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端午时节，雨水渐多，淅淅沥沥下了一晚，缓了昨日的暴热。
天气明朗，空气清新。
又是新的一天！
余羽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天明，直到张山提着一大袋热腾腾的包子上来他才发现自己的肚子饿得咕咕叫。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大家赶紧吃饱了再办事。”张山一口一个大包子下了肚，特地拿了一碗黑米粥递给余羽，“这个养胃。”
王宇轩凑过来一瞧发现没有他的份儿，瘪嘴：“哟，区别对待。”
“赶紧吃吧，尽快把余羽的事处理了再说，马上就要高考了。”李思推了推眼镜，他向来正经，想着快点儿把事情搞完好去学习。
余鱼看着这几天好兄弟，终于笑了笑。得朋友如此，有那般不靠谱的父母也认了。
到底还是几个高中生，说话没人信，李思的长辈请了个律师带他们去银行和警局处理，至于其他社会上的直到半夜才一一联系上。
昨天气势汹汹来打人要账的高利贷今天连个影儿都没有，倒是打电话催款的弄了个章程，由着余羽父母的一些生意合伙人做担保制定了方案。
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还了，最后统一欠银行，除却抵押资产，剩下的钱肯定是要还的，但不用急着还，慢慢还。
不过是短短一天时间，昨日毁灭世界的惊涛骇浪就变成了缓和的潺潺溪流。
张山看着那一堆账单，沉痛拍了拍余羽的肩膀：“小鱼儿，以后我的零花钱都给你，我们大学一起去打工！”
余羽反倒松了一口气：“那倒不必，我就当提前供了几套房吧。”这样算下来，他虽然人要累很多，但至少给了口喘气的时间，不会走投无路。
“不只是供房，还要挣奶粉钱。”王宇轩嬉皮笑脸，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副夸张的绿色无镜片眼镜，笑着跟余羽推销自己商场里的奶粉，说是干脆来他家兼职，可以打折。
“那些以后再说吧，余羽现在卖掉房子能撑一阵，高考更重要。”李思微微皱眉，“小王，你联系买房子的人没问题吧，这边急着用。”
王宇轩静静看了一眼仿佛高高在上的李思，撇头没有说话。
余羽赶紧收起了账单和计算器，道：“李四，放心吧，王二不会骗我的。”
“那就好。”李四不再说什么，见时间已经很晚了，让大家好好准备，学校来通知过几天就要恢复上学准备考试了。
说起高考，四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他们都得走一着。
余羽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以前没有认真读书，总想着凭借家里的条件混个二本优哉游哉过一辈子得了，可是现在……
“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你来我家的武术学校……”
张山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家狠狠瞪了一眼：“谁要去你那武馆找虐！”
王宇轩则是叹气可能无法去国外留学了，攀着李思的肩膀询问他会上什么大学。
几人说了一阵，很快天就亮了，又是新的一天，大家各回各家。
余羽决定去医院看看妹妹，和刘阿姨说清楚现在的状况，他现在十分庆幸家里直接聘请了刘阿姨一年时间，而刘阿姨也尽心办事，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眼看事情到了绝境，他都想跳河穿越了，没想到几个兄弟给力，请的阿姨也靠谱，让他挺了过来。
靠着病房的墙壁上，余羽梳理了一下近两天的经历，因为没有休息好的脸憔悴不堪，但眼神中却多了几丝成熟和稳重。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将背负怎样的重担，但他不会选择逃避。这大概就是男人和男孩的区别。
人间还有真情在，他不可辜负。
刘阿姨坐在椅子上抱着婴儿喂奶粉，听少年说起这两天的经历，面色严肃：“没有房子了我们住哪儿？”
“张山家有一套老房子，在郊区的镇上，我们可以先住着。”余羽没想那么多，高兴道，“王二说的那个买家是他的远房叔叔，买了不急着搬过来，可以等我高考之后再搬出去。”
“你这三个同学心倒是不错。”刘阿姨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好考试，认真读书，以后出人头地了才有报答的机会。”
余羽没听别人说过这么严肃的话，他看看刘阿姨怀中不知世事的婴儿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不由心一沉。
甜蜜的负担，他受得起。
“刘阿姨，等以后爸妈回来，我挣到钱了，我会把钱给您补上的。”余羽还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刘阿姨嫌弃挥手：“出去接，其他的等你有钱再说吧，我反正这一年无事可做，就当提前练习带孙子了。”
余羽笑了笑，走出去接电话，竟然是李思打来的。
“余羽，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李思向来斯斯文文，有些犹豫。
“说，是不是我爸妈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余羽昨天和李思请的律师去查账的时候差点儿气死，他那对父母简直就是充话费送的，做生意居然那么不谨慎，那么明显的一份假合同假章就骗去了真合同真章导致破产不说，他们居然还敢瞒着生二胎。
李思慢条斯理道：“我今天回去被爸妈教训了一顿，他们让我认真学习，可能不好管你的事儿了。伯父伯母应该是被熟人骗了，你以后也注意点儿身边的人。当然，如果以后有什么急事还是可以来找我……总之好好学习，考完再见！”
“啊，李四，对不起……”余羽有些楞了，想再说些什么，那边就传来了嘈杂的话，李思直接挂了电话。
“嘟……嘟……”
余羽摸了摸头发，发觉有些油腻，烦恼将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李思家教严厉，不和我这种债务麻烦缠身的人很正常，能动用关系网帮我已经很讲义气了，高考最重要。”他安慰着自己，直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离他的生活而去了。
但他刚刚经历人生大起大落，也没多想，既然大家都说要好好学习，余羽难得认真复习了起来。高考推辞一个月，他还有机会。
什么小说、游戏动漫都先放着，他甚至为了筹钱将以前的账号装备和好不容易买的各种手办都挂在了网上售卖。
望着曾经拥挤的卧室瞬间只剩下了书籍，余羽忍着心痛戴上了耳机，翻开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以前的考试对他而言只是应付一下走个过场，而现在却是来之不易的唯一有前途的路。
索性他从小学习还算认真，基础牢固，学校同学大多是精英，近朱者赤，他跟着混也没差到哪儿去，最后一次模拟考试，他分数竟然比重点线还高二十多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