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构成灵子的次级粒子，这种粒子具有对灵子的干扰作用。
尽管李书韵目前并没有搞懂这种作用的数学模型和性质机理，但从之前他对“黑暗”打了一发风眼后被稀释掉时，就发现了这个现象。
而现在，危险源开始动作，第一步就是干扰灵石造物的灯，使其失灵。
同时，特殊波动猛烈增强，这种特殊物质迅速覆盖厕所的空间。
厕所门的灯光暗淡下来，这片空间与外界产生了隔绝。
如果从外面看，就会看到那种如深渊般的黑暗景象。
面对这一切，李书韵只是冷静地看着，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这时，他突然感觉有液体滴落到脸上。
李书韵伸手摸了摸，非常粘稠。凑近鼻子闻了闻，腥臭中带着铁锈味。
“血？不对，不是血。”李书韵，准确来说是叶永怀，察觉到了这种液体的本质。
通过李书韵物质层肉体的感知，这确实是血液。
但在叶永怀的感知中，他手上的东西并没有原子或分子级物质产生的波动，依旧是那种特殊粒子。
它其实在“模拟血液。”
无论是通过触觉还是嗅觉感知物质，本质都是物质分子和感官分子间通过电磁力相互作用，使感觉神经末梢产生生物信号传递给大脑。
而现在这种粒子就是通过模拟腐败血液产生的电磁相互作用，欺骗李书韵的感知，让他认为手上和脸上的东西是某种腐败的血液。
可惜，它并不知道叶永怀的存在。
一切幻象在叶永怀面前如同泡影。
“只是，它干嘛要模拟血液，多此一举？”李书韵有些疑惑。
不过虽然叶永怀能辅助感知，但李书韵还是必须通过肉体器官获得信息。所以黑暗环境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应。
于是李书韵发动光明术，然而刚成型，就被那种特殊粒子扰动，导致无法生效。
“这种扰动……”李书韵蹙眉，“很强，但若能承受足够的反震发动炼神术，还是能克服扰动，成功发动，只是效果被大大削减。”
就在李书韵不断提高发动功率，尝试发动光明术时，灯突然亮了。
一种幽冷的绿色充瞬间充斥厕所。
原本散发白光的灯，此时如同一团幽幽绿色的火焰。
“倒省了我事。”李书韵开始观察周围。
虽然周围一切都被映照成幽绿色，但并没有什么异常。
“一切正常，怪了。”李书韵蹙眉，突然眼皮一抬，“难道说？”
他抬头一看。
果不其然，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生，背朝地，以大字状被吊在天花板上。
诡异的是，她双手双脚竟然调换位置，而且全身皮肤上充满诡异扭曲的符号。
李书韵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发现那些诡异符号竟是由血痂构成，仿佛是被人用刀在全身刻出来，等待血液自然凝固后形成的。
“有点意思。”李书韵自语道，面对这样的场面，他没有丝毫惧色。
这一切虽然被他的双眼看得清清楚楚，但在叶永怀的感知中，这一切依旧是“假的。”
不论是幽绿的灯光，还是天花板上的女尸，都是那种物质制造出的光线射进李书韵的双眼，让他认为自己看到的是那些东西。
在叶永怀的感知中，依旧没出现什么女尸，周围依旧只有那些特殊物质。
因此，尽管李书韵的眼中展现的是非常恐怖而诡异的景象，但叶永怀的感知解构了这种景象，展现出了其实质，所以李书韵没有丝毫恐惧。
同时，人类的一切感情都是激素的作用，而叶永怀没有身体，不受感情影响，因此与叶永怀同步的李书韵，情感波动也十分微弱。
平时李书韵对外展现出的态度就比较冷淡，而现在有意识地压制后，他此刻只有冷静和近乎绝对的理智，包括恐惧在内的诸多感情已经被压制到冰点。
现在李书韵产生了一个问题——对方搞这么复杂，意欲为何？
虽然简单来说就是制造幻象，但仔细想想，其实是非常复杂的事。
这种东西先要影响灵子，然后用灵子间接影响物质电性，使得电磁相互作用发生改变，产生电磁波，也就是光。
然后还要保证光进入肉眼后，必须形成能骗过人的感知，让人误以为是真实发生的画面。
如果是一名资深程序猿就能明白，这种从底层向上一层层的实现过程极其繁琐，尤其是要通过简单的规律去实现复杂的真实画面，对软硬件的要求都非常大。
而在炼神术上也体现出这种思想。
例如“风眼，”这是一种二维炼神术。其作用是快速催动空气流动，形成漩涡气流，而气流的中央，就会形成一个眼。
就像台风和龙卷风都有这样的风眼，因此这个炼神术被称为“风眼。”
显然，风眼与念动、光明、爆炎等术式有很大的不同，它涉及到了对物质的复杂干预，使物质向特定形态转变。
而念动，只是定向产生电磁相互作用，制造基本的推力最用，力的作用往往是单向的。
