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对峙的众人不远处空间直接裂开出现裂纹,如同张百里刚到岚星那样,从虚空出来了四个人。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除了风伯。
这些人刚刚出现时四下环顾,他们脸上竟有些怀念:“这天地,又不一样了啊。”
一个黑衣中年人,长相普通,还有些黝黑,眼神寡淡,头发灰黑但梳理的很整齐,扎着类似地球先秦的斜发髻,看起来很沉默寡言,比风伯还像一个老农。
他身后还有两个和他差不多的中年人,都穿铠甲,一人黑甲但外裹紫袍,眼睛似开似合,一人银白铠甲,长相俊秀。皆是龙行虎步,雄壮威武之人。
还有一个少年,被一个气罩护着,显然境界不够,神色平静,长相憨厚。
先前的这些人坐骑都没入得了太空,本来在牛车里的人只身头顶玉佩,打量四位不速之客:“道门剑宗等无上大教在此办事,闲人退避。”
紫袍黑甲人狭长的眼睛抬了一下眼皮。
“嗡”牛车人头顶玉佩震动颤抖,这人的神色变了,因为这宗宝贝的器灵都惧怕了。
其他人也都惊异,他们带来的重宝器灵不但惊惧从沉睡中复苏,且都与他们交流起来,感应到了此一行人的不凡。
而他们自身纵然境界略微高深,但显然是不够格的,说实在的连这些远古传下来的宗门宝物都比不上。
四人中黑衣人说话:“天心之事,我们接手了,你们回去吧,回去就说……史前张家来访。”
各大教门人神色各不相同,有愤怒,漠然,也有焦急。后来负剑白衣人率先表态离去,其他人也相继离去,这事显得有些虎头蛇尾。
然后黑衣人对风老头拱手行礼,云起也跟着风伯还礼。
“想不到这片天地还有这种境界的人,当真是田野藏麒麟。”
风伯摇头:“谬赞了。”
黑衣人说:“实不相瞒,我为天心而来。”
风伯也说:“实不相瞒,天心确实在我这里。”
云起一个趔趄,天心被传得神乎其神,传说是新宇宙初生时宇宙意志与混沌物质等各种材料混合极严苛条件下产生的集合体,是开启新时代的钥匙,得到后能如何如何,对于他来说好像是遥不可及,各大宗门在各个星球寻找、争夺,激起一重又一重风波,可到头来却一直在师伯手里。
云起嘴巴张的大大的,久久不能合上。
“请诸位随我来。”风伯转身飞下去,顺手合上了云起的嘴巴。
到了荒人殿上空,四位客人露出异色:“原来是这里,怪不得。”
云起又一个趔趄:“师伯……我发现您和老不死……咳,师父有天大的事情瞒着我。”
风伯笑笑:“本来是在我们将死或者你们接任时才能知道,今日众事多生,我就告诉你吧。”
“……”
云起听着风伯的传音,一会儿震惊,一会儿倒吸冷气,一会儿大笑,一会叹气。
“我修道门因果太多了,五千年前我与师弟迁至此处,就在了因果,也在等因果,近几日才有所得,不过却也深陷入这因果之中……”
云起后背心发凉。
原来风云果树八千年才结一次果,还有什么什么传承了五千年,一直就是师伯师父两人,而那些先辈祖师的牌位,还有他们的故事是要往前推多少年,最起码以万起步吧。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那百里师弟……咝……天呐。”
张百里安睡了一夜,对修行这件事他已经可有可无了,他刚起床在院子里做活动,一般这个时候师父与师兄还没起床,但师兄不知道去哪了。
这时,青铜大门被人推开,他愣了一下。
云起快步上前:“师弟,起来了啊。”说着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张百里肩。
风伯在后边引着四位陌生人进来,还训斥着云起没大没小,把客人晾在门外。
张百里抬头就看见为首的那个面色黝黑,喜怒不形于色的黑衣中年人,又愣了一下。那个人以及他身后的三个人看见张百里都略微停顿了一下。
风伯说:“贵客登门,行礼。”
云起张百里正式的做了一个长揖。
三个大人点头,少年作揖回礼。
“请客人正堂叙事。”
来到正堂众人入座,云起张百里奉茶完毕。
风伯介绍:“师侄云起,顽徒张百里。”
黑衣人笑了:“我名张太一。”
然后指向紫袍人和银甲人:“愚二弟索云,愚四弟李飞。犬子张百忍。”
众人惊异,张百里、张百忍名字太过巧合。
