同事又或者是任务对象，他都竭力同她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退一步大家相安无事，进一步吴凡竭力维持住的平衡关系就会被打破。
现在黑瞳在他面前哭的梨花带雨，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如果有可能他现在更愿意处理一些生死攸关的高难任务，而不是在这里绞尽脑汁的想法设法安慰女人。
他只能干看着，像个呆子一样等待着黑瞳哭够。黑瞳的心里有欢喜有悲伤有恼怒有惆怅，复杂的情绪在她心里不断交汇着。自她苏醒起已经接连享受了两份大礼，第一份是诡给了她自由，第二份则是间接的将生命给了她一半，那个所有已知空间里存在着的最古老的生物，那个拥有着改写规则秩序能力的至高主宰给予了她太多太多，这感觉就有些像是天上突然掉了价值几十亿的物品砸在某个人的身上，一时难以承受又感到无比幸福。
“吴凡求求你，抱抱我好吗？抱抱我我现在感觉呼吸都乏力。”黑瞳呜咽个不停，她努力伸出左手想要抓住什么似的。
吴凡嫌女人麻烦，可他更怕女人的眼泪，有位前辈曾经告诉他说过：“女人的眼泪，是最致命的毒药，同时也是最好的解药，它可以融化最坚硬的冰块也能害死掉一个男人，所以千万不要让女人流泪。”
吴凡以前对于这句话半懂不懂，直到现在他才有所理解。
他将黑瞳懒腰抱起，轻声说了一句：“好软”，他从来没有想过女人的身体跟男人的不一样，它是如此的柔软就像他不知道女人的手握起来是那么的小那么的光滑一样。
“吴凡”
“什么”
“从今天开始，我往后余生的一切都只献给你和诡大人，哪怕你们叫我去死。”
吴凡直视着怀里鬼族少女那坚决的眼神，回想起当他知道诡所谓一半生命象征着什么的时候，他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他要将一切都奉献给诡，哪怕是他的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