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也差不多了。”李书韵自语道。
按照原本的发展，现在已经是米尔顿进入厕所后的半分钟。
这一次轮回，李书韵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放任事态自然发展。
只要他不主动影响别人，同时对物质的影响也不会间接影响别人主观，那么无论他怎么跳跃时间，一切事情发生都会照旧发生。
这就是世界线惯性。
从物质层世界形成后的第一瞬间开始，之后一切发展都是固定好的，宇宙万物的终点早已由起点决定。
但也有叶永怀这种例外。
由于某些尚且未知的原因，叶永怀思维的载体由物质层的灵子变成了始子，导致他成为独立于世界线之外的存在。
所以他能够对物质层的世界线产生扰动作用。
这种扰动依旧遵循物质层的所有规则，因此李书韵目前也只能通过改变主观意志，通过主观能动性使世界线偏离原本发展。
扰动产生的范围也是有限的，李书韵现在改变所作所为，直接影响的也不过是周围人。
至于和李书韵隔了十万八千里的人，无论李书韵现在怎么改变自己的行为，都改变不了那些人的一言一行。
当然，未来就不一定了。
真实的世界并不存在世界线收束原理，反而符合蝴蝶效应，也许李书韵现在只是对某人随手而为，在未来却可能会对庞大的人群带来一生的影响。
就像李书韵现在要救那个不知名的学弟。
他话音刚落，厕所那边就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咚咚咚咚咚——
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砖块碎裂、碰撞的声音。
“怎么回事？”在走廊另一端视察的阿诺德脸色一变，他刚才突然察觉到一丝炼神术的波动，接着便听到一声巨响。
嗡——
阿诺德身上闪过一层光，然后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一秒内的峰值加速度达到两百米每秒。
一百米多米的长廊被他瞬间跨越。
最开始的那层光是至少大炼神师才能使用的“联合炼神术”——钢铁神躯造成的。
这种炼神术完整施展后，能使人体内部抗冲击能力大大增强，在人体表面形成一层强力防护模块，它附着在人体表面，随人体动作而改变形状，能有效抵消外界的冲击。
当然，炼神术不管多神异，其撬动的能量也是由施术者的能力决定的。
而以大炼神师的水准，若将防御均匀扩散到全身，恐怕即使中级炼神师都能破开钢铁神躯的防御。
所以钢铁神躯还有一个能力——防御转移。
在体表防护层的表面，还有一层能检测外界冲击强度的模块。
当它检测到某区域的冲击超过该区域承受能力极限时，就会调动周围的防护模块集中抵御。
这个过程非常短暂，即使是调动全身防御集中的情况，从检测攻击，到防御转移，到再次恢复全身防御，整体时间也不会超过0.001秒。
因此，除非攻击强度一次性超过钢铁神躯的全部承受能力，或者虽然单次攻击强度不超过，但多次攻击总和超过，并保证在0.001秒的时间内全部作用于大炼神师，否则几乎无法突破钢铁神躯的防御。
所以一旦完成加持，一名大炼神师甚至能硬抗地球的坦克穿甲弹而毫发无伤。
施展钢铁神躯后用于加速的炼神术，是“风行千里。”
这同样是联合炼神术，它以子弹头形状排开身体前方空气，降低空气阻力，并利用身体前后气压差，让空气推动身体前进。
同时，它还专门对人体进行加速，也就是双重加速。
这个加速没有上限，只要能撬动足够的能量，一秒内加速到接近光速都没问题。
但人体显然承受不住过大的加速度，刚才两百米每秒的加速度是重力加速度的二十倍，大大超过常人身体承受极限。
所以阿诺德先用钢铁神躯提高身体、尤其是脏腑的承受能力，然后再加速。
从阿诺德听到声音到抵达厕所，前后不过十秒，也就是说阿诺德在九秒内，就完成了两个联合练神术的施展。
所谓联合炼神术，是指多种炼神术联合构造并施展。
通常联合炼神术的主体是一个或多个三维炼神术，然后辅以若干个一维或二维炼神术。
这么做的好处是让不同作用的炼神术相辅相成，在功能上相互补足或共同作用，比如增强威力、调整精确性、协调作用等，达到1+1>2的效果。
而施展联合练神术，就是大炼神师的标志。
但联合练神术的复杂程度之高，即使是大练神师也很难做到短时间发动。
能像阿诺德这样在十秒内连续发动两个联合炼神术的大炼神师是极少数。
这也说明，阿诺德当前境界至少达到了大炼神师后期——观想神灵的地步，而且完成度非常高。
一旦大炼神师完成观想神灵，便可成为超凡者。而现在的阿诺德，也许离成为超凡者只有一步之遥。
从实力上来说，他可能是乔伊斯预校里仅次于伦纳德的存在。