张太一笑:“此乃缘分,百里与我儿同辈,族谱相同,尔等小辈可同辈论交。”
张百里和云起上前:“见过众位前辈。”张太一看着张百里若有所思:“叫前辈生疏了,风道友长我九岁,若不嫌弃就叫声叔父吧。”
对张太一等人张百里觉得很亲切,很熟悉,他发誓以前从没见过这些人,但第一眼就好像在哪里见过,包括后边的几人都是。
众人望着他,他与云起只好上前见礼改称:“见过叔父,索叔,李叔。”
索云丹凤眼眸子上抬,对张百里点头,李飞微笑手虚抬了一下。
张太一说:“观你骨龄百忍幼你三岁,吾儿快来与你兄长见礼。”
张百忍面相憨厚老实,并不是很英俊,但说话干脆利索:“见过风大伯,云起兄长,百里兄长。”他淳朴的微笑,礼节周到。
风伯手扶胡须:“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张太一笑:“请出天心一观。”
风伯从屋内大梁上取下一块黑色勾玉似的石头,像太极图阴阳鱼的一半,不过那阴阳眼处是镂空的。
这石头巴掌大小,无一丝不凡,看起来很粗糙。
“我只有阳石一块,阴石数万年前就不知去向,这是我夺自天机老人之手。”
张太一伸手:“请予我一观。”
“老夫对这东西不感兴趣,不过欲以一物交换。”风伯握住勾玉微笑说。
“何物?”
“混沌果。”
张太一愣了一下:“此物是给谁用?”
“给百里。能救他枯萎的混沌海的也只有混沌果了。”风伯叹息。
“多少凡人人杰有其心无其力,黯然消亡,混沌果多少年不见出世,一出世便是惊涛骇浪,道兄怎知吾有。”
“天心之贵,万千混沌果能换否?再说……”风伯喝了口茶,指了指上边:“此乃天数。”
张太一笑:“混沌果我确实有,比起天心确实不值万一。不过……”
“不过什么?”
“既然是给百里用的,我可以当成见面礼送给他,你可以再提一事。”张百里抬头看了张太一一眼。
风伯抚着胡子,看着张太一,他们已经进行神会了,神会之术比传音复杂,传说可以蒙蔽因果天机,非高境界者不可掌。
“天心已现,天机已露,几日前那几人便是探路。而他们也会知道我门的底细,我本不应该趟这条浑水,但天心之重,不能坐视不理,给你们我可以放心一些。入了因果,自然有大劫将至,下次就是他们来了,请保两位弟子之命。”
张太一回道:“新世界初生在成长期却遇到那样的情况,太过混乱,我尽力吧。”
风伯说:“不一定是百里,你的投机太大了。”
张太一说:“缘分而已,非是投机,而是投缘,不是又何妨。”
两人敲定后,风伯开口:“百里谢过你张叔父,今后修行有望了。”
张百里不知道他们的交流,但也能感到来人的善意,诚心感谢。
张太一摆摆手:“事不宜迟,今日就为百里唤醒混沌海吧,二弟四弟,云起贤侄为我和道兄护法,这混沌果之混沌气除了混沌海其他地方一触即化道,引导必须精细,不容被打扰。”
他的手中出现一团灰雾,朦朦胧胧,风伯指挥张百里盘坐张嘴,其他人列在四方护法。
张太一手轻震,混沌气散开,露出红色的杏子大小的果实。
混沌果是一种泛称,一般植物动物或者其他物质接触混沌气都会化掉成为混沌,但有些在各种机缘下会活下来,伴生混沌气,上万年亿年下来承载吸收,就会成为混沌物质。
张百里囫囵咽下,张太一风伯以灵气入体内引导了,张百里还没有没有入修行路,不能内视自己体内的状况,只觉得体内有温水流过一样,又热又凉。
张百里混沌海荒芜黑漆漆一片,混沌精粹被防护与慢慢引导着进入来滋养。
人体宇宙混沌海与宇宙本源同出一源,刚一接触,就自动联系,自主的吸收起了混沌精粹,这是生物本能。
他俩就在旁边防护。
风伯刚松了口气,可是令人惊异的情况发生了。
张百里的混沌海越吸收越小,连带着张百里身上的所有通向混沌海的经络大大小小的都越变越小,越来越干。
这是在加速消亡,而不是回春了,两人都有些焦急,可也不能贸然断开,这已经是个自主过程了。
两人眼睁睁的看着张百里体内大小经脉、混沌海变小变干,断开分裂然后成渣,进入血管,进入了循环系统,不出意外下次张百里上厕所的时候会被排出去。
混沌果也消耗完了,两人灵气退出去,睁眼,张太一看着张百里叹了口气,风伯沉默,张百里也沉默。张百忍云起等人凑上前去问情况。
“这是万世凡体吧。”
风伯点头。
张百里问:“师父。什么是万世凡体?”
