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明重新洗牌,人类的生存游戏便会回归最初的质朴本质。
末世生存法则第二条,人类的本质就是斗争。
我一直深信,人类的进步在于反思自己的恶行,而非顺从本性率性而为。
让我们一起来回顾已知的人类发展史:
在智人凭空出现之后,一举消灭了称雄一时的尼安德特人等其他人种,并且一路实施物种大灭绝,走到哪,灭到哪,掠夺,是深藏在我们智人骨子里的本性。
语言的出现,让智人走向巅峰,此后,能够称之为文明的东西,诞生了,而文字为文明的延续提供了便宜。
从族群到部落,从部落到城邦,从城邦到国家,秩序更替,教化大衍。
渐渐地,人们察觉到和平的重要性,于是,水涨船高,表面的伪和平盛行,即便暗流汹涌,人们终于在斗争中得以窥伺希望。
在秩序崩塌的今天,我感觉到一切回归原点。
原本被压抑的本性,在这种末世的环境下释放,人们依旧抱团取暖,但在无人引领的情况下,自我消耗式的内斗戏码依旧如实上演。
“黄桥我*你*!”
我受伤了,也暂时失败了。
“很快,这里就会被我们普治社占领。”说话间,黄桥给我肚子上来了一脚。
“什么?”他的话让我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在这五年时间里,他不是应该早就被张昭精神控制了吗?难道这些年他都在演戏?
不应该啊,逻辑上说不通,就这破基地要啥没啥,根本就没有占领的价值,再说,外面这种环境他凭借什么与他原来所在的组织联系?
一连串的疑问浮上心头,还不等我细细思考,黄桥的拳头已经呼到我脸上!
“救命啊!杀人啦!”我边跑边故意大叫,试图引起张昭他们的注意,老实说,赤手空拳,我完全不是黄桥的对手,要不是抗揍,他那近乎变态的力道三两下就能将我放倒。
我跑出一截心凉了大半,这货居然把门都给我锁了,怪事!他哪来的管理权限?
换作以往,这么大动静张彩早就出来凑热闹了,但今天,他们都像人间蒸发一般。
身后的黄桥似乎想要置我于死地,啧!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干!”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咔!”
黄桥反应不慢,施展擒拿技巧托住我的肘部,顺势将我的手掌往下一折,妈呀,我的右手顿时脱臼,疼得我眼泪花儿都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我刀呢?!”我嘴上使巧调戏,左手快速摆出黑刀开阳就向黄桥掷了出去,谁知他仅仅只是在躲闪过程中手臂被划伤,并未造成决定性的伤害。
本来我想直接使左手刀反击他,但右手脱臼疼得厉害,我只好在掷刀之后的空档赶紧把手骨复位,这酸爽,疼得我嗷嗷叫,接上之后可能因为挫伤,我的右手使不上全劲,甚至还有些抖,但不那么疼了。
“找死!”黄桥受伤后大怒,捡起长刀开阳就朝我劈来,我心里那个苦啊,杀敌不成反倒给对方送了把切金断玉的利器。
气哭。
看着来势汹汹的黄桥,我一时手足无措,以往训练的简单招式一到实战环节就不灵了,我只好往后退。
还好黄桥一直苦练拳脚功夫,没有钻研刀剑兵器,不然两个照面下来我铁定被削成人棍。
“铛!”
手忙脚乱中我抽出银色短刃回阴将开阳格挡,黄桥身子一滞,我估计他跟我一样手被震得发麻,他一直打我一直接,不一会儿我终于习惯了这种节奏冷静了下来。
“吃我一刀!”我怪声怪气哇哇叫着,举刀做佯攻,黄桥智商下线果真着了我的道,我一个侧闪近身瞅准他屁股就是一脚下去!
“哎呀!”黄桥惊呼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我哪敢怠慢,立即追了上去拔刀架在黄桥脖子上,顺手还抢了开阳,“张昭!别玩儿啦!再搞就出人命了!”
喊了这一声,我的声带受到些许损伤。
果然,紧闭的甬道门缓缓打开,张昭为首,张彩和东哥就站在门外听热闹。
“你是怎么发现的?”张昭走上前。
“这么突兀的决斗,没有鬼才怪了。”我决定敷衍了事。
“不,你没有说实话!”
