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秉橖安排完王府发展大计,已是亥时,又找来常澎、常湃,和刘昂的大小义孙刘坊、刘巷。让他们明日起寅末卯初,带两卫幼军按照以前游会路线慢跑一圈,骁骑卫顺行,鹰扬卫逆行。等回来后,吃完早饭,然后让选二百属官侍卫内侍宫女给小儿郎蒙学认字一个时辰。此后再操练刀枪骑射,午后要午休半个时辰。
觉得今日事能做该做的已经都做了,才去打坐一会,然后休息。
第二日一早,也不入宫读书去了,和云逸、常敬仁、常敬义等公九人骑着小马带着昨日傍晚遴选出的一千神武郎步行到张家兄弟送的城西北园林,此刻已经被朱秉橖命名——神武苑。这地方以后准备作为神武军正式驻地,索性借训练神武郎的机会来看看。
路上只有王府所有锦衣内卫六百人骑马跟随护卫,凡体力不济被落下的幼军,由内卫派人跟随看护。
一个多时辰后,幼军才重新在驻地集结好,念及落下的基本都是神武郎最小的那些,只有六七岁,也不算差。
朱秉橖却还是骑在小马上对神武锐士郎说:“尔等体力充沛的只顾埋头跟随孤,不知帮扶年幼袍泽,今日早餐一体罚没。这处精致园子以后就是神武军驻地,和王府一般是尔等的家园,孤叫他神武苑,而尔等叫神武锐士郎!以后尔等就要在此吃饭睡觉、学文习武,长成内卫叔伯一样的雄壮男儿。且尔等既然被遴选出做了这神武锐士郎,就必然是幼军里极优秀的少年郎,神武郎乃是神武军之表率,是其他幼军学习的榜样,以后尔等就是其他幼军的千户、百户,甚至督导监察全军纪律的亲军宪卫。所以,尔等需时刻铭记,神武郎是最优秀的,无论军纪军仪、学文习武都必须是,个人私德也必须是。幼军个个都羡慕嫉妒神武锐士郎,想顶替尔等的多的是,至少成千上万,不要有那一日灰溜溜地被原本还不如你们优秀的人顶替下去。尔等都明白了吗?大声告诉孤!”
一个个神武郎昨日刚扬起几分得意骄矜,迅速被秦王说的神武锐士郎将会优胜劣汰,会一直择优留任顶替,如当头棒喝般蓦然惊醒,后怕不已。当即齐声高喝:“明白了!”
朱秉橖也不再训斥,只严肃说道:“今日,带尔等至此,本是要整训一月,教尔等些好本事,等整训完毕,尔等就要分配千户、百户之要职,最优秀的神武郎则充任亲军宪卫。亲军宪卫就似这锦衣卫,尔等看这内卫叔伯们绣春刀飞鱼服可武威荣耀?事关尔等一生荣华,于尔等来说这一月至关重要,都明白了吗!”
神武锐士郎又是高喝:“明白了!”
朱秉橖这才微笑地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一月内,孤与亲卫九人亲自教尔等,都仔细认真学着练着。月内必须能熟记军纪军仪,精熟袭杀拳法、秦刀刀法,熟练骑术,并且骑马驹时需能开为尔等特制之弓弩。都明白了吗?”
神武锐士郎斗志昂扬喝道:“明白了!”
朱秉橖笑着说:“现在由云逸等八位教官各分领一部,吃了茶点,再去湖边校场,孤与八位教官先教你们拳法!速去,勿拖沓!”
