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x 中莫南高 12.30
圣综考检如期而至，黔这几日，没去多翻圣义，而是闲来无事时，便四处游走，想要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工作地点，就好像已经确定成绩能够达到“中”或“良”。
莫琼则是狂啃书籍，孜孜不倦，一遍复一遍，反复不断。
青袁因为害怕与黔在一处时，心无法平和，便总是独自去藏书室，一人学习，也落个心不浮、气不躁。
众教徒们都在各自所属楼层的礼拜大厅中进行考试，为了方便抵达考场，也不会将楼层打乱。只是排好了座位，每个人不得像平时听道时，随意乱坐。
考试的时间是上午的九时到十一时，两个小时的时间，仅是撰写两篇文章，也是完全足够了。下午便是面试了，因为人员众多的关系，常常是十个教徒于一间房中，同时进行当面测试。就算是如此安排，也要耗到第二日的晚上，才能结束。
两个小时说长很长，可真正作为考生坐在椅子上的那刻，才能发现，这点儿时间，根本眨眼就过。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黔却交卷了。
两篇文章的题量还算是蛮大的，寻常人光是构思，就可能要花上半小时，而当他们正准备提笔去写时，已有人交卷。
黔这种未经思考的行为，很容易让别人误以为自己交了白卷，而事实却不是，黔已将卷上所有的空白部分填满了，黑压压的一片文字，很难想象是半个小时能完成，就说是抄，也很难完成。
莫琼抬头看了眼黔，微有震惊，因为，他才刚开始写第二篇文章。很难相信，黔居然可以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两个题目。
莫琼讶异之余，又不得不集中注意力，攻克第二个题目。
又过了半小时，莫琼也交了卷子，因为是第二个交的，可以看到第一张卷子的内容，却发现黔将卷子写得很满，并不是以随意的态度来对待这次圣综考检的。
整个大厅中，还有三百多人，望着交了卷子的莫琼，无不表现出惊讶神色，他们之中，写得比较快的，才第二篇文章开始，而慢一点，还在想着怎么结第一题的尾。
莫琼急匆匆地要回房去，询问黔这次考试的状况。推开门后，他却发现黔又抱着一本奇怪的书看着，刚想开嘴，但又立刻闭上，心想：如果，是比较谦卑的问，岂不是会很失面子吗？但是，桀骜一点，黔又不会认真回答，该怎么做哩？
就任由房门打开着，莫琼驻足在门扉与门框见的那个缝中，一动不动地低头沉思着。
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傻站着干什么，要进来就进来，把门这么开着，算怎么一回事？”
这是个好机会，黔主动开口了！莫琼如是想着，便将门关上，凑近黔的书桌旁，问道：“诶，这是什么书？”
“一本诗选而已。”黔回道，语调平和，并无半分情绪流过。
“你喜欢看诗选吗？”莫琼表现出一丝好奇，问道。
“一般吧，只要有用，什么书都会看一点。”与之前一样，黔平淡叙说着。
“对了，这次考试，你觉得怎么样？”终于，莫琼还是插入了正题，虽然有些生硬。
“就那样吧！”黔无所谓地回复着，双眼依旧不离诗选中的文字。
“那样，是哪样？”对方的答案让自己有些为难，莫琼追问道。
“一般吧！”黔实在不想对于这次考检多说什么，毕竟已经过去，而且，也没必要谈起。
“那能考多少？”莫琼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躁动，想要对黔，刨根问底。
“这，我不知道啊！毕竟，是完全的主观题，得看改卷人吧。”黔不作正面回答，当然，其口中所述，也尽在实理，没得反驳。
既然，话已然说到这个份上了，莫琼也没办法进行逼问了，只能溜开，以免问多了，惹人嫌。
才刚转身的他，却听到身后黔的话语：“你呢？你觉得怎么样？”
“那必然是满分啊！我这几天这么努力。”莫琼欣喜地说道。
“听说，没有拿满分的，就算是入教许多年的教徒，笔试部分，也很少有拿到九十分以上的。”黔的话，如一盆冷水，一下子扣在了莫琼头上。
“夸张，我稍微夸张了一点，九十五分，九十五分，绝对没问题！”莫琼解释了一番，自己也就是随便一说，没想到黔要那么认真。
“诶，九十五分吗？据说，历届当中，最高分是九十四分呢！如果，你能拿到九十五分，还能小小地破一下记录呢！”
黔立即便修改了措辞，莫琼的脸上依旧充满着自信神色，当然，他口中所说的最高分九十四分，是南高分区的历史最高分，若是放在整个国家，整个世界，就不是这样了。
就说中莫帝国的国教部，笔试九十分以上的，可是一抓一大把，高分段也是极多。
“不是，黔老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莫琼自然讶异非常，黔明明是一个孤独患者的形象，这些他方才所述的信息都必须通过社交沟通，才能获取。
“道听途说而已，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黔推辞道。
“怎么？你今天这么阴阳怪气的？说，是不是这次，考得很好，不然不会那么快就交卷了。”拥有超乎常人的洞察力，莫琼自是能通过对方的话语与神情，察觉到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甚至于，本人都不很清楚的事物。
