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夜晚跪到晨光微熹。
天光泛了一片青白色,她身子晃动,抬起了头,她在乌云的缝隙里看了日出的光芒。
天亮了吗?
她眼睑泛着青灰色,眼眸低垂地望着地上昨日被雨水冲洗的血迹,现在已经干涸了。
“路小姐。”
管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抬起了头,见他道:“你可以进来了。”
“谢谢。”她说。
这两个字只不过是平日里大家互相客气的礼貌话,但此刻他却觉得承受不起。
“我站不起来了,能劳烦您扶我一下吗?”她声音很沙哑,管家犹豫间,往后看了一眼,见江臣寒不在阳台,这才上前。
当管家触碰她皮肤的一瞬间,几乎要被她的体温给灼烧到。
“你发烧了,路小姐。”
“是吗……”她笑了笑,“昨天太冷了,我都感觉不到。”
管家无声,默默地将她扶了起来,她几乎没有力气了,行走变得十分困难,小腿大片淤青发紫,显然不仅仅只是被冻得,多半也是因为血液不通而如此。
虽然是扶,但几乎是管家拖着她走。
等路乐乐到了玄关处,里面的温暖才袭来,管家不敢扶她了,她只能靠着墙,勉强的站稳。
过了一会,“少爷……”管家低声喊了一句。
路乐乐不敢看,周遭的温度忽然变得寒冷,她知道他来了。
江臣寒穿着黑丝绸的睡袍,头发干净利落垂着,眉眼间清冷之意犹如雪子未消,见她双膝上的血,轻轻冷地一声,“呵……”
清晰入耳。
空气静了。
“江先生,我可以见我的父母了吗?”她抬起脸,容颜不再如过去一半明艳,憔悴的泛白,眼神戚哀可怜。
这张脸让江臣寒发自内心的厌恶,他恨极了她这张无辜的脸,这才让她有机会害死了小白。
江臣寒:“这里轮得到你说话?不过是条狗而已,决定权在我手里。”
她沉默了一会,声音很低,“江先生,说的是。”
她的傲气呢?昔日不可一世的路大小姐呢?
气氛陷入一种无休止的安静中,江臣寒眼神更加冷了,一种无端的愤怒。
路乐乐感受到周围的气氛不对,她心脏在抖,她害怕,如果他再将她送进那惨无人道的地方,那该怎么办?
他倏然说了一句:“中午过后去。”
得到答案的路乐乐先是错愕,紧接着松了一口气,“谢谢。”
“以前的你可没有那么有礼貌。”江臣寒冷讽道。
路乐乐听着他讽刺,每一个字都尖锐的想要把她摧残致死,她心中悲哀地笑,默了,算是一种无声的回应。
七年前的路乐乐,听到他这一番话早就牙尖嘴利的回怼了。
现在却像个木头。
除了无趣,只有恶心。
他不愿意多吝啬她一个眼神,转身往后走了。
没有他的指令,路乐乐也不敢迈出玄关,她便只能站在这里等,规规矩矩的。
路过的女佣时不时看了她好几眼,觉得看着她站在玄关,又不进去,奇怪极了。
面对周围怪异的目光,她瑟缩地站在墙角,只期盼中午快点到来。
“臣哥哥——”
少女的娇音打破了这一栋豪宅的死气与沉默。
一个明艳娇俏的女孩穿着时下最时髦名贵的桃粉裙,一步两步的跑了进来。
她进玄关的一刹那与一旁的路乐乐对视上了。
须臾间,路乐乐的瞳孔在颤动。
女孩却不太友善地看着她,“你是谁?你怎么在臣哥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