一刻钟后,朱秉橖开始在湖边校场特制的演武台,演示拳法,再分解演示一遍后,由云逸等各自详细教授,朱秉橖巡检动作不规范者,一一纠正。
一个时辰后,朱秉橖又带神武郎学习军纪,每人发一本小小的《神武军纪》,有三令三纪十七禁五十四斩。
三令为:一切行动听从指挥;一切缴获归公分配;一切俘虏不得虐待。
三纪为:言行谦逊有礼;买借公平守信;不得骚扰百姓。
十七禁五十四斩则较多: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
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恨军,犯者斩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朱秉橖通读一遍《神武军纪》,并不解释,又每人发同样小小一本《神武军仪》,分为士卒仪制与行伍仪制两部分。
士卒仪制分体言衣食住行为:其一,体,整洁干练,不蓄胡须,不留指甲,坐立大方,昂首挺胸收腹,若坐,双目平视前方,双肩自然放平,双臂自然下垂,双腿与肩齐宽,双手平方膝上,若立,则双腿改并拢,双手改贴腿侧,双脚脚跟紧靠,脚尖略开。
其二,言,谦逊有礼,不吐秽语,不言鬼神,军中请示,先举左手,呼喝报告,其后简而言之。
其三,衣,端庄严肃,不衣红绿,不配坠饰,军中只着军衣甲胄,休沐外出可着便衣。
其四,食,安静大方,不许言笑,不许靡费,军中以百户同进餐,其他人等亦集体进餐,非节日无故不得饮酒。
其五,住,每百户士卒居一院,正副百户舍值房一间。百户以上及其他杂事官便宜安置,仍以同吃同住为宜。军中值房屋舍,简洁为宜,日日轮替打扫清理,不得懈怠。
其六,行,英姿飒爽,仪态肃然,双人成列,三人成行,左前为尊,代行军礼。步伐自然,步距如常,不可急奔,不可嬉闹。
朱秉橖想到行伍仪制太过繁杂,是简化版的后世队列条例,也就安排每日午后由教官缓缓督练。
最后一项改军礼,除觐见皇帝、皇后、太子以旧礼参拜之外,对武人一概改行举手礼,对文士一概拱手礼。朱秉橖又特别叮嘱孤是尔等主帅,行举手礼!举手礼,以肃立之姿,抬右上臂侧向与肩平齐,小臂与右手挺直,向内折向眼侧。下级先行礼,上级回礼方可礼毕。上级回举手礼,即行即毕。
等朱秉橖兴致勃勃与神武郎演示好几次,又让教官和各自学员演示熟,就让众人解散,教官将各自学员分头带回,用午餐,休整。
朱秉橖去云逸那边匆匆吃了些,急赶回城,去文华殿进学,然后在东宫与朱厚照用晚膳,回府找王伯安补课,休息。
自此朱秉橖开始上午去神武苑,下午去文华殿,时不时再去后宫请安蹭蹭饭,每旬去璇玑阁参加一次文会。
至于朱厚照,他也开始筹建自己的镇国卫,从京营几十万人马里挑出一万人,又从各个勋贵那要来悍勇子弟家将千余,最后一排脑门又从九边调回有功士卒千人。等人员到齐把在京勋贵邀请了少半去给他练兵;从神机营扒来三个千户所的火铳、暴雨梨花枪、一窝蜂、虎尊炮等火器;从五军营索来四个千户所用的偏厢车;从三千营调了三个千户所用的马匹。镇国卫俨然就是集各军精华,袖珍奢华版三大营。邀请去的二三十勋贵以救援不利革职留用待参的保国公朱晖为首,以各人喜好分别编练三部,热闹异常。
朱厚照却狠的牙痒痒,说好了编练一直能千里攻伐,战力无双的强横铁军,现在练的倒像是守卫北京城的京营精锐,好在强行添了不少马骡,多少能让行军快些,以后支援九边绝对能以速度吓小王子一跳,多少能有所斩获。
朱厚照打算尽快把武馆开起来,培养新一代,老勋贵们一心守成,与自己北伐蒙元的构想背道而驰。
而京中百姓连日清早看着神武幼军在城内绕着皇城跑圈,也习惯了。幼军晨跑不仅仅是跑一圈就回去,沿途五大国公府会分别慰劳幼军,以百户为单位,跑的快每人都有一点瓜果拿,跑的慢的就没了。幼军第一日拿了瓜果只能抱着回府或者送给路上鳏寡老幼,第三日以后分发了行军背囊,却又不好意思当着满京城老少面背回去,只能装行囊就近背去济养院或者惠民药局分发给老弱病残。当然王府也不会亏着积极向上的百户,都会有所补偿,早餐加一个鸡腿或者卤鸡子。众幼军都有‘衣食足而知荣辱’之感,都想能挣来瓜果,亲手发给京中贫苦百姓行善,看着和以前的自己一样可怜的人能多吃几口瓜果也是极开心的!
自此京中清晨不只有满头大汗跑的幼军小儿郎,还有给得赏的小儿郎喝彩的,给奋力追赶的小儿郎鼓劲的。慢慢其他勋贵也开始少量赏幼军点心、蜜饯、肉饼之类惠而不贵的小吃食,当做自家赏赐的劳军激励之物。幼军也得了军令,不管京中良善人家给了什么奖赏,一概送去社学、济养院和惠民药局,王府以所得赏赐累计军功。
满京中都开始夸赞幼军与五大国公等勋贵仁善。其实一开始是朱秉橖同勋贵们商议让国公府出面激励幼军,一应花费皆由王府承担,后来一众勋贵觉得这等好事不能让秦王和五大国公独享,纷纷自发行动起来,激励幼军,甚至觉得瓜果太贱,直接拿来蜜饯等稍贵吃食奖赏激励幼军。
朝臣们也不甘心幼军和勋贵每日几十两银子买通京中老少,由兵部提请,内阁极力赞同,天子朱批赏幼军中秋月饼每人一盒,行军水壶每人一个,赏行善勋贵‘良善世家’匾额一具,赏社学夫子童子夹衣一领,赏济养院官吏加俸一月,所济养人等每人月饼一斤,惠农药局官吏医师加俸一月。有家资殷实的官吏士绅也开始通过各种途径大搞慈善,京中在中秋之际一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