“都说了一般呀！”对方的多疑，惹得黔差点笑出来。
“对了，我刚才好像看到青袁了。”要交卷时，莫琼路过一排排教徒，无意间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哦，她也参加了这次考检。”青袁名字的出现，迫使黔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诗选，很奇怪的感觉，每次碰触到与青袁相关之事，整个人就会坐立难安。
“诶，难道是，因为你？”这次，莫琼并没有笑，而是一脸的狐疑神色。
“不是，是她自己意愿的。”黔看了眼莫琼，平淡地说道。
那日场景，还历历在目，是青袁主动说出要去藏书室学习的，与自己并无关系。
“还有一个月时间。”莫琼有些突兀地说道。
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遂回道：“啊，对，可是，我们什么都没做。”
“不是不想做，是什么都做不了。”莫琼的语调也有些沉重，即使是不愿言出之语，也不得不应时地说出来。
屋内的气味与温度，同平常无异，指针转动的咔嚓声，也常伴时钟左右。床铺和书桌，比以往要整齐不少，只是吊灯上，好似落了点灰尘，光芒略显微弱。
莫琼已然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惬意地缓缓躺下，黔则像是与木椅粘在了一起，于桌旁，一动不动地看着诗选，视线忽而上移，忽而下降，心神不定。
有时候，妄想将大脑内的思绪完全清除，只为了单纯地发个呆。
可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很多人却又很难做到。
拥有形骸，本是件幸福之事，只是在人生旅途上，越行越久后，竟时不时会想，如果本身就是个放浪在彼方世界的颓唐之人，就不用忧虑任何了。
“等月初巡房之后，我们就出去吧！”打破了长久抑制的沉寂，黔低着头，说道，仿佛是在对书桌提起某事。
“出去？让绯诀一人在圣戗宇里面吗？”莫琼有些疑虑。
“你到现在，不也没办法，面对她吗？总是躲着。”黔轻轻地瞥了对方一眼，说道。
“我......我没有。”这种事，莫琼定然是不会承认的。
“有也好，没也好，我必须要出去了！再呆在这里面，我只会更加怯懦。”
说到底，莫琼并不是自己的什么人，最多能称之为朋友吧！黔也没有权利命令他做些什么。
“行吧，我陪你去吧！老弱病残，除了老字，你是全部占了。手臂上有枪伤，身子骨又弱，还身患奇症。诶，说到奇症，你这半月来，好像没有再犯了？”
莫琼不放心黔一人去上面的世界，身为圣教徒的他，暴露在公众视野里，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难道，它就这么好了？”苦难长久未袭，黔也无什么特殊感觉，如果说，平常生活都会让人感到讶异，那也太奇怪了。
心中仅是闪过一瞬间的窃喜，就再次恢复如常，黔清楚地明白，长久存于身上的奇症，是不会如此干脆地离开的。
光是想着，就觉得心脏处有种莫名的沉闷，短暂地，仿佛被针扎了似的刺痛，徐徐出现。
黔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了一下左胸，才晃过神来，意识到方才那须臾片刻，不过是一种意识诱发的虚渺幻觉。
黔的奇怪模样，自然是尽数映入莫琼的眼帘，他只是抬头望着对方的动作，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直到黔慢慢地放下捂在左胸的右手，他才收回视线，说道：“那，我们过两天就出发？”
“嗯。”黔点了点头。
“就我们两个人？”莫琼追问道。
“不然呢？”黔答道。
“两个大老爷们，结伴外出？”莫琼复问。
“这又怎么了？”
双方就互相以问句，对答着。
“好像，少了点儿什么......”小声说着，似有几分失望之色，闪过莫琼的眼角。
“又不是出去玩的。”黔白了莫琼一眼，稍稍加重了语气，说道。
“我懂，我懂。”察觉到黔的情绪，已处于变化的边缘，莫琼连忙结束了对话。
黔和莫琼，都是今天下午参加面试，但两人好像都没什么担心，也没再去复习了。
只是，下午的考试开始后，黔并没有去考场，而是独自一人溜出了圣戗宇。莫琼出门时，看到黔已不在房间，料定他是先跑了，便也不管什么，去了考场。
因为面试是十个人一起的，所以，可能在某些时候，要多多表现自己，才能拿到更高的分数。
一共有三位面试官，每个面试官手头，攥有十分，面试过程中，为参与面试的考生们打分。最后，将每个面试官的打分，加在一起，便是考生面试成绩的总分了。
莫琼那一组，刚好十人，无一缺席。
与其他人的紧张神情、拘谨心态比起来，莫琼要泰然自若得多，毕竟，他以前可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如今，作为一个面试者，倒也轻车熟路。
近三十分钟的时间，面试便结束了，莫琼在一同参与面试的众人中，拿到了最高分，二十九分。这个接近满分的分数，就算是放在整座圣戗宇中，也会是名列前茅的。
出了考场，莫琼就立刻跑回了房间，只是，打开门后，屋内依旧空无一人。
他只得暂时将心中的那份躁动心情搁置一旁，把玩着安静躺在桌上的灵丸，仅是当做一个普通小钢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