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相顾无言
我该怎么说呢？这事确实有些夸张——
她在冲我笑呢！真的！也许她提不动满满的一桶水，或是很吃力吧！水被荡出来了。我看到她的时候，很想去帮她的。可她只顾笑，而且笑得那么灿烂，而我似乎反应有些迟钝，只是觉得有人对我笑，我已经很高兴了！
后来正当我洗完衣服时，她却端着碗来叫我吃饭，我开始疑心她并非叫我，何况她怎么知道我在下面厨房里呢？又怎么知道我在谭德家吃饭呢？我估计她也正是在谭德家吃饭吧！
正在我胡想的时候，她接着又重复了一遍，仍是两个字，用方言说的，我记得她的普通话很好的！
我又想起昨天来了，我去厨房（厨房和住处是分开的）洗澡的时候，总是喜欢哼着歌，也许她听到了。因为不久，我就听到隔壁的她也唱起来了，而且就是同一首歌。
我还想起几天前唱歌的事。
从来没有过与这样一位女子在一起小唱，真的很开心！
她就是罗婷，本地人，也是刚来的。她身量苗条，似乎多一点少一点都是不应该的。还爱说话，但爱笑，听到好笑处，常常笑得身体也抖起来，然后她就要控制住自己笑了。
她那歌喉有些磁性，既可跟了字幕唱，也可以清唱。她并不急于追上歌调，倒是不紧不慢，一开口一定很妙！节奏总是那么妥贴，既能把握好情感，又可和上调子。她的神情既不慌乱，也不怕羞，安然若泰，自信得让人没法怀疑。
有时，她也歇一歇，喝点水，很斯文的样子，似乎是抿了一口而已。过一会，再抿一口，还是一样的好嗓子。原来她并不急功近利，只是保持歌喉，这一着也很妙啊！她绝不做失声尖叫的唱法，也从来不喊破了嗓子，让人失笑！
她不论唱高音，还是唱轻声，音效总是那么清晰，让人听起来总是那么舒服，熨帖，但却没法说出来。
她说话不多，点到即止。她说我直到后来才开始唱歌。她是对的，刚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唱不开嗓子，声音是浑浊的。
后来她还邀我同唱《祈祷》，我是跟着她的调唱的，其实我是不会唱歌的！但从那次以后，我却喜欢唱歌了！
这两天，对她特别有印象了！无意间相遇的时候特别多，但彼此只是互望对方，而无言！
我也许没有了以前的勇气，小心得有些不应该了。身在异乡，考虑多多，顾忌重重；心怕流言，更怕重蹈覆辙，由不得不小心！
这时候久不来电话的姐却打来电话了，问起女朋友是何方神圣，搪塞不成，哑然强笑，心中早有了几分别扭。
我原来还是那幅模样，别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只要是异样的，贴己的，我照样经受不住，照样要无可救药被彻底感动了。
其实开学才一个星期，可是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我竟然在后悔那晚她到我门前时，没请她进来坐坐；她对我笑的时候，我竟然笑得不够明显，也许她没看出来；她通知我吃饭时，我竟没有与她说几句话。
我竟然很在意她了，常常要看对面楼下她的门窗。白天，看她是否开门；晚上，看她是否开灯。
不过，我却像生活在五里雾里，四面不清，原地打转，好受折磨啊！
我也许应该想到，其实她那样对人是非常普通的，只不过出于礼貌罢了！可是对我来说，就是很特别了！
怎么样才能知道她的心思呢？也许一封信就可以明白她是“是，”还是“否。”可是如果一切是“否，”我的心可能就要七零八落了。各种念头在脑海里左冲右突，可是就是抓不住那个，这真是让人心力交瘁的时候！
每一天，我都想见到她，就算无言也好。然而她闪烁着双眼，似乎有好多话要说。当她坦诚地看着我的时候，我却惊慌地把目光收回了！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的相遇，但那闪烁的眼眸里全是话语。
很多时候她是不说话的，她好喜欢用双眼观察人，似乎说话总显得多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