“万世凡体,乃人间之体,永世不得修行,不修行时不显,一要修行,引天地精气入体或者用这种混沌精粹开辟混沌海,或者对修行有裨益之物皆起反效果,当初风果是,这次的混沌果也是,会导致人体混沌海与经脉的脱落与消失,不出意外,一生生老病死,只能做个凡人,灵果只能延寿,再无其他作用。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你气运天数明显且平凡的原因。”
张百里说:“所以,我今生修行路已断了是吗?”
风伯点头。
所有都上来劝慰,连生人勿近的索云都上来拍了拍张百里的肩膀。
“所以百里肯定不是那人。”云起与张百忍在厢房里陪着张百里喝酒聊天,索云李飞有事出去,张太一手捻青香对着修道门历代祖师的牌位拜了拜,等完事后,风伯站在一旁说。
“不是就不是吧,无所谓。”
“你们不必这样,我本不抱多大希望,当个凡人也不坏,别说我多捡了了一百年寿命,换成地球那边那年数就更长了。”张百里喝的醉醺醺的。
云起和张百忍脸上的笑意顿了一下。
“不过,也多谢你们了。”张百里继续说。
这一夜,张百里醉的不像人样,他们聊了很多,说了很多,他们高谈阔论,他们夸夸其谈,他们胡言乱语。
他们大谈理想,大谈雄心壮志,他们……很中二……
第二天,张百里到了中午才起来,而张太一一行准备离开。
“兄长,保重,他日还来看望你。”
张百忍拥抱了一下张百里,他和张百里一见如故,昨晚聊了很多,张百里可能断片忘了,但他和云起都记着。
众人互相拜别,张百里望着他们,直到他们一行消失在天际。
转眼到荒人殿已经一年了,张太一一行的到来只是一个涟漪很快归于平静,其他宗门大教的人也没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他们的修路功课停止了,因为冬天到了。
对张百里来说这是一个漫长的冬天,在他快要巴不到春天的时候,春天来了。
气候变得很快,很快冬雪消融,新树抽芽,不过荒人殿的两株老果树还是光秃秃的,没什么变化。
荒人殿后山有个小悬崖,石壁垂直,再后边是连绵起伏的的山脉,这里一般只有一条小溪,垂流而下,成为一个小瀑布,张百里来之后的用水就是这条溪。
但是当春天来临,积雪消融,那后边连绵的山脉里的积雪水都汇流在这里,流下山去,然后就成了大瀑布,很壮观,是荒人殿难得的美景。
窝了一冬天,张百里已经闲出个鸟来,还被风伯逼着看那些修行书籍,修行常识书籍等等,完全不管张百里是否能修行,虽然张百里当故事书看。
但一冬天几乎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有几次和云起搞了把格物文明的武器去打猎——用一把电磁枪。
张百里觉得这把武器除了没声音和地球那边的火药武器和类火药武器的动能差不多,格物文明的修行门派倒不会用这东西,这算是凡人社会的武器,这在云起的眼里就是个玩具。
因为有一次张百里给云起讲了一次核聚变,云起就在手掌上凝聚出了一个小太阳,当然辐射亮度都被收缩在了一起。
“真阳的凝聚,先人观日得此法,原来就是你们所说的核聚变,这东西小修士就能免疫,再高点境界谁都能掌握。”
张百里嘴张的极大,而后云起合上了张百里的嘴巴:“你对修行界的本质一无所知,修行者就是在掌握自己,掌握这天地。”
自那以后,张百里再也没有装过比,也没有了对格物文明的归属感,原来他的思想一直是井底之蛙。
而这里的格物文明到底格的是什么东西呢,那一定非常先进非常宏大吧。
张百里拉着云起去后山赏瀑布,他对云起说:“要是我们拍张照留念一下多好,多年后你还是这个样子,而我垂垂老矣。”
云起了解了什么是照片后,两人站定了位置,云起从荒人殿内招出了一片硬纸,然后天地精气略微扰动,然后一张超清晰的图画就出来了。
上边的云起微微笑着,而张百里腰间挂着一个黑色葫芦,头发也绾成了一个发髻,笑着勾搭着云起的肩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