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暗中监视的敌人?
不管是哪一头的,说出真相对她都没好处,她这样的身份,就算是死了,都不会有人关心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里醒来,也不知道,那丫鬟怎么敢如此大胆。”凤倾城此刻只有装傻,希望蒙混过关。
“若不说实话,我便将所见,散布到宫内各个角落。”
凤倾城眸色一沉,果然是敌人么?
“我说,便是了。”
凤倾城垂眸,再抬眼之际,眸光空灵到似有漩涡藏在眼窝,令黑衣男子不自觉的盯着她的目光。
她的目光越来越迷离,手中不知何时把身上的玉佩握着,慢慢摇晃,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飘来,“忘记刚才看到的一切,你没见过凤倾城,更没看到怜月公主……”
能催眠那个怜月公主,自然,也能催眠这个男人。
凤倾城看着这个男人越来越迷离的眼神,甚是满意的点头离开。
寒风吹过,枝头红梅稍动。
假山后,男人的眼神慢慢恢复了往日了冷漠,墨色的沉眸望着地上一排小巧的脚印,正是凤倾城离开的方向。
“凤倾城。”
薄唇轻掀,裴璟寒意深沉的念着这个名字。
那枚摇晃在眼前的玉佩,还有她口中的念念有词,方才就是用这样的把戏,将怜月公主的记忆改写的么?
为何,他没事?
裴璟寒漆黑发亮的眸子如同黑夜的猎豹一般,对这个平日里毫不起眼的质子公主,起了很大的兴趣。
凤,倾城……
日头上来,凤倾城迷迷糊糊地,被人踢了好几脚。
“醒醒,醒醒……”
多年来的警觉,令凤倾城在睁眼的一瞬,便握住了那支脚的关节,轻轻一捏,那名宫人痛叫的跌倒在地。
连凤倾城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的她,目光有多犀利,像要杀人一般。
“你,你要干什么?”宫人吓得破了音。
见一旁有人正诧异的看着她,凤倾城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昨晚的霄凤宫没有人证,此刻到处是宫人,只要她露出一点不一样,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不好意思,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有只恶狗儿咬我呢,不小心伤到了陈姐姐。陈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再看凤倾城,还是往日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陈宫人自己都怀疑是她看花了眼,
“起来干活了,真当自己是公主,你也不过是和我们一样的贱命。”
“我这就起,谢谢陈姐姐。”
宸妃娘娘是皇上的宠妃,瞧她的封号便知晓了,且是盛宠不衰的那种,在宫内算作慈悲心肠的娘娘了,对宫人很宽容。
却只有凤倾城知道,自己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全靠宸妃在皇帝身边一力吹枕边风的结果。
她和怜月母女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这后宫搅得不得安宁,不只有多少性命死在他们手上。
甚至就连皇后的过世,都和宸妃脱不了干系。
凤倾城正洗着衣服,突然闯进来几个宫人,不由分说的便把她带走,到了一间小房子里,捆了起来。
“宸妃娘娘有令,凤倾城没有看护好公主令其受伤,鞭三十,不得疗伤。”
还不等凤倾城分说,鞭子便似雨点一般落下来,皮开肉绽的痛传遍四肢百骸,痛得她连连痛叫。
宸妃……
这在凤倾城的记忆中,只是小小的惩戒。
昨夜她回到自己的小破屋子,发觉她身上有不少青紫,还有伤痕,这全都是宸妃母女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动辄打骂造成的。
凤倾城不过十六,一双腿稍稍变天就会酸痛难忍,是三年前的冬天,宸妃罚她跪在冰雪之中落下的病根。
她比怜月还大一岁,却瘦的像是小鸡一样。
行刑到一半的时候,宸妃身边的丫鬟突然闯进来传旨意,“宸妃娘娘有令,带凤倾城到寝宫去。”
满背的伤痕,凤倾城连半点医治都没有,就被抬进了宸妃的寝宫。
“母妃,儿臣的脸好痛,你定要打死那个贱人为儿臣报仇,母妃,儿臣的脸怎么办啊……”怜月公主的痛叫充斥着整个寝宫。
宫内有宫人端着染血的铜盆急匆匆的走出来。
有宫人和宸妃通报一声,凤倾城就被召进殿内,空气中随着淡淡的紫檀香,和一些敷伤口的草药味。
“这些该死的宫人,怎么把你打成这样?倾城啊,你没事吧?”宸妃挤出笑来唤凤倾城。
无事献殷勤,凤倾城在她的笑中看到了一丝诡异。
凤倾城摇了摇头,“谢娘娘关心,我没事。”
宸妃笑着点了点头,“那该死的宫人,为了一串珠链,竟伤了月儿的脸,可怜月儿未出阁脸上便有了疤,这可如何是好。”哭诉着,便斥责着跪了满地的太医,
“公主的脸治不好,本宫拿你们是问。”
“臣等罪该万死。”众太医齐齐跪地,床前一位太医揖了礼,“微臣有一良方,确能令公主的脸不留疤痕,只是药引,须得倾城公主同意。”
凤倾城便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果然,宸妃问了何物,太医便道,“倾城公主身体最娇嫩的肉一块,心头血三碗,怜月公主必定容貌更胜从前。”
怜月自是不管这些,听了便大喊,“还等什么,还不把她的肉给本公主剜下来。”
宸妃左右为难,求助的看着凤倾城,“倾城啊,为了本宫的月儿,你就牺牲一下吧。”
毁她容貌,要她性命——
自小熟读医书的她,还从未听过这样令人发指的药引。这母女俩是打量着趁此机会,要了她的命吗?
凤倾城啊凤倾城,你可真够窝囊的。
看来不把这母女两个解决了,她在后宫的日子,有的难过呢。
凤卿尘跪在尘埃,一头磕在地上,“宸妃娘娘……”
从宸妃宫内出来,凤倾城有些失魂落魄,平日里只在影视剧上看过后宫的尔虞我诈,没想到到她身上是这样的。
她才来这里不过一日,就受了鞭刑,还要被剜肉取血了?
她是不甘心这样任人宰割的,几日之后,她自然有办法逃得过太医的刀,但无形的刀剑,如何防呢?
修正几日,凤倾城才能稍稍起身到御花园动一动。
“安排你的事,如何了?”
行之御花园,倏而从假山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凤倾城被吓了一跳,却也只好奇心害死猫,懒得多管闲事,可是下一秒,她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已经照您的吩咐,将取倾城公主血肉的方法,诉给宸妃娘娘了,她应了。不过……”
“说。”
“倾城公主用一水国使臣来访为由,将日子往后延了些许。”
男人不屑一声,“她倒是有些脑子。”
凤倾城是一水国的公主,乾安国再有人想要害她,也不能在一水国使臣来访之际动手。
只是凤倾城没想到,想要她命的,远不止宸妃母女二人。
她只是一个质子公主,在一水国也不算受宠,为何那么多人想要置她于死地?这凤倾城身上,究竟有何特殊,这么多人想要杀她!
她倒要看看,这个人又是谁。
悄悄跟在那人身后,渐渐人迹罕至,这里平日甚少有人来,那人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他发现了自己?
“你在找我?”
男人从凤倾城身后出现,岑冷的声音像噙了冰雪一般。
凤倾城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竟然会是他,但此刻却顾不得吃惊,她开口便质问,“你为何要害我!”