当阿诺德抵达厕所门口后，瞳孔猛地一缩，神色凝重的同时摆出战斗态势。
因为他什么也没看到。
正因为什么都没看到，所以才警惕。
厕所内部一片漆黑，那扇门仿佛是深渊巨口，将一切都吞噬殆尽，连光都不例外。
看到这个景象的第一眼，阿诺德就发现了异常，立刻警惕起来。
于此同时，整栋楼的老师全都走出教室观察状况。
刚才那声巨响惊动了所有人。
尤其是李书韵所在的三楼和下面所在的二楼，听到的动静最大。
因为被破坏的，正是二楼厕所的天花板、三楼厕所的地板。
十几秒前，在厕所里看着天花板上的女尸瑟瑟发抖的米尔顿，突然感觉脚下地面一震，然后瞬间爆裂开。
尽管他没有受到直接的冲击作用，但失去了地面支撑的他从三楼厕所坠落到二楼厕所。
在下坠的过程中，还有一股力量托住了他，让他免于受伤。
于是他就这样脱离了三楼被特殊力量封闭的空间，回到安全区域。
而制造这一切的人，正是李书韵。
在二十几个轮回中，李书韵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何在保证自己不被发现、让学校知道凶手能把手伸进人群密集区域的情况下，救出米尔顿。
通过二十几个轮回的试探，李书韵发现凶手只是将厕所的门和窗户封闭，对墙壁、天花板和地面都没有采取封闭措施。
因此，李书韵想到了一个办法。
在上个轮回快结束前，李书韵算好米尔顿进入厕所后的半分钟，然后通过跨时空打击能力，对该时间点的厕所地板空间插入了炼神术——“震爆。”
震爆术是三维练神术，其作用是使某个小型空间内的所有原子、分子获得巨大的动能，从而基于该点产生震爆效果。
这个炼神术有一个一维、二维练神术没有的特点，也是只有高级炼神师才能做到的，就是练神术可以离体延时发动。
因此，震爆术在这个世界的战场上，若配合感知类练神术触发，作用就相当于地球的地雷。
李书韵在进入乔伊斯预校的两年时间，通过反复跨时空修正炼神道路，如今已成为一名高级炼神师，使用震爆自然不在话下。
插入震爆后，李书韵跳跃回事发之前，这次他选择不去厕所，于是成为凶手目标的就是米尔顿。
米尔顿进入厕所后，经历如同最开始的世界线那样，只是当他刚发现天花板后的女尸时，地板就炸开了，于是脱离险境。
而在走廊尽头的阿诺德也闻讯赶来。
此时，那个凶手尚未搞清楚状况，制造的黑暗空间也并未收缩。
于是阿诺德达到厕所门口时，看到的便是一片漆黑的状况。
这样，李书韵的目的就达到了。
既拯救了米尔顿，也让阿诺德看到了厕所的状况，从而引起警惕。
至于阿诺德是否可能因为是凶手而隐瞒情况，李书韵认为不可能。
米尔顿既然救了出来，学校就一定会向他盘问真实情况。
即使没有李书韵这个发现者，米尔顿所述的情况也会引起学校的猜测。而如果阿诺德在这个情况上隐瞒，很容被人发现破绽。
所以阿诺德的隐瞒不仅没有意义，还可能引发他人猜疑。
况且全走廊这么多老师都出来观察情况，厕所斜对面和旁边就有四个班级，阿诺德能看到的，这四个老师也能看见，目击者不止阿诺德一个。
而李书韵在未来发动攻击，现在更没人发现。又由于李书韵现在改变了行为，于是上个轮回里为发动攻击的事件也被抹消。
当然，可能会有人问，李书韵在上个轮回对过去发动攻击，又回到了攻击之前的过去，是否会引发祖父悖论。
答案是不会。
严格来说，穿越时空的不是李书韵，而是叶永怀带着记忆回到过去。
同时，还要强调的是，时间不是绝对连续的，而是有其最小的单位——普朗克时间。
小于普朗克时间的时间跨度没有意义。物质层宇宙的运行是以普朗克时间为单位前进的。
就像视频的画面，看似连续，其实是一帧帧的图象连续放映，但在人的视觉上是连续的。
因此，站在叶永怀这个独立于时空之外存在的角度来说，当A时间点的李书韵对A时间点前的B时间点插入攻击时，确实会产生因果效应，导致B时间点之后的走向发生改变，但是这个改变需要时间，这个时间就是一普朗克时间。
也就是说，B时间点这一瞬间世界线的走向尚未发生改变，A、B两个时间点的事件保持依旧。而在B时间点的一普朗克时间之后，A时间点的事件才因为因果效应发生改变。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站在叶永怀的角度上，对于处于时空本身的存在的来说这些看法没有意义。
就像一个单输入单输出的系统，如果它是开环的，那么输出不影响输入。
但如果它是闭环系统，将输出量去减原始输入量，那么系统的实际输入改变了，于是输出量也改变了。
但这个改变需要时间，并非实际输入改变的一瞬间，输出量就会改变。
所以对于处于物质层时空层的人类来说，他们理解的时空观确实会导致祖父悖论的发生，但对于知晓真正时空结构的叶永怀来说，所谓的祖父悖论并不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