又例如光明、爆炎术的本质都是使电子电性改变，由正能级到负能级，释放光子，然后回到正能级。两者区别只在于量的多少而已。
可见得，这三种炼神术的原理都非常简单。
而风眼则不同，它需要对一大团空气分子同时施加一个指向风眼的向心力和垂直于前者的使空气分子加速的推进力。所以，每个空气分子受到的向心力和推进力的大小、方向都不同，而这两个力还要同时增减，以保证运动轨迹是圆心为风眼的圆形。
因此，风眼的术式极为复杂，一维炼神术根本完成不了，只有二维炼神术才能完成。
而根据李书韵的研究，二维炼神术结构也是层次递进的。
即由一些特定功能的小型模块，构造功能多样的中型模块，然后进而构造功能丰富的大型模块，最后由不同的小中大型模块共同构成完整的炼神术。
这个过程类似芯片——由半导体和其他器件构成五种逻辑门电路，由逻辑门电路构成一些具有特殊功能的小型电路，比如运算电路、保护电路、放大电路，然后由这些电路构成更大型的模块，最后形成整个功能强大的芯片。
所以，功能越强大、越复杂，实现这些功能的系统就越复杂。
可想而知，那个危险源为了制造这样一个幻境，到底要耗费多大的功夫。
所以李书韵非常不解，对方到底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搞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来吓唬他。
“先静观其变，看它还准备玩什么花样。”李书韵看着开始扭动的女尸，面无表情地想着。
此时女尸如同对待米尔顿那样，挣脱束缚，爬在墙上，向李书韵缓缓爬来。
同时，有一只断手抓住了李书韵的脚踝，防止他逃脱。
与女尸幻象不同的是，这只断手除了吓人外，真的具有实际作用能力，将李书韵钉在了原地。
李书韵尝试动了动脚，发现无法动弹分毫，被死死钳住。
于是他就静静地看着那具女尸从天花板爬到地上，然后爬到他脚下，两只脚再扒着他衣裤，顺着他身体爬上来。
中途李书韵为了防止裤子被她扒掉，还专门提了提裤子。
“搞得还挺逼真的。”李书韵想到。
最后，那张可怖的脸几乎要贴在李书韵脸上。
两个血淋淋的眼眶和李书韵的双眼“对视。”
那张下巴几乎要被扯掉的血盆大口，泛出的腥臭味直冲李书韵的鼻子。
李书韵一直冷漠的表情此时终于变成了轻微厌恶。
“很臭好么，能不能别靠这么近。”
“……”女尸一直保持着诡异笑容的脸此时也抽了抽。
任它怎么也没想到，李书韵从头到尾，都展现出惊人的定力，完全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
别说他，连见过无数世面的大人面对这种场景都要惊悚，可李书韵硬是全程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要不是李书韵眼睛盯着它转，它恐怕都要认为李书韵是个瞎子了。
因此它一度以为是自己幻象做的不到位，但检查来检查去，又没问题。
现在，已经不是它吓李书韵了，而是李书韵那双压迫力极强的双眼，此时反而盯得它发毛。
这双眼睛，仿佛失去了一切情感，如同看穿一切，逼视着它的一切秘密。
“有一说一，你这套花里胡哨地搞下来，恐怖片大师看了都直呼内行。”李书韵冷笑一声，轻描淡写地继续道：“可惜根本吓不倒我。”
女尸的表情一窒，虽然还是那诡异的笑容，但明显感受得出它僵住了。
“嘶——吼——”感觉到被轻视的女尸，表情猛地由诡笑变成狰狞，血盆大口张得更大，对李书韵疯狂嘶吼。
砰！
李书韵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推力凌空推飞，撞到一间厕所隔间的墙壁上，同时被无形的力量固定在上面。
整个人此刻以十字状悬空贴在墙壁上，如同将要受刑之人。
“怎么，不高兴了？”李书韵饶有兴趣地看着女尸，似乎完全无视了自己的不利处境。
感受到李书韵藐视的眼神，女尸的神情愈发狰狞。
“让我猜猜，接下来你是不是要用钢钉把我钉死在墙上？”李书韵毫不在意女尸的嘶吼，继续说道。
“……”女尸表情一怔，连嘶吼声都停了下来。
确实如李书韵所说，接下来它准备用钢钉钉死李书韵，可李书韵又是怎么知道的？
“有点意思。”李书韵看着女尸，表现得不仅不像猎物，反而像是在观察小白鼠。
“你这东西，明明不是本体，竟可以反应本体的情绪。”李书韵眯起眼睛，“不仅听得懂我的话，还能被我激怒。这说明你的本体是个高智能的个体，还具有和人类类似的情感。”
“或者说，就是人类！”
女尸的表情彻底凝固住了。
更准确地说，整个女尸的身体都僵住了。
然后她化作了一团黑雾。
同时，一道低沉、沙哑、模糊的声音传进李书韵耳中。
“你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