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路乐乐。”
第一声没人应。
“路乐乐!”
最后一声极重,这一下子被称为路乐乐的女人,这才有了反应。
她转动了肩膀,眼神小心又胆怯,声音很低,“抱歉,我听力有些问题,所以没听清。”
狱警冷哼一声,压根不关心她说了啥,只是将东西塞入她的手里,“身份证已经过期了,出去的时候记得补办。”
她含糊的听见‘身份证’‘补办’这几个字眼,也大概明白了些,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谢谢。
狱警看了她一眼,想起她刚入狱的场景。
当年她对于路乐乐的印象很深刻,整个女子监狱里最漂亮的一个,也是最不服输的一个,现如今被打压成这样,连说句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时光改变了太多了,他心生感慨。
她削瘦孱弱的背影往外走,狱警忽然站了起来,朝她喊道:“出去了,好好做人。”
忽然起了风,她回头望了一眼狱警,狱警愣了。
在绝望高耸的围墙之下,她瘦小的像一粒尘埃,但这颗‘尘埃’却朝着他轻轻地笑了,一种极其不自信、自卑地笑。
七年,就算是钢筋都已经折了。
更何况一个小姑娘呢。
哎……
——
路乐乐看着手里的一张过了期的身份证,还有一个旧了的皮夹子,里面仅剩一百多块钱。
她抬头望着天空,很广阔,不再是监狱里小小一瓯的天空,她忽然很想见她的父亲,是她连累了他们,她没有脸面见他们,但……
哪怕偷偷看一眼,看一眼也好。
她心尖酸涩,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她所有的眼泪,早在那痛苦的七年里,一滴也不剩了。
路乐乐抓紧了一百块,按照记忆找到了七年前父亲的医院。
她几步上了问护士,声音很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你…你好,请问路诠住在那个病房。”
“路诠?他是那个科室的?”
路乐乐声音戛然而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护士皱了眉,“什么病总知道吧。”
她也说不出,七年太久了,她这些年被打得记忆都残缺了,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
护士不耐烦了,“你是这病人的谁呀,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她磕磕绊绊地说,“女…女……”女儿,这两个字她终究说不出口。
她转身往后走,步伐很快,身后护士“欸?欸?你去哪?”叫了几声却像是催命符一样,她干脆跑了起来,仓皇逃窜的像个活在阴暗里的老鼠。
“砰——”闷地一声,她感觉自己撞到人了,下意识地就是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所有人的目光焦距而来,路乐乐感觉背脊都在烧一样,头始终抬不起来。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她才听见了一阵男声传来,“没事吧,江总。”
江总……
那一瞬她以为自己的听力又出现了问题,路乐乐恐惧地、缓慢地抬头,直到在光影交错处,看见男人清冷如雪松般的脸庞,薄唇寡白,一双深瞳正幽冷的看着她。
他声音极为动听,“好久不见了,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