“我靠,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你看看他那一裤子,他都哭了啊。”收了刀我把黄桥从地上拉起。
张昭解除对黄桥的强制控制,黄桥一脸茫然,在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时他眼神幽怨,仿佛在说,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拿刀砍我?
得,误会又大了。
“行啦行啦,开个玩笑。”张昭满脸堆笑,拍拍我俩的肩膀,“窝了5年也是时候出去闯闯了,是吧?”
我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要把我扫地出门的意思。
“外面太危险,我又这么弱......”我摸摸鼻头,“再缓缓吧?”
“唉,可我们的储备已经不多了,急需补给啊!”张昭绕了一圈来了这么一个尴尬的理由。
我刚想说什么,却被黄桥拦下,“行啦,反正我也在这窝够了,走吧。”
我赶紧躲到张彩身后,鬼知道现在的黄桥是不是被张昭控制,要不是我现在有了精神控制的免疫性,张昭一句话我就得屁颠屁颠去执行,太可怕了,这个人其实很是危险。
“要走你走,反正张彩在哪我在哪!”
骚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脸上火辣辣的,我再看张彩也是脖子红到脸,尴尬了。张昭推推眼镜,长出了口气。
“妹妹,你怎么看......”
“我......”张彩一时语塞,要哥哥还是要我,这个问题已经摆到桌面上来了。
“哥哥,那你......要离开这儿吗?”张彩试探着问道。
“我们的根在这儿,我暂时还不能走。”
“那我也留下吧。”张彩给出了他的答案,当然,这无可厚非,毕竟她可是我们这群人的“衣食父母”,没了她我们都得饿死。
“唉!”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赶我走?那当初何必收留我?现在相处感情了,你让我怎么能说走就走嘛!”
“就是就是!”黄桥也改了口风,帮起了我的腔。
“来。”张昭没有多言,示意我们到会议室详谈,东哥一路很沉闷,一句话也没说,张彩挽着我的手,看样子仍旧心绪不宁。
一坐定,张彩给我们一人来了一杯果味饮料,来了精神,张昭这才打开了他准备已久的PPT为我们讲解。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原本是西南边陲的一处隐秘基地,战火将山体移平,现在,基地外的核辐射还未进入半衰期,凭借防护服有限的氧气量根本无法支撑我们从怪物遍布的戈壁顺利离开。
而我,理论上拥有核辐射免疫力,所以理所当然的被挑选为外出寻找【净土】的不二人选。
用黄桥的话来说,我就是云海唯一的希望。
张昭所说的净土,便是位于大西部的藏地,据说那儿因为世界树的庇护,是这颗星球唯一一处能够供人生存的地方。
而位于最高峰的世界树,据我们的直线距离大概在2096公里,净土外围距离我们1198公里,我要做的就是确认这一信息的真伪,若为真,则返回这里想办法带他们离开,若为假则返回这里终老。
话虽这么说,但我估计我可能回不来了。
不然,之前那8名同僚为何了无音讯,无一人回?还是说,张家姊妹和东哥都是这个组织的......“弃子”......
“好吧好吧。”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毕竟,所谓的净土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有谁愿意一辈子像老鼠一样生活在暗无天日地底下呢?
“你就不怕我不回来?”
“额......”张昭愣了一下,摇摇头,“我是怕你回不来,我们这些人里比你厉害的多了去了,不也......”怕打击我的积极性,张昭重新组织语言,“不过你的身体,值得我们信任。”
这话,说着说着就变味了,怪神奇的。
“说正经的,你要是不回来,我这妹妹可就嫁给别人咯!”
“哥!”张彩拍桌而起,拉着我就往外跑。
我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她来到她的卧室,许久,我看她心情平复,这才试着说,“我会回来的。”
谁知一听这话,张彩哇的一声的哭了起来,搞得我一头雾水。
往后的两小时,她终于向我吐露心迹,我也不好意思隐瞒对她的喜欢,就在这关键时刻,黄桥一脚破门,扔给我一个旅行包,“走啦!”
我心情复杂,张彩亦是低着头双拳紧握,“唉,算了吧。”她说。说完推了我一下,“去吧。”
“哦?哦......”我表情难看,拎起包就往外走,事情突然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局面,我也不好意思多留,但在心里把黄桥祖上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隐约感觉到,感情这种事,看似平实,实则艰深。
特别是对于我这样性格别扭的人来说,对感情不够坦诚,行动上也就显得畏首畏尾。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感情,容不得半分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